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禍起

劉一修和左一沒多久就趕來了這里。

劉一修和左一都是神機營學生,左一現在負責整個東興工廠,而劉一修則一直待在安壽島上研究格物,之前,黑-火-藥的出現,就是在他的帶領下,經歷了無數次的失敗之後,才弄出來的。

劉一修的年齡不大,卻也不小,在許一凡的所有學生當中,他的年齡算是最大的,今年已經二十三歲了,他不是東海城人,而是嘉洲人,很早就和許一凡認識了,而他比許一凡更早來到東海城,言午堂之所以能夠在極短的時間里建立起來,劉一修功不可沒。

二人到來之後,並沒有多余的寒暄和客套,劉一修直接帶著兩個人下海了,他們要確定那個漁民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畢竟,什麼東西都講究一個眼見為實耳听為虛嘛。

在反復下海幾次之後,劉一修再次上來的時候,許一凡腳邊已經堆放了不少硝石。

看著正在用干毛巾擦拭身體,穿衣服的劉一修,許一凡問道︰「情況怎麼樣?」

「確實如這位大哥所說,下面的硝石很多,隨處可見。」

「好啊,太好了。」許一凡擊掌說道。

然而,左一這個時候卻站出來,緊皺著眉頭說道︰「先生,雖然發現了硝石礦,可是,想要開采,難度估計很大。」

許一凡點點頭,看了眼呈現月牙形狀的渤海灣,想了想,說道︰「那就填海。」

「啊?!」

此話一出,現場的眾人皆是一愣,隨之一驚,尤其是徐詩芷,她用一種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許一凡,顯然,對于許一凡這個辦法,她是覺得太匪夷所思了一些。

不過,也有人沒有感到太過于驚訝,比如劉一修。

「如果填海的話,那要動用的人力恐怕很大。」左一緊蹙著眉頭說道。

許一凡轉過頭,看著左一,笑著說道︰「東海城什麼時候缺人了?」

「嗯?」

左一先是一愣,隨即想到了什麼,他點點頭,說道︰「先生說的是。」

「準備召集人干活兒吧。」許一凡最後說道。

「是。」

在確定了這里有硝石礦之後,左一他們就開始行動起來。

渤海灣雖然隸屬于朝廷,但是,這里太過于荒涼,屬于無主地帶,不用辦理什麼手續,直接就可以做事兒了。

填海,說起來容易,其實做起來很難的,雖然渤海灣並不大,需要填的地方不多,但是,在這個沒有機械的時代,想要做到這一點兒,其實是很難的。

困難是很大,但是,肯定是有辦法解決的,再說了,硝石礦對于許一凡來說太過于重要了,其重要程度遠遠要超過其他的東西,他要不惜一切代價拿下這里。

于是,接下來的幾天,許一凡和徐詩芷就留在了這里,而左一他們開始召集了無數人的人手過來做活兒,其中,大部分都是從海角樓買來的奴隸。

原本,在徐詩芷看來,填海完全就是瞎胡鬧的事情,然而,在看到左一他們指揮著這些奴隸,開始有條不紊的干活的時候,在短短的幾天,已經搭建出一個雛形之後,徐詩芷就知道,填海真的可行。

當然了,許一凡不可能只是在填海,他一邊讓人填海,一邊挑選一些水性很好的奴隸,下海去把那些零零散散在水下的硝石弄上來。

如果是在夏天,這肯定是一個美差,可是,現在是冬天,這個時候下海是很冷的,人的體力在水下消耗是很大的,不過,相關的解決辦法還是有很多的。

比如,在海灣附近建造營地,在營地中,篝火十二個時辰都不熄滅,讓每一個下海的人,上岸之後,都能第一時間取暖,當然,許一凡做的還不止這些,什麼熱水啊,姜湯啊,都是十二個時辰不停歇的供應著,而在伙食方面,更是好到讓人咂舌的地步。

徐詩芷也是在這個時候,才看到了許一凡真實實力的冰山一角,短短幾天時間,許一凡就召集了數千人過來做活兒,而一切的後勤準備,都在第一時間做好了。

直到這個時候,徐詩芷才發現,其實她並不了解許一凡,她對許一凡的印象,還停留在四年前,在安民鎮初見許一凡的時候,那個坐在老槐樹下,手捧道德經的少年,那個在桃花山上,抱著一個黑瘦黑瘦小丫頭,趁機佔人家便宜的小色胚,哪怕之前在興安城的時候,許一凡營救她們的時候,做了很多事情,但是,在徐詩芷看來,那些事情主要還是不良人在做,許一凡只是恰逢其會而已。

到了東海城之後,徐詩芷對許一凡的印象雖然有所改觀,但是,更多的還是體現在商業上,而現在,徐詩芷才發現,原來那個假裝看道德經,其實在看小黃書的小男孩,已經成長到現在這個地步,可以輕易動用數千人為其做事兒,盡管這種成長對于徐家或者其他大家族來說,還很稚女敕,還不夠成熟,但是,許一凡一直都在成長。

