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比于縣城中的喧囂與忙亂,白家村卻是悠然自得,生活的節奏在這里也緩慢了下來,一切外界事物仿佛被這叢林大山隔絕起來。
對于被孩子們帶回來的野人,村民見過之後,從開始的好奇,到最後的淡然,這哪是什麼野人,頂多算是個怪人、瘋子而已。
清晨,雞鳴啼起,又是新的一天。
那個被牛娃帶回來的怪人已經沉睡了三天,也不見清醒。
起初還想族里的長輩給看一下,但老郎中人前幾日去了縣城,還未曾歸過家。
這怪人雖說一直沉睡,但是呼吸平緩延綿,不像是有什麼大的問題。
其實這一切只是白胡堂的想法,怪人有沒有大的傷病,憑他自己那兩手也是瞧不出所以然的。
索性還有氣息,總不能一直就這樣放在自己的家中吧,要不然等會去問問族長看作何處理
陽光順著窗沿慢慢爬到床上那怪人的臉上。
陳一川感覺臉上傳來的瘙癢,緩緩睜開了眼楮。
入眼,整個房間並不是很大,四根圓木柱撐起的茅草屋頂,木質的家具器材,有些已經被蟲蛀吃的掉粉,看著已經有些年頭。
一股淡淡的藥材味入鼻。
陳一川很是疑惑,這是被人帶到了這里嗎?是偷襲自己的那個人嗎?
對了,這里應該是山腳下那個村子吧,陳一川有點不敢確定心中的想法。
說罷便要起身,只是後腦的疼痛讓他咬緊牙關,感覺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的砸了一下。
用盡力氣雙手艱難的撐著身體,瞬間便感覺力氣好像被抽干一樣,呼吸也加重了起來。
看著圍著的麻布,明白了,自己這是被人救了吧。
救援隊嗎?
恍惚間,一道身影闖進。
「呀,你醒了啊,等一會,我去叫我阿爹,爹。」還不等陳一川有何反應,牛娃已經大聲叫喊著自己的阿爹。?他在說什麼,中文?不是。英文嗎?也不是。是方言嗎?可是自己為什麼能夠听得懂,奇怪,這里到底是什麼地方,還有剛才進來的那個人,是誰?怎麼有點熟悉的感覺,在哪里見過嗎?一時間陳一川的頭腦昏頓起來。
思緒被打斷。
當木門再次被推開的時候,陳一川終于看清了眼前兩人的模樣了。
都是灰麻布衣著身,腰間用草繩扎著,腳上穿的是用麻草編織的草鞋,一頭長發簡易地盤起來用木棍固定。
年長的面容略顯黝黑,額頭寬而平,臉頰清瘦,顴骨略凸,眉毛濃厚,黑髯順長,蓋住了嘴唇和下巴,手背在身後,雙眼有點渾濁的看著自己,瞧不出年齡幾何。
反觀一旁的孩子就比較明顯,十五六歲,比年長的低了半個頭,看著有個一米五六左右,虎頭虎腦,兩條胳膊肌肉線條分明,看似瘦弱的身體,陳一川卻感覺到氣血充盈。
白胡堂和牛娃看著陳一川,看著這怪人終于終于醒了,也是松了一個口氣。
打量著兩人,模樣看起來有點相似,是父子嗎?
陳一川也不能確定。
沉默的氣氛一時蔓延起來。
「爹,這人怎麼不說話呢?我們救回來的不會是個傻子吧。」牛娃顯然沒有耐心了,看著這怪人一直盯著自己和阿爹,也不說話,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會不會跟村東的傻二一樣,還是自己下手太重了,把人給打傻了?
不應該啊,自己也沒有用多大的力氣啊,牛娃心中嘀咕著。
「小伙子,感覺身體如何?有沒有什麼不適的地方?」白胡堂也開口問道。
陳一川明白了,自己是被眼前這兩個人救回來了,看得出來對方也沒有什麼惡意。下意識的開口說道︰
「謝謝。」
下意識的回答,陳一川卻驚訝了,這種感覺又來了,自己剛才說什麼?
明明這種奇怪的發音自己以前絕對沒有听到過,也不是以前接觸過方言中的任何一種,為什麼自己能听懂也能回答上來?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
還有周圍的環境,加上兩人的衣著,發型,說話方式,難道自己想的沒有錯,這是來到一個陌生的世界嗎?
