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 看不透的許凱歌

弓月城。

休息一晚,清晨醒來,許一凡始終保持著他原來的生活習慣,起床、洗漱、練劍,絲毫沒有身處敵營的覺悟,反而像是在自己家一般,這讓負責監視他的石族人,暗暗感到詫異。

其實,不單單是在弓月城,許一凡在康城的時候,亦是如此,不管每日多麼的忙碌,該練劍的時候,他依舊會練劍,無論是凡夫俗子,還是習武修行之人,天賦固然重要,可勤奮依然必不可少。

以前,許一凡不知道自己是修行者,他並沒有因此而感到沮喪和頹廢,現如今,他知道自己是修行者,也沒有因此而忘乎所以,消極怠工,反而是愈發的勤奮起來。

作為一個生而知之的人,他非常清楚,在這樣一個特殊的世界,一切外力終究只是外力,他真正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而已,想要活下去,想要很好的活下去,他必須得提高自己的實力,否則再多的外力,都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練劍完畢之後,就開始吃早餐。

早餐是一個叫石紅豆的少女送來,少女年齡不大,跟許一凡差不多,其話語不多,也不怎麼愛笑,看向許一凡一行人的眼神,充滿了好奇和警惕,相對于其他少女在看到許一凡一行人之後,把目光集中在許一凡身上不同,她的目光主要放在了覺有情身上。

早餐很簡單,是一份很稀的稀粥,稀到筷子都夾不起來的程度,除了稀粥之外,還有一種不知名的咸菜,這就是許一凡一行人的早餐了。

稀粥所用的不是大米,而是一種西北這邊獨有的小米,小米雖小,味道卻還算不錯,至于那咸菜,是真的咸,不但咸還很苦,許一凡吃的不動聲色,慕容濉吃的卻微微皺眉,在一番詢問之後,才知道,這種咸菜不是弓月城的食物,而是他們從沙漠當中帶出來的,是一種叫棘菜的植物。

棘菜听起來很新奇,在其他地方很難見,而在塔撒哈當中,卻很常見,不過,這里說的常見,是指在綠洲當中常見,在沙漠其他地方,依舊很難見。

棘菜其實就是沙棘的一種,其植物上面布滿了倒刺,在其成熟之後,倒刺異常的堅硬,待到其成熟之後,把倒刺拔下來,綁縛在木根之上,可以充當箭矢來用,用其來獵殺一些小動物,完全不在話下,但是,在其沒有成熟之前,還是十分柔軟的,完全可以徒手采摘,用來充當食物。

棘菜的根睫很長,也很苦,其蘊含的水分卻很大,是石族人在沙漠當中最大的蔬菜來源,其根睫用途很多,在其沒有成熟之前,可以用作菜用,在其成熟之後,可以充當藥材使用,如果在沙漠當中迷失,缺水的情況下,也可以生吃,以此來補充水分。

不過,難吃是真的難吃,其未成熟之前,雖然也很苦,不過,苦中帶著絲絲縷縷的甜意,還是很下飯的,主要是能解膩,而在其成熟之後,把根睫挖出來,曬干,碾磨成粉,就是一味重要,可以用來外敷傷口,防止傷口感染和潰爛,算是一種偏方。

棘菜的生長速度很快,從其從土里冒出來,在到其成熟,往往也就兩三周的時間,而想要一直吃到它,就必須在其沒有完全成熟之前,就將其采摘下來,腌制成咸菜。

沙棘很很多種,除了能用來吃的棘菜之外,還有一種不能吃,卻可以用來替代茶葉的沙棘,這種沙棘成長速度很慢,從其生根發芽,再到其成熟,往往需要兩三年的時間,其成熟之後,會生長出一種類似于花朵的葉子,這種葉子很女敕,可以用來泡茶,而這就是棘茶的來源。

就算不用來泡茶,就是將其含在嘴里,也能在缺水的情況下,維持人體的水分需要,因為它有一個很大的作用,可以刺-激味蕾,大量分泌唾液,是石族人在沙漠當中必不可少的的東西之一了。

不過,不管是棘菜,還是棘茶,在沙漠當中還是很稀缺的,因為並不是所有的沙棘都能用來食用,或者泡茶的,為了分辨出它們,在過去的無數年里,石族人是用無數人命嘗試、實踐出來的。

難吃固然難吃,可是,許一凡還是吃了不少,初次嘗試這種東西,確實難以下咽,但是,多吃幾次之後,也就慢慢習慣了。

吃完飯之後,許一凡並沒有待在石安懋給他安排的房子里,而是帶著覺有情還有慕容濉,開始在弓月城四處溜達起來,對此,石族人並沒有阻攔他的意思。

弓月城在經歷了幾次戰火的洗禮之後,原本就不算多好的城池,愈發的破敗不堪,但是,許一凡行走在城池當中,看到的卻是忙碌的石族人,他們並沒有因為弓月城的殘破而感到失落,反而像是工蟻一般,一點一點兒的修復著這座城池。

