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游東海 第七十四章 虎狼環伺

在翁可心離開之後,已經是晚上了,有僕人進來掌燈,順便給許一凡帶來了晚餐和湯藥,在丫鬟的服侍下,許一凡吃完飯,喝完湯藥之後,他們就離開了,而房間內就只剩下許一凡一個人了。

因為之前睡多了,到了晚上,許一凡反而睡不著了,他的傷勢雖然很重,卻並不算特別的嚴重,尤其是對于他這種曾經在槍林彈雨當中活下來的人而言,這點兒傷,其實並不算什麼。

雖然是換了副身體,可是,許一凡從小就按照自己的方式鍛煉身體,再加上從小在太白山打獵,他的身體素質,要比一般人強得多,于是,在丫鬟和僕人離開之後,許一凡就從床上起來,開始在房間內緩慢的行動。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十三年了,他一共經歷了四次生死危機,一次是在很小的時候,差一點兒被濮石給弄死,那時候,他還小,根本無法反抗;一次是在四年前,慕兒被聖地的人帶走那次,他差一點兒被那個名字叫三九的家伙給殺死了;還有一次就是前不久,在悅來客棧的時候,差一點兒就走不出悅來客棧;而最後一次就是昨天。

這一次是最危險的一次,如果不是他夠機敏的話,估計他真的交代在這里了。

天已經黑了,許一凡的房間格外的寂靜,偶爾有燈火在燃燒的時候炸裂的聲音響起之外,整個房間無比的寂靜,但是,許一凡能夠感覺到,整個翁家正在忙碌著,而在他房間外面,還有人看守著。

有人看守,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一方面是防止濮石前來刺殺許一凡,而另一方面自然是為了監視許一凡,不讓許一凡在翁家隨意走動,現在的翁家是風聲鶴唳,許一凡雖然是翁可心救回來的,但是,誰知道許一凡到底是誰呢?

對于這些事情,許一凡倒是沒有感到意外,也沒有太在意,他現在在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濮石這次被重創,就算活下來了,估計也需要修養一段時間,暫時應該不會出現,估計這小子已經不在東海城了,他對許一凡的危險,暫時可以放在一邊了。

濮石的威脅暫時可以置之不理,但是,翁浩淼的威脅,許一凡卻不得不在意。

在黑木崖的時候,翁浩淼出現的那一刻,許一凡就感到很驚訝,因為之前他在池東鎮見過翁浩淼,而在他離開黑木崖的時候,他明顯看到翁浩淼看向了自己,似乎他認識自己。

不管翁浩淼當初出現在池東鎮是偶然,還是就是奔著自己去的,許一凡都感到不安,雖然翁浩淼在黑木崖身受重傷,可是,他畢竟是大宗師,而且還是成名已久的大宗師,他想要按照孫瞎子的遺願弄死翁浩淼,肯定不容易,更何況,他現在人還在翁家。

如果在沒有遇到濮石之前,許一凡說不定可以趁著混亂,出其不意的弄死,或者重創翁浩淼,可是,現在不行,他的那些底牌都被翁可心看到了,哪怕他身上的這些東西,就放在他身邊,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到目前為止,許一凡還是搞不懂,為何孫瞎子一定要自己弄死翁浩淼,翁浩淼當初拿走了什麼屬于自己的東西,難道是天武寶典?

坐在燈火下,許一凡看著不停跳動的燈火,陷入了沉思。

天武寶典到底是什麼,許一凡還不清楚,但是,從斷龍閣為此不惜代價的行動來看,肯定是一本很了不起的武功秘籍,而許一凡本身是不會武功的,這一點兒,許一凡自己知道,孫瞎子也知道,既然如此的話,那樣東西應該不是天武寶典,更何況,天武寶典根本就不在翁浩淼手里。

這一次東行,接連兩次遭遇了生命危機,許一凡感到很不爽,非常的不爽,他不是那種束手待斃的人,也不喜歡把自己的性命交給運氣的那種人,這一次,他能活下來,就是因為他臨行前的準備,這一次,他僥幸活下來了,那麼下一次呢?

下一次會不會還有這樣的運氣呢?許一凡不知道,他不敢賭。

在安民鎮的時候,他不是沒有想過修行,或者習武,可是,他的這幅身體似乎很廢,根本不能修行和習武,不然,以許一凡的性格,他早就開始修行和習武了。

以前,在安民鎮的時候,他只是一個普通人,除了長得漂亮了一些之外,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更何況,安民鎮的人對他很好,還有孫瞎子在一旁照顧他,而現在,他不在安民鎮了,孫瞎子也死了,他能依靠誰?除了自己,誰都依靠不了。

還有一件事,一直讓許一凡很擔憂。

元符十年,孫瞎子突然離開安民鎮三個月,回來的時候,身負重傷,雖然孫瞎子沒有說他為何受傷,他也從來沒有展露自己的武道修為,但是,許一凡明顯的意識到,孫瞎子肯定沒有那麼簡單。

