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深夜回府

雨停了,夜風冷冷。馬車的速度放慢,停靠在路邊。

「二妹妹,就快要到城門口了。」齊安平敲了兩下車門道。

「表兄。」沈汐拉開車簾應聲。

肖二郎揉著眼楮醒過來,發現自己靠在沈汐的身上,探看見齊安平站在車窗外,以為到了府上,起身打開車門蹦了出來,四處看看,光禿禿一片,沖著齊安平吼道︰「你不是說到了嗎?這是哪兒呀?」

「听三不听四的,睡個迷迷登登,我說快要到城門口了。」齊安平懟道,「趕緊上去,接著睡!」

「噢,接著睡去!」肖二郎抱膀一個反身,跳上馬車,「這雨後的天,怎麼出奇的冷啊!」

齊安平披著簑衣,騎著馬與兩名侍衛走在最前,馬車隨後向前行駛。肖二郎坐在車里來回活動身子伸著懶腰道︰「哎呦,睡這麼一會兒,睡得我是周身疼痛,都沒感覺了。」

「莫睡了,回去好好歇著。」沈汐道,聲音有些低沉。

見肖二郎抓起一件衣裳蓋在沈汐的腿上,緩過勁兒,來了精神頭,瞪著銅鈴般地大眼楮湊上前問道︰「在想什麼呢?是不是想著選妃之事?」

「嗯。出乎意料。」沈汐道。

「你听我說,我覺得很有意思。我實在是想不出來,那得是多麼熱鬧的場面!鑼鼓喧天,彩旗招展,人山人海,熱鬧非凡,小販高聲的叫賣,嗓子都喊破了,身後是他花枝招展的肥胖婆娘,管著錢匣子與其寸步不離。這畫面,對也不對?」

「肖二郎,你在逛廟會呢?」沈汐被其氣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懟道,「肥胖的婆娘管著錢匣子,還跟小販寸步不離,這麼恩愛嗎?」

「那是啊!」肖二郎眉飛色舞道,「你當這肥胖的婆娘為何與小販寸步不離?當真是恩愛嗎?」

「嗯,你說怎招?」沈汐問道。

「此種恩愛到是不能說成恩愛,說成是一種交流便可。」肖二郎忽閃著眼楮,故作老成道。

「一種交流。」沈汐問道,「怎麼個交流?」

「啊,你想啊,小販的眼楮都不夠使了,全天下的美色雲集一處,早把他那婆娘比得沒法兒看,沒處著眼了。自古以來,莫論身份高低貴賤,哪個不喜美色呢?實話實說,我肖二郎看見美色也走不動步了,何況是這小販。

他自是想著私藏兩塊散碎的銀子,散了場之時溜至一處小酒館就著腦海中還沒有散去的美色身影,自斟自飲,自我咂模一番,哪個美來,哪個更美?或者說,幻想著自己搖身一變,成了太子,選哪一個更好?做上一會兒美夢!

可但是,但可是,他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婆娘早就洞穿了小販的想法,看得牢牢的、死死的,想在老娘眼皮子底下,私藏一文錢去做夢,門都沒有,你說是不是這麼回事?」

「咯咯咯」沈汐被肖二郎的話逗笑。

「你說,這太子選妃,我還不得不去湊這個熱鬧,誰讓咱榜上有名呢?落選到也是談不上!」肖二郎道。

「什麼?二郎,你有把握被選上?」沈汐吃驚問道。

「你听我說,其一,連初賽的資格都沒有,不過是前去報個道而已便打道回府,何處談落選吶?跟誰談落選吶?其二,我若是跟你沈汐捆綁一處,一對不能分開,保準能選上,你覺得是不是這個理?」肖二郎一本正經,很認真的分析道。

沈汐苦笑了一下,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沒有言語。

選太子妃這件事太出乎意料,令她措手不及。

她從表兄齊安平的話里已然是听出來,或是以太子選妃之事推掉自小聘定的親事。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有多少人來參選太子妃,何樣的人能選上太子妃?選上太子妃之後,又意味著什麼?

或許,全勝觴國無數適齡的女子正在喜悅中幻想著一步登天,成為高高在上的太子妃而興奮不已,哪怕僅僅是一個夢,至少也可以美上一段時間,就把自己當成大權在握、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呢?而又有多少不至或超齡的女子正在為此哀傷惆悵,早生或者晚生了多少年?