許一凡不得不承認,無論在哪里,無論在什麼樣的惡劣環境當中,只要有人出現的地方,總是會出現各種人工的痕跡,人的適應能力和生存能力真的很強悍。

在城內大致的轉了一圈,許一凡就登上了城頭,他沒有離開的打算,只是站在城頭,遠眺不遠處的塔撒哈沙漠,說實話,他對這片沙漠甚是好奇,如果不是條件不允許的話,他真的很想進去看一看,去冒險一二。

以前,許一凡覺得,那些能帶著簡易的旅行裝備,就可以徒步走出沙漠的人很厲害,現在,許一凡卻覺得,能夠在這種極端的環境當中生存下來,並且繁衍生息的人,才是最厲害的。

對于石族人在過去的數千年時間里,是如何在沙漠當中生存並且生活下來的,許一凡很好奇,也很欽佩,然而,這並不代表,許一凡會為了他們做些什麼。

「公子,石族人還沒有來找你,是不是」慕容濉看著許一凡的側臉,忍不住開口問道。

慕容濉的話沒有說完,許一凡卻笑著搖搖頭,說道︰「不著急,耐心等待就是了,這就是獵人捕獵一樣,一個優秀的獵人,是需要充足的耐心的。」

慕容濉聞言,欲言又止,不過,他最終還是沒有再說什麼。

按照許一凡的計劃,昨晚在北宛城那邊,肯定發生了一場戰役,沙漠軍肯定被打的很疼。

在來弓月城之前,許一凡曾經跟殷和秦賦商量了一件事,許一凡帶著慕容濉來弓月城一探究竟,進行談判,殷和秦賦把五千人一分為二,各帶其一,在夜間偷襲沙漠軍,不求殺敵多少,主要是要給他們帶來重創,讓他們知道,西征軍不是什麼軟柿子。

只要打疼了對方,他們才會老老實實的回到談判桌上,為了給予沙漠軍重創,許一凡在出發前,調動了八百重騎兵,這可是許一凡在西北之前,動用了不良人提司的力量,培養並且訓練出來的。

重騎兵的人數並不多,滿打滿算也就不到五千人,別看人少,但是,其戰力不亞于一支五萬人的軍隊,為了做成這件事,許一凡耗費的銀兩是一個天文數字,也幸虧有人在幫他,而這個人,或者說這個勢力,不是朝廷的人,而是東海城四大隱形勢力之一的正通銀號。

正通銀號是一個極其容易被人忽略,卻又無法忽略的勢力,他們的勢力看似不大,不像天涯閣海角樓那樣眾所周知,但是,他的影響力卻極其恐怖,作為全天下公認的三大錢莊之一,其經濟實力之雄厚可想而知。

在來西北之前,許一凡跟正通銀號做了一筆交易,至于交易的內容不得而知,而結果則是,這支人數不到五千的重騎兵,其一切銀錢開銷,都是正通銀號出資的,至于代價嘛。

唉不說也罷,每次想到這兒,許一凡的心就在滴血,越是這種有錢人,越是這種掌管天下錢財的人,越是他娘的摳門,饒是許一凡口吐蓮花,也沒能佔到多大便宜,想想許一凡就郁悶。

八百重騎兵,再加上五千人的精銳部隊,夜襲沙漠軍,肯定能打疼對方,逼迫對方乖乖地坐在談判桌上跟他談判,他而這也是許一凡為何用底氣出現在弓月城的主要原因之一了。

只是,許一凡自己都沒有想到的是,昨晚北宛城那邊確實發生了戰役,只是,戰役的走向並沒有像他預想的那樣輕松和簡單,而是異常的復雜。

逼迫石族人不得不跟自己談判,按照自己的思路走,這並不是許一凡最關心的問題,他真正關心的問題,其實是北宛城本身,或者說是現在駐守北宛城的人。

許凱歌!

對于此人,許一凡的感觀很復雜。

在許一凡進入康城之後,西征軍的一眾高級將領當中,跟自己最不對付,處處為難自己的是童真,這一點兒,從許一凡剛出現,就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不但西征軍的高級將領知道許一凡和童真不對付,其他人也知道,畢竟,大家都不是瞎子。

跟許一凡走的比較近的人,除了房子墨和秦之豹之外,只有不良人七十二司之一的庫吉了,拋開庫吉不去說,房子墨跟許一凡的走得近,主要是因為房子墨是負責後勤工作的,瘟疫的事情很大,許一凡當時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他沒理由不配合。

至于說秦之豹,秦之豹看似是一個性情中人,有著武將的豪邁,可是,如果單純的把其當成一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蠢貨,那這麼想的人肯定就是蠢貨了,秦之豹之所以跟許一凡走得近,一方面是因為許一凡是許淳的兒子,他老爹曾經是許淳的部下,關系親近一些,是難免的,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在長安生活多年,知道許一凡跟齊若兮還有徐詩芷的關系,而他想要在未來掌管鎮西軍,徐肱和長公主的話,是極其有分量的,如果許一凡能夠幫忙的話,那未來可期。

