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地頭蛇的威脅

同樣是用木頭和石頭搭建的營房,從表面上看,看不出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可是,走近之後,就會發現,這間看起來不大的兩居室營房內是別有洞天。

別人的營房,地上都是被夯實的碎石,而羅察的營房,地上鋪就的確實地毯,說是地毯,其實就是一種有布匹拼湊而成的物件,其原本是什麼顏色,現在已經不得而知了,此時的地毯,已經呈現灰褐色,這主要是因為這里的礦場,沒辦法的事情。

房間雖小,卻被裝飾的十分的富麗堂皇,剛走進來的時候,讓人以為,這進來的不是營房,而是某個大戶人家的書房,房間里該有的東西,這里基本都有。

進門之後,看到的就是一個可以同時坐兩三人的榻,榻上鋪就的不是尋常的布匹,而是用一整只老虎皮鋪就的軟墊,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進了土匪山寨呢。

在房間的右側,放置著一個小火爐,小火爐還有炭火在燃燒,火爐雖然不大,可是,做工卻十分的精細,一看價格就不便宜,在火爐上,放置著一個茶壺,茶壺不是純鐵打造的,也不是銅制的,而是銀制的,在小火爐旁邊,還放著一個黃花梨的茶台,茶台很大,在茶台上還放著一整套茶具,茶具很精美,是那種青花瓷的。

在靠窗的位置,還放置著一個同樣是黃花梨制成的搖椅,搖椅對面的窗戶,雖然也是用紙糊的,但是,在窗戶之後,還有窗簾,說是窗簾,其實就是薄薄的白紗。

在窗戶旁邊,還放置著幾盆盆栽,盆栽修剪的很好,一看主人就是經常打理的結果。

在房間的左手邊,還有一間由屏風隔開的小房間,屏風很大,上面的畫著仕女圖,這些仕女一個個穿著都無比的暴露,單單只看這屏風,不知道的還以為進入了青樓呢。

別的不說,就這一個屏風,無論是做工,還是畫工,都是上上之選,如果放在商鋪里,沒有幾百兩銀子,是不可能拿下的。

在屏風之後,就是羅察的臥室了,繞過屏風之後,首先看到的是一個大大的浴桶,說它是浴桶,還不如說它是浴缸,浴桶很大,至少可以容納三個人一起洗澡。

在浴桶之後,就是一張床榻,床榻上掛著絲綢的床幔,縴薄無比,床榻很大,至少可以讓三個人大被同眠,而此刻,在床榻上,正躺著一個女子。

女子大部分身體都被被子遮蓋,這留下一個白皙而誘人的後背給眾人。

此時,已經日上三竿了,女子卻還在熟睡,可能是進來的人太多了,也可能是現場的動靜太大了,女子翻了個身,頓時,雪白的胴-體就露出大半,讓人看到的一陣的頭暈目眩,女子緩緩的轉過頭,看向眾人,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就張大嘴巴,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啊」

面對女子的尖叫,許一凡可沒有什麼非禮勿視的覺悟,我斜靠在屏風上,雙手環胸,一只手捏著下巴,一雙桃花眸子,盯著女子那半遮半露的酥胸,還有那不堪盈盈一握的細腰,看了幾眼,最後,才把目光落在女子的臉頰上。

「好一個秋水為眸玉為骨,花似媚嫵柳似柔啊,常大人,你覺得呢?」許一凡看了一會兒之後,轉過頭,笑嘻嘻的點評道。

如果在其他時候,在場人看到這一幕,那肯定要露出男人都懂得的表情,然後,在相視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盯著女子肯定要一陣猛看,非要從女子身上腕出幾兩肉才肯罷休,然而,現在,這些人在看到這一幕之後,都紛紛低下頭,對于女子那誘人的胴-體,看都不看一眼,生怕多看一眼,就不是君子,不是男人了。

常哲翰的表情無比的陰沉,嘴角不停的抽搐著,顯然,此刻的他內心是很憤怒的。

至于羅察,在看到這一幕之後,也是微微一愣,然後,他就露出懊惱的表情,不知道是懊惱他不該輕易的把許一凡他們帶到這里來,還是懊惱沒有早點把女子弄走的緣故,總之,此時的他,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而眼角余光則看向了常哲翰。

羅察敢這麼囂張,一來,是因為他姐夫是東海城守衛隊二隊隊長的緣故,有靠山,二來,他以前就是一個地痞流氓,欺行霸市,那是常規操作,而他來到這里之後,雖然日子沒有以前舒服了,可是,卻無比的輕松,那些大官,平時不來這里,而來的都是一些小官,這些小官的官職,跟他姐夫無法比擬,自然不會輕易得罪他,再說了,就算遇到那種不長眼的家伙,只要對方敢不給面子,輕則打一頓,重則直接弄死,然後說礦場出現塌方,或者其他的什麼意外,這位大哥不幸遇難了,上面的人也不會太過于追究,只要規定的鐵,數量夠了,管他死不死人呢。