一想到這些,原本無憂無慮的徐詩芷,突然有些憂愁起來,她不是真的是個傻姑娘,只是因為在很多時候,她不願意去想事情而已,身邊有齊若兮,有許一凡在,很多事情根本不用她去操心。

當再次看到許一凡的時候,徐詩芷就知道,許一凡肯定要準備做大事兒了,雖然她不知道許一凡要做什麼,但是,肯定是大事兒,只是一種自覺,這種感覺她在父親徐肱身上,還有幾個哥哥身上都曾經看到過。

本來,這次在來月亮灣的時候,徐詩芷是想表露心聲的,當然,她是不知道表露心聲之後,結果會怎麼樣,許一凡會不會答應,家里人知道之後會不會反對,她都不清楚,但是,她覺得自己應該這麼做,畢竟,李嗣源的出現讓她意識到危機的降臨,只是,因為硝石礦的出現,她精心安排的告白時機錯過了。

雖然告白錯過了最佳時機,但是,對于徐詩芷來說,也不是什麼壞事兒,畢竟,這一次她無意間發現的硝石礦,對許一凡的幫助很大,這近一步的拉近了兩個人的關系——

月亮灣這邊的事情,正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時間轉眼就過去了好幾天。

在這幾天的時間里,許一凡大部分都在現場指揮忙碌著,而徐詩芷也沒有打擾許一凡,她只是默默地跟在許一凡身邊,看著許一凡在那指揮人做事,或者看著許一凡待在營房內寫寫畫畫,這種感覺,讓徐詩芷感到很舒心,也很安逸,她很想這種時光能夠久一點兒,再久一點兒。

然而,事情總是不會讓人如意的。

許一凡跟徐詩芷在大雪初停之後,就聯袂出城踏雪,而一去就是十來天,這讓留心兩人動向的人,開始有了一些猜測。

月亮灣這邊的動靜說大不大,但是,能夠清楚知道這里發生了什麼事情的人,除了許一凡的人之外,其他人都不清楚,就算有人過來查探情況,也只能遠遠的看著,當他們看到許一凡和徐詩芷經常成雙入對的在一起的時候,一些謠言再次開始悄然傳播。

上一次,關于許一凡和徐詩芷之間的謠言,很多人是不相信的,尤其是在李嗣源來到東海城之後,這種謠言就開始逐漸平息,最終煙消雲散了。

可是,現在這種情況,很難不讓人多想。

許一凡是忙著硝石礦的事情,無暇顧及其他的事情,而徐詩芷則是單純的覺得,這種跟許一凡相處的時光無比的美好,也沒有留心外面的事情,當然了,此時兩個人都不在東海城,自然不知道有些謠言的流傳。

他們不在意,不代表別人也不在意,比如李嗣源。

雖然,李嗣源從未把許一凡當成競爭對手,他還十分欣賞許一凡,哪怕在詩會上,許一凡作詩打了所有人的臉,他也不覺得有什麼,心中不快肯定是有的,但是,要說有多少,實際上也沒有多少,反正他又不是儒家弟子,又不是讀書人,打臉也是打那些讀書人的臉而已,他又不會損失什麼。

在李嗣源看來,在詩會上展露鋒芒的許一凡,才像是一個真正的年輕人,既然是有氣性的年輕人,那就好辦的多了,原本,他是打算過段時間,邀請許一凡去李府坐坐的,兩個人聊聊天,然後說明一下自己跟徐詩芷的關系,威脅談不上,只是想讓許一凡認清現實,離徐詩芷遠一點兒,至少也要讓許一凡在跟徐詩芷相處的時候,注意一下分寸。

可是,不等他做這件事,許一凡就跟徐詩芷出城了,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李嗣源開始痛恨許一凡這個人了,也正是因為這一次事件,讓他決定對許一凡出手。

別人眼中的李嗣源就是一個依靠父輩負蔭的紈褲子弟,不用太過于重視,當然,也不會故意去輕視他,可是,當李嗣源開始出手的時候,那手段之犀利,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十二月二十三號。

這天是小年,家家戶戶都待在家里,為過年做準備,忙忙碌碌了一整年,怎麼也該弄點好吃的,好喝的,犒勞犒勞自己,許一凡和徐詩芷也在這天,從月亮灣回到了東海城了。

出城的時候,兩個人一起出去的,回來的時候,兩個人還是共乘一輛馬車回來的,只不過,馬車在到了東海城內之後,許一凡就下車回家了,而徐詩芷也回到了滄海別苑。

看似一切都正常,東海城內張燈結彩,家家戶戶門口都掛上了火紅的燈籠,走到哪里,都能聞到飯菜的香味,一副過年的氣氛。

許府自然也不列外,雖然許一凡這幾天不在家,可是,秋歌已經完全融入到了管家和大掌櫃這個身份當中來了,她在處理好百貨樓的瑣碎事情之後,就開始張羅許府過年的事情。

整個許府在秋歌和唐青竹的帶領下,也變得喜氣洋洋,紅紅火火,充滿了過年的味道,只是,許一凡不在家,整個府邸顯得有些冷清。

許一凡回到許府之後,屁-股還沒有坐熱,就有人找上門來了。

前來拜訪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都蔚殷武。

許一凡在正廳接待了殷武,起初,許一凡以為殷武是來問軍需的事情,但是,當他看到殷武還有跟著他一起來的人之後,許一凡就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

