第六百六十八章 詭異的見面

使團車隊在炎軍的護衛之下,緩緩地進入康城,然後在一眾官員的安排下,在官方客棧住下。

殷元魁作為三軍統帥,出現在康城之外,迎接使團已經算是給足西域面子了,在使團進入康城之後,他就離開了,畢竟,現如今咱們這位殷大將軍可是很忙碌的。

至于使團的安置問題,自然由湯芮和房子墨去處理,秦之豹只是例行過去詢問一番,看看有什麼需要沒有,然後也離開了,至于說許一凡,他也跟著秦之豹去了一趟客棧,走了個過場,就打算離開的,奈何,被慧緣法師差人叫住了。

這次隨行的人,大部分都是達摩院的人,還有一部分是佛門的和尚,以及西域十大王國的官員,在慧緣座下,有三男兩女五個弟子。

這五人年齡差距很大,有垂垂老矣的老僧,也有頭皮冒青茬兒的小沙彌,還有中年僧人,年齡從七十歲到十五六歲不等。

叫住許一凡的是一個中年僧人,身穿紅黃袈裟,雖然沒有托缽持杖,不過從其穩健的步伐,還有其渾身散發出來的氣息,就可以看出此人境界不低,修為不凡。

僧人法號法同,根據其法號,可以判斷出,此人應該是西域某個王國國寺的主持。

法同看到許一凡之後,先是佛唱一聲,隨即說道︰「許施主,慧緣法師有請。」

準備離開的許一凡,看到站在自己身前,雙手合十的法同,微微蹙眉,不過,他很快舒展眉頭,下意識的道︰「不止慧緣法師喚我何事兒?」

「貧僧不知。」法同語氣不急不緩的說道。

「不知這位法師如何稱呼?」

「貧僧法同。」

許一凡聞言,點點頭,說道︰「原來是琉璃國琉璃寺主持,本將失禮了。」

說完,許一凡就重重一抱拳。

「許施主言重了。」法同連忙還禮。

「許施主,請吧,慧緣法師還等著呢。」法同見許一凡始終沒有挪動腳步,忍不住催促道。

許一凡深深地看了一眼法同,然後就說道︰「煩請大師帶路。」

法同也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帶路,而許一凡緊隨其後。

在去往慧緣房間的路上,許一凡遇到了釋天龍,二人見面之後,都是瞳孔微縮,臉色微微一變,然後就是微微一笑,點頭示意。

釋天龍給許一凡的感覺,他不像一個誦經念佛的和尚,反而像是一個儒生,如果不是他手上的那串佛珠,還有腳上的那雙道履,此人真的和中原的讀書人沒什麼兩樣。

就在方才二人見面的時候,釋天龍頭別玉簪,玉帶綸巾,身著儒衫,妥妥的一個讀書人打扮,手里還拿著一本書,貌似是中原某位大儒所著的書籍,簡直是儒家弟子還像儒家子弟。

二人見面之後,並沒言語之後,不過,許一凡還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此人,然後,在錯身而過之後,許一凡微微蹙眉。

此人給許一凡一種很普通的感覺,長相平平,氣息普通,如果走在大街上,不認識他的人,還以為他只是個路人甲呢,而且更讓許一凡驚奇的是,明明剛剛見過面,可才轉身沒多久,許一凡就記不起此人的長相和體貌特征,這很是詭異。

不過,很快許一凡也就釋然。

釋天龍作為達摩院的一員,能夠跟不良將相匹敵的人物,長相普通一些,能夠有這種讓人見之即忘的特征實屬正常,就拿不良人來說,許一凡見過的不良人其實不少,除了常年行走江湖的魏學海之外,剩下的不良人,基本長相都平平無奇。

比如在西域潛伏多年的夔夏和竺將,這二人就長相異常的平凡,竺將的名字听起來很霸氣,可實際上,此人就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糟老頭子,禿頂,在腦袋周圍有一圈波浪卷的齊耳頭發,一雙眼楮一大一小,門牙還缺了一顆,說話漏風,習慣把手插在袖子里,佝僂著腰,看起來就像豪門大家的門房,很難讓人記住。

除了夔夏和竺將,其他的不良人,大致都是如此,有的像農婦,有的像務農的農民,有的是滿口髒話,一身匪氣的江湖人,這些人看起來都很普通,很難記住他們,而這正是一個諜子必備的條件。

當然,也有例外,比如魏學海這樣的人,他的長相就極其俊朗,給人一種很陽光的感覺,不敢說是少女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可他要是去霍霍這些少女,也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在轉過身,繼續前行的時候,許一凡很敏銳的感受到,釋天龍在身後看著自己,那種感覺,就像是被一條毒蛇給盯住了一般,而當許一凡轉過頭,朝後看去的時候,卻發現釋天龍已經走遠了,可能是察覺到許一凡的回眸,釋天龍也轉過頭,看向許一凡,微微一笑,笑容和煦。

看到這一幕的許一凡,微微蹙眉,沒有說什麼,轉過頭,心中卻警惕起來,暗道︰此人是個勁敵!