另外,羅察來礦場已經差不多十年了,在這期間,他可是把礦場經營的密不透風,能拉攏的就拉攏,拉攏不了的,只要對方不搞事情,也就不去管了,至于那些要跟他作對的,不是別排擠走了,就是死于非命,反正,礦場這麼大,死幾個人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以說,在撫仙山,羅察就是名副其實的山大王,是披著官府的土匪。

這些年,死在他手里的人,不下于三位數,這還是直接死在他手里的,而間接死在他手里的人,那就更多了。

很多在海洲,甚至其他地方犯了事兒的囚犯,或者官員,在被送到這里的時候,他們在路上要遭到押送他們的衙役的剝削,到了這里之後,還要經歷羅察等人的剝削,在羅察他們剝削一番之後,下面的人還要剝削一番,而等到最後,他們能剩下的,除了身上的那一套衣服和一副身體之外,估計啥也剩不下了。

在這里,想要活下去,想要過的好一點兒,必須要賄賂羅察在內的三個管事,當然,還有一批狗腿子,羅察房間內的一切,他都沒有花過一文錢,全都是別人送來的,包括眼前這個女人,也是前不久,被送到這里的某個官員的女兒。

她擔心父親在這里過得不好,就跑過來看看,想著能不能就近照顧一二,這本來是一片孝心,可是,她怎麼會想到,來這里容易,離開就難了,女子長得好看,年齡也不大,才十五歲,正是豆蔻年華,才來就被羅察盯上了,而結果也可想而知。

在一番威脅和恫嚇之後,女子為了不丟掉性命,也為了讓爹爹過的好一些,不至于被打死,就只能從了,而這些天,她可謂受盡了屈辱,比那些青樓女子還不如。

剛開始,只是羅察一個人折磨她,到了後來,就是其他兩個管事也加入其中,而接下來,估計要不了多久,她就會成為這些惡魔的玩物,而她最終的結果,只有兩個,要麼死在這群畜生的手里,要麼生不如死。

什麼是無法地帶,這里就是無法地帶。

其實,不止是撫仙山的礦場是這樣,在很多地方的礦場都是如此,越是遠離國都的地方,越是不堪,每年,礦場都要死很多人,而這些人的死亡,別說掀起巨浪了,連個水花都沒有,死的無聲無息。

對于這些事情,上面的人不知道嗎?

當然知道了,可是,知道又能怎麼樣?

凡是被送到礦場的人,不是囚犯,就是官員,而這類人,放在監牢里,純粹是浪費糧食,至于說發配邊疆,那還是算了吧,大炎王朝有多少年,沒有打過大仗了,要這些炮灰做什麼?給敵人送人頭嗎?

既然留著也是浪費糧食,還不如把他們最後的一點兒價值給榨取出來,至于,他們到了礦場之後,死不死,那就不是他們關心的事情了。

另外,每個礦場的管事,他們的背後,都是有人罩著的,而收到的錢財,都是要分一部分出去的,上面的人受到錢財,自然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不搞出大事情來,死個把人,無所謂的。

常哲翰作為府尹,他主要負責的是東海城內的大小事務,而像礦場這邊,他雖然也管著,可是,他幾乎很少來,一年也來不了幾回,一來,公務繁忙,抽不開身,二來,每年,規定的鐵量都如期交付了,他不為難,自然也不會把注意力放在這邊。

這次,他是在崔東海的命令下,帶著許一凡來這里的,之前,他來過一次,羅察等人表現的很好,他說什麼就是什麼,這讓他很滿意,可是,現在,他不滿意了,而且是非常的不滿意。

盡管,常哲翰不知道許一凡為何不著急召集工匠,開始建造煉鐵工坊,而是整理衛生,但是,他很清楚,既然許一凡這麼做,肯定有他的目的的,而現在的一幕,讓常哲翰感覺一張老臉丟盡了,自己丟臉不說,來帶著刺史崔東海的臉也丟盡了,這讓他很惱怒,很憤怒。

「羅察」

在許一凡笑嘻嘻的評價一番之後,常哲翰轉過頭,一臉怒氣的看著羅察,質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羅察見常哲翰發火了,他連忙走出人群,彎腰躬身,低眉順眼的說道︰「回大人的話,這是小的的小妾,昨天來這里看我,恰好,大人和公子來了,我就沒有讓她離開,本打算今天帶她去覲見二位的,沒想到,在這里遇到了。」

羅察說完話,轉過頭,沖著正縮在床角,用被子遮蓋身體的女子吼道︰「死娘們兒,還待在床上做什麼,沒看到府尹大人來了嘛,還不趕緊滾下來。」

面對常哲翰的質問,其他人都紛紛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而羅察在回答了常哲翰的問題之後,也展現出他狠辣的一面,這更是讓在場的所有人,動都不敢動,如果現在地上有條縫隙的話,他們都恨不得鑽進去。