尤其是在孫瞎子回來之後,交給了自己那本無字天書,孫瞎子把無字天書交給自己之後,就不斷的催促,甚至是強迫許一凡想辦法修行上面的東西。

在許一凡第一次讓無字天書出現文字的時候,孫瞎子那種激動、震驚和興奮的情緒,都被許一凡看在眼里。

盡管,許一凡不知道無字天書代表著什麼,但是,從孫瞎子冒著生命危險帶回來,並且一直要求許一凡要嚴格保密的做法來看,這本無字天書肯定是很重要的東西。

其實,有一件事,許一凡沒有告訴孫瞎子。

無字天書其實早在半年前,就已經出現了一半的文字,只是,許一凡不知道出于什麼目的,並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孫瞎子,哪怕是孫瞎子臨終的時候,許一凡也沒有告訴他。

在離開安民鎮,一路東行,來到東海城的路上,許一凡遇到了兩個人,一個是挎著木劍的胖子唐萬三,一個就是在悅來客棧出現的鮮于亦苓。

起初的時候,許一凡並沒有懷疑唐萬三,不過,要說有多信任他,那倒不至于,而真正讓許一凡開始懷疑唐萬三,是在悅來客棧,呼延英俊還有不良人魏學海出現的時候。

不良人魏學海出現的時候,盡管唐萬三表現的十分不堪,但是,許一凡還是看出來了,他那都是偽裝的,而當天晚上,鄂鴻城的出現,還有悅來客棧的變故,唐萬三在殺人的時候,那種怎麼都掩飾不掉的果斷,都讓許一凡記憶猶新。

在他們抵達池東鎮的時候,胡三兒的提醒,更是從側面驗證了許一凡的猜測。

那天,許一凡在池東鎮遇到濮石之後,無意間看到唐萬三從東星觀出來,雖然,唐萬三說他是來找酒喝的,可是,許一凡不是傻子,世界上沒有那麼巧的事情。

更何況,唐萬三在跟著許一凡一起來東海城的路上,他曾經不止一次的,趁著許一凡睡著的時候,翻找了許一凡的行李,他在尋找什麼東西,這些事情,許一凡都知道,只是,他從來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許一凡不知道唐萬三在找什麼東西,但是,許一凡覺得自己身上肯定有唐萬三需要的東西,而這個東西是什麼,很可能就是無字天書。

不但唐萬三是這樣,那天晚上,突然出現在許一凡房間的鮮于亦苓也是如此。

盡管鮮于亦苓表現的很好,許一凡還是察覺到,鮮于亦苓出現在他房間,並不是偶然,而是故意的,她也在找一樣東西,如果不是孫瞎子留下的那個黑色的箱子,除了許一凡本人之外,誰也打不開的話,估計,他們要找的東西,早就找到了。

一旦他們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許一凡的下場如何,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從安民鎮出發之後,許一凡就再也沒有拿出無字天書了,他只是每天按照孫瞎子傳授自己的那段口訣,不斷的練習而已,至于他現在到底可以讓無字天書露出多少字來,他本人都不知道。

這一路上,除了唐萬三和鮮于亦苓這連兩個人之外,許一凡總感覺,在他的背後,總是有人在盯著自己,至于是誰,許一凡到現在都不知道。

在池東鎮休息的那一天一夜當中,許一凡遇到了很多人,胡三兒、濮石、唐青竹,還有翁浩淼,只是,在來到東海城之前,許一凡都沒有太在意這些人。

在許一凡來到東海城之後,胡三兒的再次出現,前天晚上,被黑甲兵追殺,狼狽逃竄到他剛買下的院子的唐青竹,還有昨天在黑水台露出真面目的翁浩淼,以及要殺死自己的濮石,這些人,看似是無意間出現的,可是,許一凡卻不這麼認為。

在唐青竹再次出現在他面前之前,他一直以為,始終在背後盯著他的是唐青竹,可是,在唐青竹出現之後,那種被人監視的感覺還在,許一凡就知道,在背後盯著自己的不是唐青竹,而是另有其人,而至于這個人,或者說這伙人是誰,許一凡還不知道。

到了東海城之後,唐萬三離開了,雖然他臨走時什麼都沒說,但是,許一凡知道,唐萬三已經知道自己知道了他的目的,所以他走了,而至于唐萬三到底是什麼身份,許一凡不清楚,但是,絕對不是他自己說的,他是某個官宦弟子,也不是什麼武林勢力,他很可能是什麼修行勢力。

結合之前,他出現在東星觀來看,唐萬三很可能就像胡三兒所說的,他是道教的人。

至于鮮于亦苓,許一凡覺得她不是什麼北蠻人,至少,從她花錢大手大腳,完全不把錢當錢來看,這個少女的身份也絕對不簡單。

然而,就算許一凡心里面知道這些,他卻始終裝作不知道,其原因也很簡單,看破不說破,沒有撕破臉,他才是安全的,如果一旦撕破臉,就許一凡那點兒三腳貓的功夫,完全不夠看。

