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覺得孟悠悠買得起這些東西嗎?」黃玲反問道。
在她的印象里,宿舍里最破最舊的東西一定是孟悠悠的,差不多兩年的時間,就沒見她穿一件新衣服,買過一個新物品。
劉思思和劉念念對視了一眼,搖頭道,「不管她買不買得起,這和我們也沒關系呀。」
「對啊,去吃飯吧,」劉念念也道。
不管這些東西是不是孟悠悠買的,只不過和她們也沒啥關系,更沒有資格去評說孟悠悠。
如果她真的家境變好了,那劉念念覺得還應該替她高興才對。
看著她們兩個人出去,黃玲惱怒地跺了跺腳,為啥一個兩個的壓根都不好奇孟悠悠的錢從哪里來的嗎?
她可不認為是啥正規渠道,說不定是偷的搶的呢。
黃玲在背後如何想她,孟悠悠可是絲毫不知道,此時她正拿著洋瓷碗和大鐵盒,站在向妍麗的背後,兩個人正在排隊打飯呢。
這個時候在食堂吃飯,一般是家里拿糧食過來交給食堂的人,然後會根據你拿過來的糧食多少和種類分等級,再給你發飯票。
當然,也可以每次都花錢買,只不過沒有飯票劃算。
你可以在不同的窗口排隊,選擇吃白面饃饃、黃面饃饃還是黑面饃饃,再打一盤素菜,或者直接就著一碗免費湯水,將就就是一頓午飯了。
至于要吃肉菜,自然也是可以的,只不過那就貴了很多,需要好幾張飯票才能換一盤肉菜,一般那個窗口排隊的人是最少的。
學校里默認的說法是,誰家條件怎麼樣,不用開口問他,只要去食堂看看他吃得是啥樣的飯菜,就知道是富是窮了。
而孟悠悠以前,不要說白面饃饃了,將近兩年的時間連黃面饃饃都沒有吃過,咽進她的肚子里的只有黑面饃饃,更別提去打菜了。
在別人吃兩三個饃饃才能吃飽的時候,孟悠悠都只能吃一個,因為她帶來的糧食不夠換那麼多的飯票,沒吃飽的話只能靠多喝水來充饑。
長年以往的,沒有營養不說還吃不飽,可不就是面黃肌瘦麼?
向妍麗本來是想陪著孟悠悠去排黑面饃饃的隊,雖然她很少吃黑面饃饃,但是總不好拋下她自己去排黃面饃饃。
沒想到孟悠悠拉著她直接站在了黃面饃饃的隊,向妍麗忍不住有些擔心,想了想道,「今天開學,為了慶祝你考試通過,重新成為我的室友,這頓我請你吧。」
她的家境不算特別富裕,但是也不窮,向妍麗的爸媽都是廠里的正式工,每個月都拿固定工資的,所以給她的生活費相比于孟悠悠來說多很多了。
孟悠悠笑了笑,「真的呀?」
她和孟珍珍也是帶了糧食來的,本來她們家沒有存糧,是孟悠悠前些天找隔壁的鄭女乃女乃花錢買的,只不過孟珍珍說她去交糧回頭再把飯票給她。
這不,兩個人還沒踫上面,要是向妍麗不說這話,她都打算花錢買了。
「好呀,晚上我請你,」孟悠悠見她點頭,笑道。
她知道向妍麗的想法,所以更加感動,並沒有因為她窮而嫌棄,反而還會為她著想,只不過孟悠悠並不想佔她的便宜。
因為她不是以前的孟悠悠了,買幾個黃面饃饃再來盤素菜的錢總是有的。
向妍麗擺擺手說不用,她只當孟悠悠這話是客套話,所以也沒放在心上,畢竟自己請她也不是為了讓她回請的。
孟悠悠將黃面饃饃撕下來一小塊,塞進嘴里,喝了好幾口水才咽了下去,只覺得有些刺嗓子。
干吃饃饃,她來到這個年代這麼久了,哪怕是最開始和吳青梅一起離開孟家的時候,也沒有覺得這樣難以下咽過。
真不知道原主以前每餐吃的黑面饃饃是如何吞下去的,而且從小學到高中,一吃就是好多年。
孟悠悠越想就越覺得孟老太也太黑心了些,對孟曉榮那般好,只因為他是個男孩,而對她們,則是能省則省,能摳則摳。
好不容易將饃饃吃了大半,又吃了幾口盤子里的萵筍葉,孟悠悠就已經覺得自己的肚子飽了,她喝了整整三碗湯水。
「我吃飽了,剩下的我留著晚上吃,」孟悠悠決定道。
不是她舍不得錢晚上再買一個,而是看到食堂里近乎一半的同學吃的都是黑面饃饃,這一幕讓孟悠悠根本就不想浪費。
浪費是可恥的,這一句話她現在才有了最深刻的認識。
在別人吃的黑面饃饃的時候,她卻將剩下的黃面饃饃給扔了,如果她真的這樣做了,孟悠悠會忍不住唾棄自己。
向妍麗卻以為她是因為沒錢,所以才想要將一個饃饃當作兩餐來吃,心中有些不忍,「你把這個剩下的給我吃吧,這個天留到晚上該壞了。」
她給自己也只買了一個黃面饃饃,因為天熱沒胃口,但是現在見孟悠悠這樣,向妍麗覺得自己能吃得下去。
「那給你吧,我沒有直接咬,還是干淨的,」孟悠悠只當她是沒吃飽,于是也沒拒絕。
不得不說,兩個人雖然都誤會了彼此的意思,但是在某種程度上,卻因為這誤會,讓她們的感情無形中變得更深了。
吃過飯,孟悠悠和向妍麗回到宿舍,就見宿舍其他人都來了,行李都放在床鋪上,只不過有的人又出去了。
「這是誰的東西呀?」孟悠悠看著自己的桌子上堆放的物品,問道。
她的桌子剛才吃飯之前已經擦洗干淨了,並且把日常生活用品都擺放整齊了,現在因為別人堆的那些東西,被弄的又髒又亂。
這是真的沒看見還是覺得她好欺負?
