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章 智斗(二)

且說窗根兒底下的珍珠聞得矮冬瓜之言,顯些被氣炸肺!

少刻,往下壓了壓火,好像是不相信自己地耳朵,把圍巾往下扯了扯,晃了晃腦袋,低低聲音咕噥道︰「我沒听錯吧?這胡大公子都霸道到這份上了,連病秧子、藥罐子的親兄弟都不放過?他還能放過誰?」

珍珠忽閃著一雙大眼楮,忽然眼前一亮,心生一計,暗暗竊喜︰

「妙哉,妙哉!千載難尋之機。若此時使出個反間計、離間計、疑中疑、殺中殺等等,欲其胡府內部來個窩里斗,直接斗個你死我活,管他大公子死還是三公子活,我等豈不是坐享漁翁之利!快哉,真乃快哉!」

喜罷,以手一拍大腿,‘啪’的一聲響,嚇了自己一跳!

一時間的興奮起,差點兒忘記了是蹲在窗根底下竊听。轉回頭看看,四下里無人,繼續順著窟窿往里瞧,仔細地听。

且說室內,沈長清著實是被矮冬瓜這番話驚得是目瞪口呆,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麼好?

雖然面色平穩,絲毫不動聲色,深邃的目光似一泓深潭四十五度角的看著茶盞,但是心中卻好似倒海翻江,大罵胡府不止︰

「啐!如此厚臉皮之人,如此不要臉之話也真能說得出口!

我沈長清當年一個猶豫不決之時,他胡利輝便乘機送來了聘禮,十幾年里,悔得我腸子都青了,怎對得起我這個掌上明珠之愛女?

本應當盛開的花朵,眼睜睜看著其走進墳墓不成?此番,你胡府休想打我棠兒主意,休想再談婚事,我沈長清寧肯拼得個魚死網破!」

思罷,強強壓住一腔的怒火故作平靜道︰「胡總管,語出驚人。大公子如此之行,就不怕三公子生氣嗎?況且,胡大人會同意嗎?」

「呵呵」矮冬瓜仰起冒著光的大白臉皮笑肉不笑道,「這個嘛,就不勞沈大人操心了,但是,沈大人可得明白我們家大公子的一片心啊,完完全全是為未來的沈丈人著想,寧肯去得罪了三公子。」

「咳,咳咳」沈長清接連干咳了兩聲,著實被這句沈丈人給惡心到了。一個轉頭,招手門口的侍者大聲道,「重沏茶,沏新茶!」

「怎麼了?」矮冬瓜一臉狐疑問道,「茶還沒涼呢,怎麼就要換了?」

「天熱。」沈長清道,「有餿味兒了!」

「噢。沈大人常喝茶,嗅覺還真是靈敏。我怎就沒嗅出來茶餿了呢?」矮冬瓜翻了個大白眼,反問道。

「茶水自是帶著苦味兒,苦味兒遮住餿味兒,不常飲茶者,難以分辨。」沈長清道,「不像楂梨果飲,甜味不足以遮住餿味兒,容易分辨。」

「呵呵,說的蠻有道理的。」矮冬瓜道,「沈大人是聰明人,實不相瞞,也瞞不住。

實話實說,我家三公子怕是也活不長了,與其讓二小姐守完活寡守死寡,弄不好在弄成了殉情者,莫不如直接嫁給大公子來得更直接,也成了一件美事。這樣不是更好嘛!」

「這件事,大公子可是說給胡大人听了?」沈長清喝了一口茶,喉嚨中傳來‘咕咚’一聲,似是被噎著了一般,緊跟著又問道,「胡大人是怎麼說的?」

「沈大人聰明反被聰明誤!」矮冬瓜自斟自飲,端起茶碗道。

「此話怎講?」沈長清反問道。

「你想想,這話說與不說,我家老爺能說出來個什麼呀?」矮冬瓜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嫁給誰還不都是入得胡府,為胡府添人進口嗎?大公子也好,三公子也罷,那可全都是老爺的兒子,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全當二小姐為嫡女疼著便是。難道事情不就應當是這樣嗎?」

「咯咯,有點意思,三公子若是知道這件事兒,還不得活活地被大公子當場給氣死啊?」沈長清道,「胡大人聰明過人,萬萬不會看著親兄弟兩人反目成仇吧!」

「沈大人,你想多了!我們家里地事兒,可用不著沈大人操心

今天,挑明了說,喜事若定下來,昨晚上的事兒一筆勾銷,大公子立刻十倍的聘禮抬來府上,你好我好大家全都好;若是聞得半個‘不’字,你那大外甥的日子可是不好過了!哈哈哈」

矮冬瓜皮笑肉不笑,發出一陣難听又刺耳的悶笑,聲音雖不大,卻形同鬼戾一般,听得人渾身不自在,直起雞皮疙瘩,大夏天的直打冷戰!