之前,許一凡之所以選擇在東海城買下一棟院子,選擇定居下來,除了是想拜托這兩個人之外,更重要的也是保護自己,因為他見識到了東海城的實力,尤其是黑甲兵的實力之後,許一凡才選擇這麼做。

許一凡現在的感覺很復雜,因為他感覺每一個出現在他身邊的人,都是不懷好意的,或者說,他們的出現都是帶著某種目的的,這讓許一凡每一個決定,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不知不覺間,夜已經深了,許一凡卻絲毫沒有困意,他在思考著,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

翁家肯定是不能久待的,哪怕今天翁慈和翁可心,都表示讓許一凡安心養傷,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許一凡卻知道,這只是客套話。

如果許一凡沒有猜錯的話,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翁家肯定去調查他的底細了,而今天翁慈和翁可心,之所以還會這麼跟自己好好說話,那是因為他們並不知道自己來東海城的目的,如果讓他們知道了,估計下一秒許一凡就會被亂刀砍死,他可沒有把自己放在危險當中的想法。

現在,許一凡要做的,不是想著該怎麼弄死翁浩淼,也不是該怎麼防備濮石的再次出現,而是應該想著怎麼離開翁家。

在這段時間里,許一凡對翁家的了解越來越多,感觸也越來越深,翁氏三兄弟,沒有一個簡單的,能夠把式微的翁家發展到現在現在的規模,足可見這三人的厲害。

雖然,翁慈被外人說成是一個大善人,還有妙手回春翁醫仙的稱號,可是,許一凡在見到翁慈之後,就知道,這個看起來溫文爾雅,十分和善的男人,肯定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這一點兒,從黑木崖大戰發生之後,翁慈接管了翁家這一點兒就可以看出來。

至于翁可心,雖然看起來懵懵懂懂,人畜無害,還十分的可愛,剛才跟許一凡交談的時候,就像是一個鄰家的小妹妹一般,可是,許一凡知道,這都是表面現象而已。

一個在兩大宗師即將對決的時候,還走上黑水台,笑嘻嘻的從翁浩淼手里拿過魚簍的女孩,怎麼可能是那麼簡單的,更何況,她還是一個四品高手,如果沒有點手段,許一凡是打死都不信的。

現在翁慈和翁可心這麼好說話,一來是他們不清楚許一凡的底細,不知道許一凡來東海城的目的,二來則是因為許一凡居然憑借著自己的頭腦,重創了會修行的濮石,讓他們感到意外和驚奇之余,有了一探究竟的心思。

許一凡知道,他必須想辦法盡快離開翁家,現在翁家是因為斷龍閣的事情,忙的不可開交,沒有多余的心思在自己身上,如果等他們忙完了,他們肯定會把注意力放在許一凡身上,一個會被斷龍閣盯上的普通人,豈會真的普通?

另外,就是這次天武寶典的事情,一旦有了結果,不管是誰得到了天武寶典,一場新的風暴肯定會出現的,而翁家作為參與者之一,肯定會有自己的想法,而許一凡繼續留在翁家,是很不理智的行為。

至于弄死翁浩淼的事情,在沒有弄清楚孫瞎子為什麼要讓他這麼之前,許一凡是不會貿然動手的,而且,在這個時候動手,他會立即被整個翁家對付的,別說現在的許一凡什麼都沒有,就算他已經有了跟天涯閣或者海角樓這樣的實力,也不好受。

想到這些,許一凡就感到無比的頭疼和蛋疼。

許一凡決定,要盡快離開翁家,甚至是離開東海城再說——

就在許一凡在房間內把最近發生的事情理順的時候,在翁家族長翁承允的書房內,也進行了一場對話。

書房內一共四個人,翁承允、翁慈、翁星劍,還有翁可心。

「族叔真的那麼說,許一凡是來殺他的?」翁承允問道。

此刻的翁承允根本就沒有躺在病榻上,而是坐在椅子上,他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之外,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大礙。

翁慈點點頭,說道︰「是的,而且族叔還說了,這件事不允許我們插手。」

「老祖宗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何不讓我們插手?」站在一旁的翁星劍問道。

翁慈看了一眼翁承允,發現他正看著自己,于是,翁慈搖搖頭,說道︰「不知道。」

聞听此言,翁承允緊蹙著眉頭,沉吟了一會兒,他看向正在用一把小刀修指甲的翁可心,問道︰「心兒,你今天去見了那小子,感覺怎麼樣?」

翁承允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翁可心抬起頭看了一眼眾人,想了想說道︰「看起來就是一個從小地方來的普通人,沒有什麼稀奇的。」

然而,翁可心的話非但沒有讓翁承允舒展眉頭,反而表情愈發的凝重起來,因為許一凡表現的越是普通,就說明他越不簡單。

一個想要殺死大宗師的人,一個不會修行,也不會武功的家伙,卻可以重創甚至殺死修行者的人,真的會簡單嗎?

而現在,這個人就在他們翁家,尤其是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們怎麼可能放松警惕呢。

「接下來該怎麼處置那小子?」翁承允沉默片刻之後,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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