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七章 隱藏的後手

如果有人俯瞰整個戰局的話,就會發現,許一凡此刻已經陷入重重包圍之中。

隆良才的五千人,在多次被許一凡襲擊之後,只剩下四千余人,而這四千人分為三部分,從前方和左右兩側,形成了一個布口袋,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口袋口越來越小,而許一凡活動的空間卻越來越少。

不知道是天意,還是許一凡故意為之,此刻,許一凡他們一行人,在兜兜轉轉一圈之後,居然再次回到了沙堡鎮。

沙堡鎮的慘狀還歷歷在目,整個鎮子破敗的厲害,隨處可見戰火的痕跡,除了烏鴉和禿鷲這些腐食動物之外,鎮子里沒有活物。

之前,戰斗之後殘留下的尸體早已經不翼而飛,在鎮子外多了一個偌大的土丘,顯然是有人在許一凡他們離開之後,打掃過戰場,埋葬了這些尸體,也不知道是奴隸軍重傷兵做的,還是竇志勇他們做的,當然,這都不重要了。

戰場的尸體被清理了,可是,戰斗的痕跡卻清晰可見,經過一天暴曬,早已經干涸的血跡,其顏色從之前的鮮紅色,已經變成黑褐色,成為了沙堡鎮的一部分,如果再過一段時間,這些痕跡會在風吹日曬之下,逐漸褪色、淡化,最終消失不見,這就是大自然的偉大所在。

重新來到沙堡鎮之後,許一凡他們選擇了休整,或者說隱藏,二百八十人的隊伍,現如今,還剩下一百五十三人,剩下的一百余人,在之前的連番作戰當中,全都戰死了。

加上許一凡也才一百五十四的隊伍,就是許一凡現在唯一擁有的戰力,人雖然很少,可是,他們的戰馬卻達到了一個驚人的數量。

之前,在輾轉騰挪的時候,許一凡這邊戰馬損耗的無比嚴重,可是,在他連續多次襲擊隆良才軍隊之後,成功從對方手里搶來了上千匹戰馬。

這些戰馬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不用馴服就能為己所用。

此時,許一凡他們正在休整,他們自己攜帶的干糧,不是丟棄了,就是吃完了,方才搶了不少,此刻他們正在吃干糧,以此來恢復體力。

許一凡給他們下達的命令很簡單,吃飽喝足,然後睡覺。

按照許一凡的計劃,隆良才此刻應該正在滿世界的找自己,防止自己繼續搞偷襲,而許一凡就趁著機會休息一番。

饒是經過殘酷的訓練,這些士卒也扛不住了,他們簡單的吃了點兒東西之後,就開始抱著兵器進入了夢鄉,他們太累了,太需要休息了。

他們休息了,許一凡卻沒有休息,因為要隱藏行蹤,哪怕沙堡鎮什麼都有,許一凡卻沒有生火,此時,他正坐在一處庭院內,手里拿著一根樹枝,借著時明時暗的月光,在地上勾勾畫畫。

邢宮也沒有休息,作為奴隸軍的扛旗者,雖然職位不高,可是,身份卻很高,在此次行動當中,除了許一凡這個絕對的領袖之外,邢宮就是第二指揮者,盡管此時的邢宮也很累,但是,更多的卻是興奮。

在檢查一番隊伍之後,邢宮就走到許一凡身邊,在看到許一凡在想事情之後,他刻意放輕腳步,但是,許一凡還是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了邢宮的到來。

「怎麼還不休息?」許一凡抬起頭,看了一眼邢宮,然後繼續低頭勾畫著什麼東西,隨口問道。

「睡不著。」

邢宮的回答很簡略,許一凡也沒有多問什麼。

邢宮見許一凡不說話,也就走到許一凡身邊坐下,看著地上那極其簡單,又極其復雜的沙畫,皺了皺眉頭問道︰「先生在畫地形圖?」

先生。

能夠如此稱呼許一凡的人真的不多,除了第一代天驕五營的學生之外,在許一凡的勢力當中,能稱呼他的人屈指可數,而邢宮就是其一。

許一凡點點頭,隨口問道︰「眼前的戰局,你怎麼看?」

邢宮看著許一凡的側臉,欲言又止,而許一凡轉過頭,看了一眼邢宮,笑了笑,說道︰「但說無妨,權當解悶了。」

聞听此言,邢宮也不在猶豫什麼,直接說道︰「按照眼前的局勢來看,我們應該今早離開包圍圈。」

「然後呢?」

「北宛城那邊已經打起來了,不管勝負如何,秦之豹和石族肯定損失慘重,許凱歌此人向來詭計多端,以穩重著稱,既然他敢對秦之豹出手,那肯定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先生若是想救援他們,依靠我們肯定不行,他們只能依靠自己。」

說到這兒,邢宮似乎想到了什麼,又補充道︰「當然了,若是童真能夠在秦之豹他們被消滅之前趕到的話,那秦之豹他們還有一線生機,不然,秦之豹一行人肯定會」

邢宮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他的意思已經很明了,不管秦之豹如何的驍勇善戰,也不管沙漠軍再如何的以一敵十,甚至是以一敵百,在面對數倍于他們的敵人,落敗,甚至被殲滅,那是遲早的事情。

