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這就將雷公子請進正廳。」
不得不說,這個人對汐兒還是很尊重的。並沒有因她痴傻而無禮。
「嗯。」反倒是汐兒一臉的不耐煩。
王府,正廳。
「師父,你來了?!」
「你又來做什麼?」
汐兒將不滿寫在臉上,一點都不收斂。
「師父」
雷無桀見汐兒厭煩自己,便擺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
「你不要徒兒了?」
「我說了,我不認識你!不認識你!要我說幾遍你才能記住!」
如果說,剛剛的汐兒只是些許不耐煩,現在的她已經處于爆發的邊緣了。
雷無桀一言不發,看了看周圍,確定沒有旁人後,小聲說︰
「師父,我知道你昨日被追殺。」
「沒能第一時間救你,是徒兒的錯。」
「你別生氣啊,徒兒現在正尋找辦法醫治你呢。」
他說得那叫一個真心,可汐兒卻不這麼認為。
「喂!我沒病,不需要醫治!你不要一口一個師父的叫我,我沒收過你這個徒弟!」
「還有,我出事兒你怎麼那麼清楚!大哥哥說過,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一看你就不是什麼好人!」
她盡最大可能,保持著孩童的姿態,說著惡劣的話語。
「這」
很顯然,雷無桀猶豫了。他沒有辯解,似乎有所隱瞞。
「你不用說什麼,每次我出事兒你都來,白術都懷疑是你派人殺的我!」
她自然地將自己的想法安在白術身上。
「不是!絕對不是我做的,只是」雷無桀又停頓了。
看到這一幕的汐兒內心之火在熊熊燃燒,一個大男人說話吞吞吐吐,如此沒有氣魄!自己當初就不應該收他為徒。
「哎,也罷。」
「我有朋友與滴血閣有些交識,他一般都是事後才獲取刺殺任務的消息,雖不是件件得知,但一有消息我就來看你了。」
「只是不知為何,最近的刺殺對象除了四王爺就是師父。」
「為什麼殺我?我又沒有得罪他們!」汐兒擺出一副不服氣的樣子。
「這個我也不知。問了那位朋友,但他也不清楚。」
「我才不相信你呢!什麼朋友,都是騙人的!」
她就是想知道雷無桀口中的‘朋友’究竟是何許人?
「朋友的身份,不方便透露,但師父你只要記住,徒兒絕對絕對不會做傷害您的事情!」
說著,抬手做發誓狀。
汐兒不能再問下去,她害怕問的越多,暴露得越快。
接著看向白術,示意他替自己詢問。
「雷公子,我家小姐已經想不起之前的事情,你莫要強迫。如果有心幫助小姐,倒不如多告訴些信息,這樣我們才可防患于未然。」
「其實,我並非說謊。只是那位朋友的身份有些特殊,不方便透露。」
「雷公子,你口中的朋友不知是否可信?」
「當然,他非常可信。」
這點,雷無桀十分篤定。
「雷公子是否知道,滴血閣下一步的行動?」
「尚且不知,自上次刺殺失敗後,他們內部進行整頓。將任務失敗的人處死,接著新納入幾人,听說武功很高。」
「好,多謝。」白術表示感謝,也僅限于感謝。
「這個給師父帶上。」
雷無桀從懷里拿出一枚亮閃閃的圓形徽章。徽章為純金打造,一面用草書刻了一個‘刀’字,另一面刻有血滴圖案。二者合在一起,能夠組合成‘刃’字。
神奇之處在于,將鮮血滴在刀字一面,血順著徽章的細小紋路,勾勒出一幅曼珠沙華的圖案,鮮紅的血液正巧是花朵的構成部分。
一瓣瓣,既血腥又可怖。
若將鮮血滴在另一面,則會呈現出骷髏的圖案。紅色骷髏,白骨皮肉。
血液勾勒的圖案,一邊是地獄之花,另一面是入獄之門。
白術將其拿在手中,因為是黃金打造,所以有些分量。
「這是何意?」
「實不相瞞,這是滴血閣的信物。如遇突襲,將其亮出便可無憂。」
「我為何信你?」
白術打量著雷無桀,本以為這個小子很好懂,實則不然。
「這是我從朋友那里得到的,這枚徽章很重要。」
「它不僅能避退滴血閣之人,在江湖上也鮮少有人敢貿然侵犯。」
「請相信,我雷無桀以性命起誓,如若有詐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三根手指,上對天,下對地,中間對自己。毒誓沒錯了。
「好。」白術點點頭。
「這里有個細孔,可以穿線給師父佩戴。」
他細心地指出穿孔部位。此處設計甚是精妙,如若沒人告知,真的很難發現。
「我不宜久留,今日先行離開。」
「那汐兒不送你了,怪哥哥。」
汐兒見他表現還不錯,暫且處于觀察階段。不過今日她對雷無桀算是有個新的認知
自己身邊,沒有簡單的人!