許一凡走過很多路,遇到過很多人,不敢說他接觸的人,他都能看懂對方,知道對方心里在想什麼,但是,他只要看到對方,相處一段時間,就能把對方的所思所想猜的七七八八,可釋天龍他看不懂,也看不透。

慧緣住在客棧的後院,這間客棧在戰亂之前,據說是康城最豪華的客棧,很多達官顯貴都在此下榻過,而在康城被攻克之後,城中大部分建造都被摧毀破壞了一番,唯獨這間方丈客棧沒有遭到絲毫的破壞。

既然是康城最大的客棧,其裝修和建築風格,自然是無可挑剔的,為了迎接使團的到來,炎朝這邊還特意把方丈客棧裝修了一遍,此時,整個方丈客棧,除了西域使團的人,也只有一些雜役和伙計了。

客棧很安靜,偶爾能听到搬動東西的聲音,更多的時候,這里十分的安靜。

走在去往後院的路上,許一凡隨口問道︰「法同大師認識釋天龍嗎?」

法同點點頭,說道︰「認識,曾經有過數面之緣。」

「听說釋天龍曾在南陀山修行過,還是羅漢尊者,是否真有此事?」

許一凡也只是隨口一問,並沒有想過法同會如實回答,然而,法同卻在許一凡問完之後,直接說道︰「許施主說的沒錯,釋天龍確實在南陀山修行過,當初,貧僧與其見面的時候,就在南陀山。」

「哦?」

許一凡微微游俠詫異,隨即又問道︰「那他為何會離開南陀山呢?難道是犯了什麼錯?」

「不曾!」

听到法同如此篤定的回答,許一凡略感詫異的看向法同。

法同見狀,則笑了笑,說道︰「釋天龍悟性是貧僧這一輩當中最好的,而他之所以離開南陀山,是其直接的選擇。」

「既然釋天龍如此有悟性,南陀山豈會輕易放此人下山?」許一凡好奇的問道。

「來去自由,佛從不強人所難。」

許一凡翻了個白眼,然後,他想到了前世少林寺的和尚,好像法號都是釋什麼的,于是,就問道︰「釋天龍這個名字,是不是佛門俗家弟子啊?」

法同點點頭,道︰「許施主所言不錯,釋天龍雖然離開了南陀山,可依舊是佛門弟子。」

許一凡還想再問什麼,可他們已經來到了慧緣所在的住處,于是,許一凡把到嘴邊的話又給咽了回去。

房門緊閉,在門口一左一右各站著一個和尚,兩個和尚年齡都不大,估計也就跟許一凡差不多大,然而,法同在見到兩個小和尚的時候,卻躬身施禮,輕聲道︰「二位上師,許施主已經帶到。」

年齡不大,架子卻不小的兩個小沙彌,見狀之後,只是微微點頭而已,而法同對此也見怪不怪,轉身離開。

在法同離開之後,其中一個年齡略小的小沙彌,在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許一凡之後,沉聲問道︰「你就是許一凡?」

「嗯?」

許一凡聞言,微微一愣,隨即笑了笑,點點頭,說道︰「正是在下。」

「听聞你對佛法了解甚深,不知是真是假?」

許一凡再次一愣,然後搖搖頭,說道︰「我不懂佛,也不修佛,對所謂的佛法了解不多。」

「呵呵中原人還是那麼的愛慕虛榮。」小沙彌譏諷道。

被小沙彌如此譏諷,許一凡卻始終笑意連連,絲毫沒有動怒的意思,許一凡不但沒有生氣,反而覺得這個小和尚很有趣,很可愛。

見許一凡不說話,小沙彌本來就冷著的臉,又冷清了幾分,看向許一凡的眼神愈發的不善起來,就在其還想再說什麼的時候,其背後的門,突然被打開。

「嘎吱!」

隨著房門的打開,許一凡第一時間看向對方,開門的是一個大約二十五六的年輕女子,嗯,準確來說,是一名年輕女僧。

其相貌清秀,長相也很靈動,尤其是那雙好看的杏眼,見之使人忘俗,如果不是她也和這些小沙彌一樣,留著光頭,板著一張臉的話,放在任何一個地方,都是一個極其出挑的女子。

女僧打開門之後,先是看了一眼方才說話的小沙彌,也不見女僧有什麼嚴厲的神色,只是看了小沙彌一眼,小沙彌就連忙低頭,雙手合十,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小孩一般。

在看到小沙彌低頭之後,女僧這才轉過頭,看向許一凡,雙手合十,放于胸前,語氣不咸不淡的說道︰「貧尼清淨,見過許施主。」

許一凡聞言,也連忙抱拳還禮道︰「許某見過清淨大師。」

「慧緣法師在里面等您,請!」

說完,清淨就側過身,站在一旁,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許一凡看了看清淨,又看了看房間里面,眉頭微挑,然後就邁步走了進去。

清淨給人的感覺很冷,怎麼說呢,她就像是雪山的冰塊一般,全身上下沒有絲毫的溫度,不管是其說話做事,還是看待許一凡的眼神,始終很平淡,既不會讓人感到厭惡,卻也不會讓人心生親近,仿佛二人之間有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塹一般。