為什麼?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
一時間各種想法充蕩在陳一川腦海里,昏迷的感覺再次傳來。
「爹,這人又昏過去了。」
「嗯,應該沒事,你先看著,我出去熬藥去了。」白胡堂看著這怪人可以說話,也有意識,覺得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了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時分了,肚子傳來饑餓感,讓陳一川感覺到的只有真實。
對于自己為什麼會說他們的話,一時也是沒有想明白,這種感覺好像是與生俱來的,非常熟悉。
就好像一直在自己腦海中的,而非強行加入的記憶。
不行,一定要搞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麼,陳一川對自己說道。
饑餓感越來越明顯,陳一川感覺自己好像是幾年沒有吃過東西一樣,這種饑餓夾雜著虛弱的感覺,讓他不得以放下心中的想法。
「有人嗎?」陳一川艱難地喊了一句。
在房門外的牛娃听到了陳一川的叫聲,推門而入。
「你說啥?」這人剛才說甚呢?牛娃不解地撓了撓頭。
對于剛才自己冒出的普通話,陳一川也沒有在意。順著腦海中的感覺慢慢的說道︰
「額餓!」
說完陳一川便閉口不言,感覺自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等著。」
當牛娃端了食物,看著眼前的怪人並沒有動手,問道︰
「你咋不吃呢?」
陳一川看了看碗中的粥飯,對著牛娃點點頭。
牛娃倒是明白了陳一川的意思,這是讓自己喂他,也沒多想,自己給這怪人來了一拳,也算是補償他的。
「我爹說了,你睡了三天,一次不能吃太多。」說完,牛娃便放下了手中的木勺。
「三天嗎?」陳一川問道,自己已經睡了三天嗎?
「對呀,三天啊,這三天都是我一直在照顧你,我還一直給你灌藥呢!要不然你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來呢。」對于陳一川的蘇醒,牛娃覺得是自己的功勞,這幾天盡心照顧這怪人,也沒有好好出去玩。
「謝謝,小兄弟,對了你叫什麼名字?這里又是什麼地方。」粥飯入肚,讓陳一川慢慢地緩了過來。
「我叫白大華,你可以叫我牛娃,這里呀,這里是白家村啊。你呢?」雖然陳一川的問題讓牛娃有些警惕,但還是如實回答了。
「我叫陳一川。」
「陳一川?你是陳家屯的嗎?」
「陳家屯?不是,我是從外地來的。」
「對了,牛娃,你可以跟我好好說說你們這個地方,好嗎?」
听著牛娃的敘述,陳一川也慢慢對這個地方有點了解。
但是牛娃知道也是不多,去過最遠的地方應該是縣城了。
還記得縣城的糖葫蘆很甜,很好吃,還有城里的老爺們穿得很好看,城里面的姑娘們,真的是水靈水靈的,遠遠都能聞見「味道」是香香的,嘿嘿,牛娃邊說邊害羞起來。
少年心性,對于異性懵懂的看法,以及有時候心中那種渴望,讓牛娃晚上有時候都睡不著。
可這一切對于陳一川來說,如同霹靂雷鳴。
白家村。
這到底是哪啊?古代?可又是哪個朝代呢?想了解得更多,牛娃說自己去過最大地方就是縣城,縣城叫永樂縣,可這永樂縣屬于哪個省份,他不知道,更別說什麼歷史朝代的問題。
陳一川多想這一切都是一場夢境,可是身體和精神上,告訴他這是真實的世界。
自己迷路在那深山密林中,每天被林中的虎嘯聲驚醒,狼,蛇,還有那些不知名的昆蟲,陳一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活下來的,每當自己快要倒下的時候,他都咬著牙堅持下來,他相信會有救援隊找到自己,帶他回家。
可是這山太大了,大到找不到任何出路。
一路走過來,從來沒踫到過人煙,只有這些吃人的動物陪伴著自己。
陳一川也不知道是怎麼從那個巨大黑虎嘴里跑掉的,那里來的勇氣縱身一躍。
他只知道自己不能死。
一次又一次從危險中月兌身,他還是相信著,相信有人會帶他出去。
可是救援隊從來沒出現過,不能抱著希望等待,自己應該自救。
一路倒下,站起來,倒下,再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