常哲翰看了看重新轉過頭,低眉順眼的羅察,又看了看,正手忙腳亂,找衣服穿的女子,臉色愈發的難看起來。

「成何體統,出來說!」

常哲翰畢竟是讀書人,他在沉默幾秒鐘之後,還是轉身離開了,而其他人見狀,也紛紛跟著出去了。

羅察留在最後,他看著臉色煞白,胡亂披上衣服,從床上下來的女子,低聲呵斥道︰「如果你敢亂說,我就把你丟到工棚去,而你老爹,也會‘意外’的死在礦洞里的。」

說完,羅察就轉過身,準備離開。

只是,他才轉過身,就看到房間內還有一個人,正是許一凡。

許一凡還站在原地,一臉笑意的看著羅察。

羅察皺了皺眉頭,臉色微微變了變,但是,他很快就恢復正常,語氣柔和的說道︰「許公子,外面請。」

說著話,他擺出一個請的手勢。

「呵呵有意思!」

許一凡呵呵一笑,然後就走了出去,而羅察聞言之後,則是緊蹙著眉頭,看著許一凡的背影,露出陰狠的目光,不過,這道目光轉瞬即逝。

到了營房外面,許一凡看到常哲翰他們正在等著他們,許一凡就走了過去。

常哲翰看到許一凡,苦笑著說道︰「是本官管理不善,讓公子見笑了。」

「呵呵!」

許一凡只是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看到許一凡這個樣子,常哲翰微微挑了挑眉頭,然後問道︰「這件事,依公子看,該如何處置?」

「貪-污受賄、草菅人命、強佔民女,按照炎律,當如何?」許一凡笑著問道。

常哲翰再次挑了挑眉頭,說道︰「按律當斬。」

「那還廢什麼話啊?」許一凡撇撇嘴說道。

羅察此時也走過來,听到許一凡的話,頓時臉色大變,想也不想,就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嘴里喊道︰「大人,小人冤枉啊。」

而其他人,聞言之後,也是心中一凜,但是,大多數人都是面無表情,甚至是麻木的看著許一凡,顯然,在他們看來,許一凡這是在作死。

「他是礦場的管事兒,這里大大小小的事務,都是他在負責,如果把他殺了,那我們接下來」

然而,不等常哲翰說完,許一凡就打斷了他的話,直接說道︰「這個世界,離開誰,它都一樣可以運轉下去,難道朝中沒有了宰相,就不上朝了?哪有這樣的道理,更何況,這里只是一個小小的礦場而已,我相信,在這個礦場,願意做事兒的,知道如何做事兒的人,還是很多的。」

「他是宋玉休的大舅子」

「跟我有什麼關系?我認識他嗎?」許一凡再次打斷了常哲翰的話問道。

不等常哲翰說什麼,許一凡就繼續說道︰「既然,你們把我叫來,讓我來全權處理這里的事情,可是,現在,我想殺個人都不行,你讓我怎麼做事兒,既然常大人為難的話,那我回去好了。」

說完,許一凡轉身就打算離開。

「且慢。」

常哲翰見狀,連忙喊道。

許一凡停下腳步,卻沒有轉身。

「來人,把羅察給我綁了。」常哲翰看了一眼許一凡,然後喊道。

「」

可是,尷尬的一幕出現了,隨著常哲翰這句話一出口,現場沒有一個人動,他們不但沒動,反而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這就很有意思了。

「這這」

常哲翰見狀,頓時氣的說不出話來。

羅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地上站起來了,他一邊慢條斯理的拍打著身上的塵土,一邊看向常哲翰,然後悠悠的說道︰「這里是撫仙山,不是東海城,大人不問青紅皂白就要砍了小人的腦袋,這恐怕不合適吧。」

說到這,羅察抬起頭,看向周圍,笑著說道︰「就算大人答應,你也要問問他們答不答應啊,有時候,也要听听我們這些老百姓的意見,不是嗎?」

「你你」

聞听此言,常哲翰頓時被氣得說不話來了。

許一凡這個時候,轉過身來,看著一臉得意的羅察,笑著問道︰「這麼說,這里你說了算咯?」

「不敢。」羅察淡淡的說道。

雖然,其嘴上說著不敢,但是,事實確實是這里是他說了算,常哲翰作為府尹大人,在這里都沒有什麼話語權,連綁個人的人都沒有。

「這位公子,雖然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人,但是,既然你是來做事兒的,那就好好做事兒,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不然撫仙山亂的很,容易出人命的。」

羅察轉移視線,看向許一凡,笑眯眯的說道。

威脅,赤-果果的威脅,而且是絲毫不加以掩飾的威脅。

許一凡聞言,頓時笑了,也眯起了眼楮,他深深的看了羅察一會兒,然後,看向臉色鐵青的常哲翰,問道︰「常大人,看到了吧,這就是你管轄的地方,這是讓許某長見識了。」

「唉老朽慚愧啊。」常哲翰聞言,長長的嘆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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