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珍珠聞得卷昊稍後便趕至府上來,心情極其地喜悅,快樂得欲起飛,直奔回廊處而來。
大雨兜頭蓋臉將她整個人澆得形同剛從水里撈出來一般,她卻忍不住地笑著,那一種來自內心最深處,笑得是那麼的甜美!
她也不明白她為什麼如此的喜悅,不過是聞得卷昊稍後就趕來府上。
大雨嘩嘩而下,雨水順著回廊兩側長長的房檐往下淌,仿若是掛起兩道水晶的珠簾,透明閃亮。
隱隱約約間,一池的荷葉雨中搖曳,這場毫無征兆就急降的大雨,沿著天空的西北一面而來,直接卷向東南。
珍珠從來沒有因為天氣的不佳而導致她心情的不爽,反而是這樣听不見轟隆隆的雷聲就降下的大雨驅走了悶熱,澆濕了衣裳,對于她來說,從來也不算個事兒。
向來眼光毒著的珍珠,那日里出得‘春晴園’,馬車前,卷昊對沈梅棠投來青睞的目光又怎麼能逃過她的眼楮?然而,然而她認為這正常極了!
凡是遇見沈梅棠的小伙子,雖然不能說成是全部,但至少十有八、九人,都是對她一見鐘情。
她自己不也是嗎?雖然她是個女子,但她得承認,她比任何一個男子都更愛美人,這種愛是單純的,這種愛是有深度的,是只想付出而不求回報的。
她何曾見過有一個能與她相媲美者,也從沒有見過一個將自己的美貌漠然置之的人。
她的聲音余音繚繞,她的話語回蕩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她的美麗永恆,她甜笑使人終生難忘。
她沒有一點的傲氣,更沒有書呆子的迂腐之氣,她聰慧過人,卻又對自己非常的嚴格。
初到書院之時,同學便給她起了綽號‘玉面童’,也給她自己起了‘飛天夜叉’的綽號。
兩個天壤之別、格格不入的人卻整日在一起,她知道她在同學嘴中是個笑柄,但她卻從沒有嫌棄過她,無論是在家里還是在外面,吃住通通地在一起
推門而入,見灰蘭正在往桌上擺著早點。
「哎呦,我說珍珠姑娘,你這是洗免費的澡去了嗎?」
灰蘭一邊驚詫地問道,一邊上前幫著珍珠把濕得透透的外袍月兌下來,拿在水中還嘩嘩的往下淌著水流。
「我地天,油紙傘呢?」玳瑁看得直傻眼地問道,「吃了嗎?」
「快去,準備衣裳去!」珍珠摩挲著臉上的雨水大聲道,「哪來的那麼多的廢話,出去辦大事兒的人,哪能沒有點付出,懂不懂?」
「懂了,珍珠姑娘,」玳瑁急忙道,「我這就把衣櫃給你搬到門口來,辦大事兒的人穿衣裳得自己挑,撿著順眼的來。」
「哇呀,不許搬動,我那衣櫃可是黑檀木,精雕細刻著花紋做的,不能隨便的搬動,況且,這樣的大雨天受潮木頭會開裂的。」珍珠急道,「我自己去拿衣裳。」
「哈,快瞧瞧她這一身的大白肉,被泡得更白了,形同小波浪,我只是奇怪,這臉怎就泡不白呢?哈哈」灰蘭一邊拿著手帕幫著珍珠擦身子,一邊轉回頭與站在一旁邊的沈梅棠道。
「快些,等你用早點。」沈梅棠言罷,走到桌前,從食盒里一樣一樣的拿出早點擺在桌上。
從珍珠臉上的表情就能看得出,她的大事兒辦得很順利。
稍刻,用過早點罷。
灰蘭、玳瑁兩人分工,灰蘭負責準備二小姐的衣裳、首飾跟所有能用得上的東西,玳瑁負責珍珠姑娘。
兩只紅木的箱子,漆面兒錚亮,四個角用黃銅包裹著,看上去很結實。
「一人裝一箱,有備無患。」灰蘭道,「來吧,夠我們忙的。」
午時過後,大雨漸小漸收,總算是停了下來。
房中悶了一上午,這一會兒,天氣放了晴,珍珠陪著沈梅棠出來走走。
園子中到處都是水,花草齊刷刷地被泡倒服帖在地面上,一動不動。陽光穿透雲層,溫度升高,大團大團的水汽如團團青煙般升騰而起。
沒著回廊往後院中走來,沈梅棠道︰「去姐姐房中看看,這會兒,她準是跟梅霞一塊兒準備著衣裳,忙得不可開交。」
「是啊。這不是搬家,帶著幾件,差不多少就行了!」珍珠道。
沿著回廊轉了個彎,恰行至一處花園中,忽見順著拱門跑進園中幾個人,手中拿著木棒一類的東西,似是臨時操起來,正在追趕著什麼。
「到底怎麼回事?珍珠問道,一邊還在揉著眼楮,瞪大了往前看。
不一時,身後又追來了幾個人,沿著回廊跑來。
「我的老天,你們在干什麼?什麼東西跑了!」珍珠嚷嚷著。
「站在原地別亂動,從院外的樹上竄進來了一條蛇,白色的,快看,在那樹叢後邊,有碗口粗。」一人喊道。
「白色的。」
「蛇,鬧什麼鬼呀!」珍珠瞪眼道,「怎弄地?它竄進來干什麼?」眼瞅著聚集來十幾個人,幾個是府中的家將,另幾個是早起調撥來的官差。
沈梅棠雖鎮靜,站在回廊中沒的動,但聞听到白色的蛇,卻也是陣陣寒氣從頭頂直貫到腳底。
沈梅棠的娘,被蛇咬過。
有道是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怕到何種程度,怎麼形容呢?這麼說吧,莫說是井繩了,就連一根手指粗細大小、在桑樹上吃著葉子的蠶,都能將她嚇得驚魂不定的。
沈梅棠小時候,听她娘講過被這蛇咬之事。
恰是在將要生沈梅棠之前,天氣燥熱難耐,那時候還沒有住到這個地方來,住的地方要比這所宅子小,院子中的碧竹很是青翠。
天氣悶熱、干旱得出奇。
炙熱的日頭自天亮起,便烘烤著大地,至晌午之時,就好像誰一腳踢翻了老君的煉丹爐一般,空中仿佛燃燒著熊熊的烈火,大地幾乎被烤焦。
身子本來就沉重,手中拿著蒲扇不停的扇風,汗珠卻也將衣裳濕透。
本打算至竹林之下乘涼,離得遠遠的卻看見一條又一條的白色帶子垂在竹枝之上,隨著微風若蕩起的秋千一般,輕輕地悠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