她沒有這樣的幻想,她只想簡簡單單過一生。

忽然馬車一搖晃,听見前邊齊安平說話的聲音傳來,肖二郎從車窗處探出個腦袋來問道︰「怎麼回事?」

見一處轉彎處,順著山體而落下的泥沙石塊將路擋上了一多半,兩名侍衛下馬,正在搬弄著石塊。

稍刻,齊安平招喚肖二郎與沈汐下車,肖二郎力氣大,上前幫著侍衛搬走兩塊大石頭,侍衛沖著肖二郎翹起大拇指,齊安平贊嘆道︰「神力太子妃橫空出世,非你肖二郎莫屬!我等跟著你光宗耀祖,耀武揚威!」

「哈哈哈」眾人皆笑。

肖二郎是哭笑不得,掄起拳頭沖著齊安平悶吼道︰「哧呀!你找死,吃我飛天夜叉一拳!」

齊安平一個轉身,快速上馬,跑身前道︰「快點,快點跟上來。」

車夫趕著馬車,緊靠著另一側,勉勉強強算是擠了過來,沈汐與肖二郎上車,繼續向前。

將近深夜子時過半,馬車行駛至城門口處,挑開車簾的一角,肖二郎再次探出腦袋來,見齊安平下馬跟守城的兵將說著話,或是出來的時就已經交待妥當。

稍刻,馬車緩緩駛入城中。

這個點兒上,半夜三更的,城中街上空無一人,馬蹄噠噠噠清脆的聲響傳出很遠,很快就到了府門口。

馬車剛一停下,府門大開,守門的家將小跑著迎出來,上前躬身施禮道︰「見過梅棠二小姐、珍珠姑娘,齊大公子。」

「嗯。我父親可歇息了?」沈梅棠問道。

「沒呢,老爺書房中一直亮著燈,正在等著二小姐跟珍珠姑娘,還有齊公子呢。」家將急忙回道。

「嗯。關好門吧!」沈梅棠道。

稍刻,行入府中,幾人快步奔書房而來,轉過回廊,繞行至後院花園一旁邊,見書房內通亮。

「舅父,已經接回梅棠、珍珠。」入得室內,齊安平上前道。

「爹、舅父。」沈梅棠、珍珠道。

「棠兒、珍珠,回來就好,有話明天說,路途勞累,又逢著個雨天,快回去歇息去。」沈長清目光慈愛道。

「嗯。爹也早些歇息。」沈梅棠應聲。

肖珍珠卻安耐不住火急火燎的性子,以粗粗的手指指著自己的腦門子問道︰「舅父,怎麼會讓我去選太子妃,我這一副模樣,還不得將太子嚇翻,沒弄錯吧?」

「沒弄錯。百官家中,適齡女子皆得前去,暫不論模樣,相當于去簽到。」沈長清道,「一些規規矩矩,自是很多,明日里有宮中長者前來教習,認真學習便是。」

「舅父,認真學習了,我能選上嗎?」珍珠瞪著圓圓的大眼楮問道,好像對自己很沒有信心。

「女子以德為重,不以容貌取人。若實在沒有信心,且明日里欲宮中長者教習你如何打扮便是。」沈長清道。

「喔,那就打扮個花枝招展可好?」肖二郎抓著頭皮問道。

站在一旁邊的齊安平,強忍著笑,能看出來他的忍耐工夫著實驚人,面皮上繃得一個褶子都沒有。稍沉思問道︰「肖珍珠,你還真往心里去了?用不用你大哥花點銀子打點打點,給你托托關系,走個後門?加個塞?力爭排上太子第二五八七號妃子。」

「這、這事兒也能托上關系,走上後門?我怎頭一回听說。」珍珠驚訝道。

「能。有錢能使鬼推磨!」齊安平一本正經點頭道。

「舅父,齊安平此話可當真?」珍珠認真道。

「莫做它想,明日里好好听從宮中長者教習便是,回去歇息去吧!」沈長清道。

「爹爹早些歇息。」沈梅棠道。

稍刻,兩人轉身出來,奔寢閣而來。

沿著回廊向前走,回廊兩側各種的花木正是盛開之時,特別是在雨後的夜里,空氣清新,花香陣陣。見一處海棠花已經花得落下,一根根低垂著的細枝在微風中搖曳,枝枝杈杈相交相間織成一道花牆,而掉落牆下的花瓣依然在,被雨水沖得散開,零零散散,若片片瓊花鋪疊在地面上。

「梅棠,你說,你說皇帝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這太子選妃得選多少位啊?」珍珠問道。

「明日里問問前來教習的宮中長者,便知道了。」沈梅棠道,「珍珠,你且抽空回到家里,問一問姑父,胡府可是請過姑父前去診病,可見過那位胡三公子胡百閑,其生得何樣?」

「雖然從來沒有听我爹提起過此事,但找我爹瞧病的人可是不少,沒準真見過,我明個兒就回去問問我爹。」珍珠道,「若真是我爹沒見過他,就想辦法打听或者暗里去他們家府上打探一圈,你不用管了,我知道了。」

「嗯。」沈梅棠道,「莫胡來。」

稍刻,回至房內,小丫鬟灰蘭跟玳瑁自是得到消息,齊安平前去接二小姐、珍珠姑娘回來,兩人正在室內等著呢,見兩人前後腳的進來,歡天喜地迎上前,抱著二小姐不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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