房間略顯昏暗,雖然此時是正午時分,可房間內的門窗,還是被拉上了窗簾。

走進房間之後,許一凡首先聞到的就是一股檀香,檀香味道很淡,並不刺鼻,聞了之後讓人心曠神怡,心境祥和,其次,就是一陣捻動佛珠的聲音,聲音很輕,也十分的清晰。

房間分為內外兩間,此刻,許一凡就站在外間,而里間的房門開著,不過,在房門中間有一道薄紗制成的簾子遮擋著,許一凡隱隱約約能看到在簾子的後面,有人正盤膝而坐,捻動著手里的佛珠。

「嘎吱!」

在許一凡進入房間之後,清淨從身後關上了房門,然後就徑直躍過許一凡,朝著里間走去。

房間內的陳設不多,在使團沒來之前,這里是什麼樣子,現在還是什麼樣子,唯一不同的就是房間內多了很多輕紗而已。

在許一凡的面前,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放置著一套茶具,在桌子旁放著兩張凳子,凳子上放著兩個蒲團,蒲團不大,材質也很常見,就是用草木編制的普通蒲團而已。

從許一凡進來,一直到現在,大概過去了一盞茶的功夫,房間內始終很寂靜,除了那十分有規律的捻動佛珠的聲音之外,也只有許一凡直接的呼吸聲了。

許一凡站在原地,等了片刻,見沒人說話,他微微皺了皺眉頭,就主動開口道︰「炎軍參將許一凡,見過慧緣法師,不止法師喚我前來,所為何事?」

「」

沒有人回應他,似乎房間內空無一人一般,但是,那捻動佛珠的聲音,卻始終回響在房間內。

許一凡又等了片刻,見慧緣還是沒有說話,許一凡再次皺了皺眉頭,然後,又抱拳道︰「炎軍參將許一凡,拜見慧緣法師。」

「」

還是沒有人回應他,許一凡也就不在說話,而是轉過頭,開始打量著房間,其實,這房間也沒有什麼好看的,房間的樣式和擺設,跟其他地方沒有什麼不同的地方,所有的東西只看一眼,就沒有再看的。

許一凡環顧一周之後,就收回了目光,看向那道薄紗的後面,微微蹙眉,心想難道慧緣睡著了?自己要不要走進去看看呢?

這個想法讓他蠢蠢欲動,不過,他最終還是放棄了,只是選擇上前兩步,走到那張桌子旁坐下,然後他就像是回到自己家里一般,開始拎起茶壺,給自己倒茶喝。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許一凡的臉色就微微一變,下意識的看向手中的茶杯,嘴里輕咦一聲。

「咦?!」

倒不是這茶水有毒什麼的,而是茶水有問題,茶葉是中原杭州的龍井茶,而且是從僅剩不多的三棵千年老茶樹上采摘下來的茶葉,這種茶葉極其珍貴,每年產量不多,也就不到十斤,是杭州官員每年上供的貢品之一,而且是佔據了主要地位。

這種茶葉只在皇宮內出現,偶爾一些朝中的老臣,能僥幸喝到一兩次,此茶跟黃金等同,甚至還要超過黃金,據傳,這種從老茶樹上采摘下來的茶葉,一錢就價值數千黃金,而且還是有價無市,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喝得起的。

許一凡之所以一下子就品出來,也是他之前曾經喝過兩次,而且這兩次都是在日月齋內喝到的,由此可見,日月齋在大炎王朝內的實力。

不過,許一凡在細品之後,卻發現這茶雖然是龍井茶,可絕對不是出自杭州老茶樹之上的,杭州那三棵老茶樹,年歲只有一千三百余年,據說是前朝皇帝在去往杭州的時候,隨手種下的,其原本有九棵茶樹,不過,在長久的歲月當中,九棵茶樹也只剩下三棵而已,剩下的六棵不是毀于天災,就是亡與人禍,而這僅剩下的三棵,還是朝廷專門派人去看護和照顧才能延續至今的。

眼前這杯茶,茶葉所產的茶樹,絕對不止一千多年,至少有三千年以上的歷史,初品起來,跟龍井茶很像,可細品一番之後,就能感覺二者的差距很大,其韻味更加悠長,香氣也更加濃郁,最重要的是,在喝完這杯茶之後,許一凡明顯感覺自己體內的真氣,似乎有所精進,這可讓許一凡大感詫異。

除了茶葉之外,這泡茶的水,也十分的考究,如果許一凡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雪水,而且是有一定年頭的雪水,雪水泡茶,而且還泡的如此只好,如果不是真正懂茶之人,很難做到。

在喝完一杯茶之後,許一凡就抬起頭,看向里間,微微蹙眉,疑惑之色浮現在臉上,他有些搞不懂,慧緣叫自己來,到底所謂何事。

就在許一凡放下茶杯的時候,清淨從里面走了出來,看著許一凡輕聲道︰「許施主,你可以走了。」

「嗯?」

「走?我連慧緣法師的面都沒見到呢。」許一凡詫異道。

清淨沒有說話,只是看著許一凡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似乎她都懶得解釋什麼。

許一凡見狀,也只得站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里間,然後又看了一眼清淨,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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