有時候就是這樣,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

矮冬瓜一邊說鬼笑著,一邊以手做著一個殺頭的手勢,那十足的小人嘴臉爛到了極點上,簡直無法形容。

一陣沉默。

沈長清半晌沒言語,心中暗思︰「如此大月復便便、毫無廉恥之卑鄙小人,做糖不甜,做醋必是酸到極點之上。懲治他也簡單,看那腦門子上都閃著一個大大的貪字。」

思罷,隨手拿起旁邊幾案上的一把銅鏡在手中,對鏡捋了一下頦下之髯。

似是有意,又似無意,一道鏡面上的折射光,瞬間彈起,恰映照在沿著牆壁擺放著的博古架之上,一個眨眼之工,一道璀璨的綠光,若楮空之中的閃電一般在室內一閃而逝。

「嗯?」矮冬瓜撲捉到那一剎亮起之光,驚訝道,「什麼寶貝?」

「哪有寶貝?」沈長清道,腔調有些緊張又有些慌張,「沒有,沒有」

「有寶貝,我看見了,在這里?在什麼地方?一定是有。」矮冬瓜道。

「哎呀,哪有什麼寶貝?不過,不過是有一件貴重的擺件,很貴重!」沈長清道。說完話又急忙捂上了嘴,似乎是很後悔,不應當說出來。

「哪呢?快,快點讓我看看!」矮冬瓜立時眼中賊光乍現,像一個貪婪的惡魔道。

「我總得有一件好點的擺件吧?」沈長清道,言語中好像在說矮冬瓜,你可千萬別奪人所愛啊?

少刻,見沈長清抬手指了指,博古架上擺放著的一個手掌般大小的翡翠葫蘆擺件。

見翡翠葫蘆通體翠綠,一絲的雜質都沒有,清透得好像能滴出水來,堪稱珍奇孤品。上下兩個葫蘆肚中間掐腰處以黃金鏤空雕刻出一個環形,似一個手鐲一般,精巧至極。

矮冬瓜大步上前,伸手拿起,愛不釋手,驚訝道︰「沈大人,這翡翠我見得多了,各色的都有,我特喜歡。但如此之綠的,我還真是頭一回見到。

我的天,這綠得,好像能冒出一股股的綠煙來,都要把我綠得迷糊了!怎就這麼綠呢?

這葫蘆造型到是個好看,完美,完美!

唉?沈大人,你說,你說弄上這麼一個金環子做什麼?我怎沒看明白呢?」

沈長清轉身坐在桌前飲茶,微笑了一下,略帶嘲諷道︰「虧得胡總管是喜愛翡翠之人,竟連這金翠相輝之理也不知。

這件翡翠葫蘆擺件可擺也可在手中把玩,珍貴只是其一,另可涼血凝神。

自是怕拿起它時,失手而打落,所以用黃金特制成一個手環,擺弄之時,將金環套在手腕之上,便不會失手打落。而金出金光,翠出綠光,金綠之光相交一處,耀眼好看。」

「我的天,原來如此。素聞得沈大人有眼光,果然不虛。」

矮冬瓜說著話,立刻將金環套在手腕上,以手掌托著葫蘆,另一手撫弄著,一絲絲的涼意順手而入皮膚之下,就好像炎熱的夏天的夜晚,吹來的涼風,頓覺愜意。

可到好,這一拿起來,也就放不下了。

好半晌舍不得放下,在袍子上又蹭了蹭,怎麼看怎麼稀罕,無形之中,一種忸怩古怪的形體語言,在不停地示意沈長清,好像在說︰「這物件,能不能送給我呀?若說不送,我家大少爺白挨你外甥的打啊?

沈長清低頭邊沉思邊飲茶,故作沒看見。

矮冬瓜安耐不住,佯裝自言自語道︰「這物件跟我挺投緣的,不知道上哪還能弄這麼一件?」

「咯,既然喜歡,忍痛割愛,送與胡管家便是。」沈長清很干脆道。

「哈哈,敞亮,沈大人。恭敬不如從命,那我就收著。」矮冬瓜大喜道,「本來呢,大公子欲娶二小姐這件事是打算生米煮成熟飯之時,都不會跟我家老爺說出來的。

但沈大人有所顧慮,也是為我家的兩位公子著想,外一真反目成仇,大打出手,有辱門風,這件事兒,就不好辦了不是。

稍後,我回去就說給老爺,最好是打小跟誰訂的親就嫁誰,不帶半路橫插一杠子,這麼玩賴的!

跟誰說,也說不過去,這勝京都城百多萬的人口,街頭巷尾的說長道短,鬧鬧哄哄,對于我家老爺來說,這話也好听不了,也抬不起來頭不是?

這些,這些我自是能為沈大人做得到。

但是,大公子這一邊,若娶不上二小姐,他這說一不二,死纏爛打的性子,再加上這被打之事串連在一塊兒,沈大人還得拿出個態度來,越快越好,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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