就算秦之豹他們能打贏許凱歌,可許凱歌有北宛城作為依托,秦之豹等人卻沒有,屬于無根之木,無源之水,北宛城現如今到底有多少兵馬,說實話真的不好說,許凱歌手上到底有多少兵馬,也很難說,之前,許一凡判斷許凱歌手上有五萬兵馬,現如今看來,這個數字只怕更多一些,因為北宛城內還有北宛國的百姓,是可以征兵的。

此消彼長之下,秦之豹一行人被殲滅,那是遲早的事情,許一凡想要拖延時間,分散許凱歌的兵力,他做到了,但是,現在已經沒有太大的意義了。

許凱歌看出了許一凡的想法,他卻是分兵來圍剿許一凡了,但他也同時對秦之豹發起了進攻,根本不給許一凡繼續掙扎的機會,所以說許一凡想馳援秦之豹的想法,注定不可能實現。

現如今,許一凡和秦之豹都是自顧不暇的,相對于秦之豹的危險程度,許一凡這邊更加的凶險。

秦之豹那邊,有兩個變數,一個是童真的救援部隊,還有一個就是石族的救援部隊。

童真帶了多少人來救援,許一凡不清楚,不過,他大致分析了一下,童真能動用的人不多,最多也就數千人而已,如果西域聯軍沒有攻打康城的話,那童真的能動用的人馬肯定不少,可是,現在西域聯軍在攻城,康城能守多久,很難說。

之前,殷元魁他們決定來一個釜底抽薪,康城在內的十八城可以丟失,但是,當地的百姓必須帶走,這是一個浩大的攻城,西域聯軍沒有攻城之前,童真還有大把的時間去做這件事,可西域聯軍攻城之後,留給童真的時間就不多了。

按照許一凡的猜測,童真肯定會來救援的,但是,遷徙百姓的事情肯定不會落下,如此一來,童真能動用的人馬絕對不多,如此一來,童真的救援,能否達到預期的效果,真的很難說。

童真何時到?能帶多少人到?到了之後能否達到救援的效果,這些都是未知數,也是變數。

石族那邊就不一樣了,之前,石族還有的選,雖然石族跟許一凡達成了協議,但是,許凱歌並沒有攻打沙漠軍,他們可以觀望,如果許一凡能活下來,甚至能反敗為勝的話,他們自然是站在許一凡這邊的,可如果許一凡死了,那石族很可能會在第一時間倒向許凱歌。

許一凡習慣用最大惡意去揣測他人,更何況,這還牽扯到一個種族的滅亡,石族做出再無恥,再背信棄義的事情,許一凡都不感到意外,反而會很理解。

只是,現如今,石族已經沒有選擇了,許凱歌動手了,而且還是被許一凡逼著動手的,如此一來,石族的退路沒有了,他們只能站在許一凡這邊,要想石族不滅族,他們只能奮起反抗了。

在許一凡的人趕往石族之後,石族肯定會做出選擇,開始準備營救秦之豹他們,準確來說,是營救沙漠軍,當然了,具體的營救誰都不重要了,石族肯定會參戰的,而且會舉全族之力參戰,這是許一凡給秦之豹他們找的外援,也是他們能活下去的最大希望和屏障。

如此一來,秦之豹那邊的危機看似很危險,但也沒有那麼危險,只要石族或者童真趕到,秦之豹他們都會換來喘息的機會。

現在,真正的危機還在于許一凡這邊,許一凡給了秦之豹他們活下去的保障,可是,他自己卻身處危險當中。

硬踫硬肯定不行,就算這一百五十余人,各個都是項羽在世,面對隆良才的大軍,他們也只有戰死的份兒,而說其他的陰謀,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這些陰謀都很難奏效,或者說,起到的效果很小。

指望童真或者石族,肯定不現實,童真那邊情況如何,許一凡無從得知,而石族肯定不會全心全意的救援自己,為了救秦之豹他們,許一凡可是狠狠地算計了一把石族,九娘可能一時半會兒想不明白,但是,石安懋那些老狐狸怎麼可能想不明白,他們不翻臉都不錯了,怎麼可能去救援許一凡呢。

所以許一凡想要活下去,必須自救,而到底該如何自救,就是目前許一凡該考慮的事情。

邢宮是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可以解決眼前的危機,但是,許一凡心中卻已經有了想法,一個大膽而且很狂野的辦法,這個辦法的重點就在于那些搶奪回來的戰馬身上。

搶奪敵方的戰馬,除了是保證他們這百余人的機動性之外,更重要的還是許一凡要依靠這批戰馬做一件事。

在沉默一陣之後,許一凡放下手里的樹枝,站起身,說道︰「跟我來。」

說完,許一凡就朝外面走去,而邢宮滿月復狐疑,但是,還是跟著許一凡一起走了出去。

沙堡鎮不大,房屋也很低矮,大多數都是以砂石壘砌而成的房屋,許一凡帶著邢宮,在沙堡鎮當中一路穿行,徑直奔著一個方向而去。

跟在許一凡身邊的邢宮,看著如此熟悉沙堡鎮一切的許一凡,頓時眯起了眼楮,心中暗暗猜測道︰「難道先生之前來過這里?」

這個問題很快就得到了答案,許一凡帶著邢宮在鎮子穿行一會兒之後,直接來到了一處,一看就是貧民窟的地方,這里的房子大多數都以倒塌,殘壁斷垣,一片狼藉,看其風化的程度,這些建築應該在很早之前就倒塌了。