目送雷無桀離開,她思緒不寧。
「你說,這雷無桀是何身份?」
汐兒不敢大聲詢問,畢竟是在別人家的地盤。
「是否需要屬下派人跟蹤?」白術問。
「派人跟蹤?白術呀白術,我們隊伍里也就你,我和楓兒。雖然哥哥算是一員,但很多時候不能去找他。」
「你要派誰跟蹤?」
汐兒搖搖頭,是對自己薄弱的無奈。
「這」
白術啞然,因為她說的句句在理。總不能自己去跟蹤他吧?
「行了,他的事情暫且放一放。現在李寧玉一伙人未受到教訓,山莊又被滴血閣盯上。至于他們要找的東西,我有些線索,只是不完全。」
「這些事情尚未解決,無需關注區區一個雷無桀。」
「小姐說的是。」
曲譜的事情,汐兒私下和他們講過了。線索是多了,但具體指向仍然不明。
誰讓曲譜是百曉生作的呢?!
欲哭無淚啊。
「小姐,接下來您打算如何行動?」
「今日去皇宮觀察一番,看看他們皇室之人。」
汐兒對皇室的印象很糟,二皇子、太子都不是省油的燈。
感覺他們和扶蘇的關系比一般更一般。
甚至里面還有人委派滴血閣刺殺四王爺,那可是手足啊!
「小姐,奴婢听說皇宮的規矩很多,稍有差錯就會挨板子。您要小心一些啊。」
楓兒坐不住了,出聲提醒。
「放心,雖然我不知道宮廷禮儀,但遵守一般規矩總是不會出錯的。」
宮廷禮儀有專門的課程,汐兒自小出生于江湖,哪里懂得這些?!
但她學過基本禮儀規範,還不至于出大錯。
原本她想著休息一下,結果
王府的主人回來了。
「大哥哥,你回來啦!是要帶汐兒去皇宮赴宴嗎?」
她多麼想得到否定的答案啊!
「嗯。你需要收拾一番,隨本王進宮。」
雖為宴會,但服飾發髻是禮儀的開始。汐兒梳了一個朝天髻並配有金翠花鈿,彰顯王妃的氣度;身著大袖紗羅衫,內有長裙。服飾映襯,禮節尊貴。
一番收拾下來,已過了許久,可憐了小汐兒並未進食。
「大哥哥,我收拾完了。」
俗話說,人靠衣服馬靠鞍,此言非虛。
汐兒本就嬌俏可愛,經過打扮的她氣質風度發生很大改變。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詩句描寫的,可能就是她本人了。
「不好看嗎?」
汐兒見扶蘇沒有發表意見,好奇問道。
「很美。」
這是扶蘇對汐兒的首肯,可他的眼神好像不是在看面前的俏佳人,更像是回憶另一個人…
「太好啦!大哥哥,進宮之後,我需要注意些什麼嗎?」
汐兒並不在意他想誰,只要能和他進宮就夠了。
「宴會為父皇欽定,入席人員不僅為皇室宗親,屆時人多且亂,你只需乖乖呆在本王身邊,其余的不必理會。」
這句話對于汐兒來講是顆定心丸。
「放心吧,大哥哥。」
丑時兩人從王府出發。雖說是晚宴,但皇宮禮節繁雜,所以入宮的時間也提前許多。
皇宮,殿內
各位受邀之人先進行檢查,確定沒有武器才可進入。
白術和石竹將武器上交後,跟隨二人入場。
融承殿
皇帝獨尊在上,皇後位居其側,貴妃居下位。
尊位對面的兩側排,是客位。
皇子依照嫡長次序在座位左側入座;受邀的大臣則按照官職大小,居于右側。
每位賓客面前有一個方形木桌,桌上擺放膳食。食物的順序十分有講究,何時上何種菜遵照宮廷禮節。
「今日宴席有朕的血脈,也有朕的愛卿。你們都是乾國的翹楚,今日在此,君臣同樂!」
說著,皇帝舉起金樽龍杯,皇子和朝臣也舉杯共飲。
汐兒觀察每位參加者,盡自己所能記住他們。
「老四啊。」
「兒臣在。」
剛放下就酒杯的扶蘇禮貌站起,頭微低表示尊敬。
「你今日搬回府邸了吧。」
「回父皇的話,兒臣今日清晨已經搬回王府。」
「嗯,甚好。朕的兒媳如何,驚嚇是否好轉?」
這一聲‘兒媳’直接拉近了將軍府與皇家的關系。
「汐兒已經恢復,父皇無需掛懷。」
「好,恢復便好。」
皇帝連連點頭,臉上的表情柔和許多。
「笙兒啊。」
「兒臣在。」
顏扶笙站起回應。
「現在老四的婚事已經落定了,朕放心不下你啊。」
宴會上有朝臣也有皇子,不知他的這句話意欲何為?是在為其拉攏黨羽還是其他?
「回父皇,兒臣想為父皇多效力幾年,不願被兒女私情束縛。」
他以‘兒女私情’作為借口,不願被賜婚所束縛。
「嗯…不愧是朕的兒子。」
皇帝點點頭,仿佛在思考些什麼。
扶蘇看向落座的顏扶笙,眼神中毫無波瀾。
「軒兒,听說你和司徒家的大小姐關系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