殷武這次不止是一個人來的,跟著他一起來的,還有數名黑甲兵,除此之外,在殷武身邊還有一個人,而這個人也不是別人,正是前不久才來送請柬,邀請許一凡去參加詩會的蔚埔。

另外,跟著一起來的,還有府尹常哲翰。

拋開蔚埔不去說,殷武和常哲翰聯袂而來,本來就很奇怪,一個是武將,一個是文官,除了在某些職務上有所交集之外,根本不可能有什麼來往,而殷武和常哲翰的私人關系還是不錯的,不過,在公開場合兩個人很少一起出現,除非出現一些大事情。

在一眾人迎進正廳,安排他們坐下,奉上茶水之後,許一凡就笑著問道︰「殷都蔚、常大人,不知道你們此來何意啊?」

在建造煉鐵廠的時候,許一凡跟常哲翰相處的不錯,在很多事情上,常哲翰都是以許一凡為主的,哪怕是到了後期,煉鐵廠建成,已經開始運轉之後,許一凡提出的一些意見和建議,常哲翰都十分重視,基本都同意落實了,可以說,常哲翰是個非常不錯的官員,而他跟許一凡的關系自然也不錯,可是,今天從進門開始,常哲翰的表情就十分的復雜,看著許一凡欲言又止,可是就是不說話。

許一凡跟常哲翰的關系不錯,跟殷武的關系更好,這段時間,他幾乎天天跟殷武打交道,商討關于軍需的事情,軍伍之人,為人都比較豪邁,雖然殷武現在已經是個都蔚了,可是,在跟許一凡接觸的這段時間,他都沒有拿捏都蔚的架子,整個工廠還是許一凡說什麼就是什麼。

可今天,殷武的表情也十分的凝重,他看向許一凡的眼神,帶著強烈的審視的目光,這讓許一凡感到很疑惑,尤其是跟著殷武來的,還有黑甲兵,進府的黑甲兵只有三個人,可是,這三個人有兩個是百夫長,還有一個伍長,這架勢可不小。

面對許一凡的詢問,殷武和常哲翰都沒有開口,反而是蔚埔站起身,笑呵呵的看著許一凡,說道︰「許公子,真是人不可貌相,你把我們瞞的好苦啊。」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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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蔚埔的話,許一凡是一臉懵逼的看著他,顯然,他不知道蔚埔到底想要說什麼,不過,雖然不知道對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但是,許一凡知道,殷武和常哲翰的異常態度,肯定跟蔚埔有關,或者說跟他身後的人有關。

「蔚先生,此話何意啊?」許一凡微微皺起眉頭問道。

蔚埔臉上的笑容愈發的濃郁起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許一凡,然後問道︰「許公子是嘉洲人士?」

許一凡挑了挑眉頭,點點頭,說道︰「是的,怎麼了?」

蔚埔卻搖搖頭,說道︰「據我們得到的情報,許公子可不是嘉洲人士,而是長安人士。」

此話一出,許一凡頓時瞳孔一縮,心中大吃一驚,但是,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變化,淡淡的說道︰「我從小就在安民鎮吃百家飯長大的,至于我的戶籍,也是在安民鎮的,不知道蔚先生為何會說我是長安人士呢?」

蔚埔似乎早就知道許一凡會這麼說,他笑容燦爛的說道︰「許公子在嘉洲長大,這一點兒毋庸置疑,可是,許公子可不是嘉洲人士,而是被人從長安送到嘉洲的。」

「哦?」

許一凡挑了挑眉頭,饒有興趣的看著蔚埔,反問道︰「這麼說,蔚先生知道我的身世咯?」

「許公子難道不清楚嗎?」

許一凡搖搖頭,說道︰「不知,我也很好奇,這些年,我也在探究我的身世,既然蔚先生知道,不妨告知一二,小子感激不盡。」

「呵呵!」

蔚埔看著許一凡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然後問道︰「許公子可知道許淳這個人?」

許一凡點點頭,他想也沒想的說道︰「曾經的鎮國大將軍,于元符二年參與了玄武叛亂,是為叛將,在叛亂平定之後,他以授首了,全族被斬。」

「那許公子可知道,許淳家還有人幸存下來。」蔚埔步步緊逼道。

「哦?還有人幸存?是誰?」許一凡好奇的問道。

蔚埔看著許一凡,嘿嘿一笑︰「嘿嘿當然是你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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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一凡再次愣住了,而蔚埔則繼續說道︰「是不是很震驚?是不是意外?當年,許淳叛亂,當今聖上下旨,誅其九族,無一人漏網,唯獨在叛亂發生之時,許淳的兒子出生,卻不翼而飛了。」

「你的意思是,我就是叛將許淳的兒子咯?」許一凡眉頭緊蹙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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