許一凡也沒有廢話,直接走到一處已經到了一大半的房子前面,然後走了進去,在一處牆腳蹲下,開始清理地面。

地面上滿是沙土,輕輕一動,就煙塵漫天,但是,許一凡卻沒有在意這些,他動作很快,三下五除二就清理出來一塊地方,露出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地面,地面上豁然出現了一個地板,地板的顏色跟周圍的顏色沒有區別,如果不是靠近看,很難看出異常來。

在地板被清理出來之後,許一凡轉過頭對邢宮說道︰「打開。」

邢宮很震驚,卻也沒有廢話,上前兩步,抓住地板上一個凸起的把手,使出吃女乃的勁,緩緩地掀開了地板,而在地板被掀開之後,露出了一個黑黝黝的洞口。

許一凡則直接跳了下去,走了進去,邢宮不敢怠慢,連忙跟上,洞口不大,但是,洞口內的空間卻很大,溫度也很低,只是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見,于是,邢宮就從懷里掏出火折子,剛想打開,就被許一凡一把搶了過去,反手就一巴掌拍在邢宮的腦袋上。

「你找死啊,想害死我啊?」

「嗯?」

邢宮一臉懵逼的看著許一凡,不明所以。

許一凡把火折子揣進懷里,一邊模著牆壁超前走,一邊解釋道︰「這里面放的都是黑油,還有炸藥,遇火就燃,遇火就炸。」

「啊?」

邢宮愣了一下,整個人頓時後怕不已,不管是黑油,還是炸藥,他都是知道的,也曉得其威力的,這種東西極其的危險,但是,他心中則產生了很大的疑惑,這地方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呢?

雖然在黑暗當中,彼此看不清對方的表情,但是,許一凡卻知道邢宮在想什麼,就解釋道︰「黑油是之前,我無意間發現的,為了守住康城,我讓人弄來了很多黑油,不過,為了以防不測,我偷偷的藏了一部分,這里是其中一個藏匿點。」

「那炸藥呢?」邢宮下意識的問道。

「之前,為了解決瘟疫的問題,我讓百貨樓送來了很多物資,其中就夾帶了不少火藥,被我分別藏在了幾個地方,我擔心西征軍會戰敗,提前留的後手。」

「既然如此,那先生為何上次在守城的時候,沒有動用這些東西呢?」

黑暗中,許一凡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你以為我帶來的炸藥很多啊?這玩意兒的效果你又不是沒看到,威力是很大,可是,需要量也很大,從東海城運送過來,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嗎?」

「還有,炸藥是我們的秘密武器,既然是秘密武器,自然是能不用就不用,更何況,西征軍當中始終有人想對我不利,在沒有找到這些之前,我怎麼可能拿出來,而且一旦這種東西被頻繁使用,就會讓人產生依賴和防備的,我可不想這樣。」

邢宮听完之後,忙不迭的點頭,先生不愧是先生,想問題就是如此的全面。

「現在許凱歌已經跳出來,人也找到了,那」

然而,不等邢宮說完,許一凡嗤笑道︰「你以為想對我不利的,只有一個許凱歌?」

「難道還有其他人?」邢宮詫異道。

許一凡沒有說話,而沉默就是默認,這讓邢宮的心頓時提了起來。

此時,兩個人已經來到了地窖的底部,雖然現場沒有光亮,但是,在黑暗當中待一段時間之後,眼楮也逐漸適應了這種光線,雖然依舊看的不是很清晰,不過,大致的輪廓還是看清楚了。

地窖不算大,就跟大多數家庭用來儲存過冬蔬菜的地窖一樣,只是,眼前的地窖,放置的不是什麼蔬菜,而是一個個瓷罐,瓷罐被放置在一個用木條制成的簡單的箱子當中,密密麻麻、整整齊齊的堆放在一起。

這些東西分為兩部分,左邊清一色的瓷罐,而右邊這是清一色,猶如豆腐塊的包裹,前者邢宮不知道是什麼,而後者他卻見過,正是許一凡制造的炸藥包,這些炸藥包的體積都很大,一個人最多能攜帶一個。

瓷罐當中的東西,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邢宮猜測,應該就是黑油了,其雖然用的是瓷罐盛放,但是,封口卻用的黃油紙,這里最少有上百罐黑油,炸藥包相對要少一些,但也有幾十個,打一場中小型的戰役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至于所謂的黑油,其實就是石油,這種東西不常見,卻也不罕見,在很早之前就被人發現了,只是,將其用在戰爭當中,許一凡還是第一人。

看到眼前這些物資,邢宮頓時信心大增,看到了破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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