黃玲正好打了盆水回來,听了孟悠悠的話,沒好氣的說道,「這是我的,我馬上收拾好了就拿走。」
「那邊還有地方可以放,你為啥要放在我的桌子上?」孟悠悠指著她旁邊的桌子,也同樣是還沒來得及收拾的,上面有很多的灰塵,問道。
「那上面多髒啊,」黃玲撇了撇嘴,又道,「我不是說了嗎?我馬上就會拿走的。」
話雖然這樣說,但她的動作卻依舊沒有加快,只拿了抹布慢慢的擦著。
向妍麗有些看不過去,想要說什麼卻被人搶了先,「不就是放下東西麼?咋退個學回來,脾氣還大了呢?」
說這話的人是張香飛,她平時和黃玲的關系挺好的,兩個人都很是看不慣孟悠悠那窮酸樣。
孟悠悠聞言倒是轉過身去看了她一眼,見她坐在椅子上,正捧著本書卻沒有翻開,說這話的時候笑眯眯的,仿佛只是在開玩笑。
「你和她關系好,你咋不讓她放你桌子上呀?」孟悠悠也同樣笑眯眯地問道,「看來,你們的關系也不咋樣嘛。」
暗里的挑撥最可怕,但是這種明里的挑撥,也同樣是讓人噎得不行,偏偏孟悠悠語氣就像是開玩笑一般,要是她計較了,反倒顯得她小氣。
張香飛心里生氣,面上卻沒有顯露出來,只道,「她這不沒放我桌上嘛,要是放了,我肯定是同意的。」
孟悠悠等的就是這句話,听她說完就轉身把桌上的東西一股腦的拿起來放在了張香飛背後的桌子上,也不管是不是把她的東西弄亂了。
放下拍了拍手道,「你們關系真好,不像我,她那樣放我桌上我剛才還有點生氣呢。」
張香飛和黃玲皆是一噎,她沒有想到自己只不過隨口說了句孟悠悠就會把東西真的放在她的桌子上,看見自己剛剛收拾好的桌子立馬髒了,心里氣得不行。
可是話是她自己說的,張香飛又不能立馬打臉發脾氣,只能怨黃玲干啥要去惹孟悠悠,那麼髒的東西干啥不直接放在地上。
「孟悠悠,誰讓你隨便動我的東西的?」黃玲知道張香飛生氣了,只能道。
「我還想說呢,誰讓你隨便動我的東西的?」孟悠悠反問。
「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把你的那些髒東西放在我的桌子上,是不是不禮貌?」
「把我的桌子弄髒弄亂,卻完全不想替我打掃干淨,是不是不道德?」
「明明是你做錯在先,卻沒有想過和我道歉,是不是品行不好?」
每說一句,向妍麗就暗自無聲的鼓掌,到最後,忍不住直接笑出了聲來,惹得黃玲惱怒地瞪過來,她也只是撇撇嘴,當作沒發生啥。
自己那樣做了,難不成還不許別人說別人笑了麼?
「孟悠悠,你至于嗎?」黃玲漲紅了臉,半晌才開口道。
宿舍里的人不少,都在看著,還有隔壁宿舍的,听見動靜也在那看熱鬧,孟悠悠明明知道,卻故意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讓她下不來台。
孟悠悠搖了搖頭,「那算了,我不和你計較了,畢竟我比你大度一點,以後肯定也不會因為這事報復你的。」
這話一說出來,看熱鬧的人都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們都在一塊兒相處了兩年,早就知道了黃玲是個啥樣的人。
小心眼又愛生氣,惹了她之後十有八九會被報復回去的,雖然不至于影響她們什麼,但到底是有些惡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