除了這些人之外,許凱歌、李承政則是冷眼旁觀的一方,李承政職位高,權力大,背景深厚,他是炎武帝的人,這是路人皆知的事情,而這也導致,不管是對誰,他都需要站在一個不偏不倚的位置上,無法傾向任何一方。

許凱歌則不同,他冷眼旁觀,就真的只是冷眼旁觀,雖然在康城的那段時間里,他跟許一凡的關系也不錯,可是,那也只是工作上的交情,至于說私交,那是一點兒都沒有的。

至于說殷元魁,他作為西征軍的主帥,自然不可能偏袒任何一方,不管是對許一凡,還是對其他人,都要一碗水端平,當然,在許一凡做事兒的時候,他還是極盡所能的幫助許一凡,而他這麼做,也不是為了許一凡,而是為了西征軍。

許一凡在抵達康城之前,曾經在岩門鎮遭遇了一場襲殺,如果許一凡不是有殺手 的話,他是不可能活著抵達康城的,而在經歷了那場襲擊之後,許一凡就知道,有人不想自己去康城,至于這個人是誰,許一凡也不清楚。

在初到康城的時候,許一凡以為這個人可能是童真,畢竟,當時童真可是處處刁難許一凡的,但是,在相處一段時間之後,許一凡卻發現,這個人不可能是童真,童真是一個性情中人,在所有高級將領當中,唯獨這個看似是個莽夫的人,才是真性情之人。

童真看誰不爽,就直接開懟,根本不考慮其他,像童真這樣的人,不適合在西征軍,更適合待在鎮北軍,因為鎮北軍的將士,是屬于那種能動手盡量別嗶嗶的存在,但是,在西征軍當中,童真就算是一個另類的存在,真不知道童真這樣的古怪脾氣,居然還能成為西征軍的副將。

在排除了童真之後,許一凡把目光放在了其他幾個人身上,許凱歌、房子墨、秦之豹、湯芮、李承政,甚至是殷元魁,許一凡都曾懷疑過,但是,在這些人當中,許一凡並沒有看出多少端倪。

說他們有嫌疑吧,那還真的人人都有嫌疑,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盤,小九九,可是,要說沒有嫌疑吧,所有人也都沒有嫌疑。

直到在那場艱苦卓絕的守城戰之後,燕王起兵,寧致遠給自己送來了一份情報之後,許一凡才把目光集中在了許凱歌身上。

許一凡接到聖旨,從東海城出發,奔赴康城,中間足足花費了近四個月的時間,而在許一凡接到聖旨的同時,西征軍這邊也得到了消息,然後,西征軍這邊有過一次運送傷兵回後方的事情。

按理說,這件事本身沒有特別的,然而,特別的地方就在于,不管是被運送的傷兵,還是負責運送傷兵的人,都出自一個人的部隊,而這個人就是許凱歌。

這次運送的傷兵並不多,因為當時還是冬季,西域聯軍只是和西征軍展開對峙,大規模的作戰並沒有,小規模的作戰倒是不是,負傷甚至是戰死,是常有的事情,不過,這還不是那些傷兵的主要來源,這些傷兵的主要來源,還是因為西北的冬天太冷,過冬的物資不夠,導致很多人凍傷,甚至有的人就此淪為了殘疾,為了不影響西征軍的整體戰力,這些被凍傷的士卒,就被送往了後方。

人數不算多,戰場負傷的加上凍傷的,也就三千余人,其中大部分都是許凱歌的麾下,而負責護送他們的是人,既不是負責後勤的房子墨的人,也不是許睿慈的人,而是許凱歌的人,足足有兩千余人。

只是一次運送傷兵,沒必要動用這麼多人護送,畢竟,傷兵雖然負傷了,卻也不是一點兒戰斗力都沒有的,但是,就是動用了這麼多人。

如果只是一次護送傷兵,這還不算什麼問題,最關鍵的問題是,這五千余人,除了一部分去往了西洲之外,剩下有近四千人,不翼而飛了,據說是去執行秘密任務去了,然而,到底是什麼任務,始終沒有一個確切的說法,而從年初到現在,這四千余人都沒有出現過。

除了這件事之外,在之後的戰役當中,許凱歌又陸陸續續的送走了三千余人,都是以各種名目送往後方的,每次的人數並不多,多則幾百,少則幾十人,隱藏在大部隊當中,十分的不起眼,而這些人無一例外,在後撤之後,就陸陸續續的失蹤了。

換而言之,也就是說,從年初到現在,許凱歌已經偷偷撤走了七千余人,而這七千余人全都下落不明了,人雖然看起來不多,可是,這件事本身就很不正常。

寧致遠給許一凡的那份密報當中,主要提到了一件事,在燕王李剛起兵掌控涼州和庭洲之後,在涼州和北宛城之間,有一個叫涼宛鎮的地方,出現了一伙馬匪,他們佔山為王,專門打劫涼州和北宛國附近的居民,初步查探,這支馬匪人數不多,也就一千余人,但是,他們的紀律嚴明,根本不像馬匪,反而像是官兵。

最最重要的是,在這群人當中,有不少人是西征軍的士卒,而他們都來源于一個部隊,那就是許凱歌的部隊。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