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才站一會兒他就已經受不了，來回踱步，這風雪還是讓抗凍的大哥承受吧。
周勇瞥了他一眼，「不經歷風雪，長不成大樹，不受百煉，難以成鋼。」
「我還小，可以等長大了再承受！」
「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回吧回吧。」
周勇念了句酸詩後朝他們揮了揮手，又叮囑青松，「下午你來接我，或者丁伯來都可，記得寧願早到也不要遲到啊。」
青松笑呵呵的說︰「少爺放心，一定不會讓您多站的。」
「那就好，冷得很，你們都先回吧，我也要回去繼續站著了。」
一到傍晚，風聲更響了，呼呼的刮，街道空蕩蕩的，小販都收攤了回去了，行人都沒有幾個。
天氣不好，百姓們也不喜歡在外逗留，都早早的回家吃晚飯了。
周勇一直豎著耳朵听，瞪著眼楮張望，城樓上的鐘聲怎麼還不響？青松怎麼還沒來？
他等得都望眼欲穿了，才看到一輛馬車快速駛來。
大喜過望，這是他家的馬車吧？快到點了？
終于可以下班了！
其他守城士兵也開心了，周兄弟家的馬車都來接他了，那說快到點了。
大冷天的太難熬了，今天終于又快過去，離年關又近了，領月俸的日子也快到了。
臨近過年，往年朝廷都會按官職有發放年禮。
他們雖說只是個城門守衛，但是也能領兩斤米面，一斤豬肉，半匹粗布啥的。
對他們底層士兵來說，也是一筆收入，朝廷還是很有人情味的，也歸功于這幾年的風調雨順。
今年南邊還在打戰，就不知道年禮會不會減少。
看著青松趕著車到跟前，周勇咧嘴一笑，期待的問︰「豈不是快到點了？」
「小人看著沙漏，提前了兩刻鐘出發，一路上空蕩蕩的，沒什麼人，馬車趕的快了些，少爺應該還要再等一會兒。」
「行吧，那我就再等等，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的。」
周勇原地跺了跺腳，緩一緩僵硬的雙腳，耐著性子又等了一會兒。
直到听到城樓上鐘聲響起，他開心的跳了起來，「終于到點了。」
沖其他人揮手，「我先回了，明日見。」
說完也等他們說話就跨上馬車，鑽進車廂月兌盔甲。
這玩意兒，冷冰冰的，穿著真難受。
月兌掉盔甲後又將披風重新披上，拿過一旁放著的小被子，攤開蓋在膝蓋上，再把座位上的暖手爐捧手里。
心想著︰這兩樣肯定是娘準備的，娘想的真周到。
昨夜有點興奮，睡不著，今早又起太早，這會兒馬車搖晃的他有點昏昏欲睡。
在車廂里風又吹不著，捧著暖手爐，身體都暖和多了。
站一天確實有點累，眯一會兒也好。
他很放心的遵從本心，閉眼睡了，反正到家了青松會叫醒他。
等他睡眼惺惺的下車，一臉疲憊的進屋後，迎接他的卻不是他娘的溫言軟語，而是小麥這個淘氣包的甜言蜜語。
一看到他進屋，就直接跑上來抱著他小腿，想爬上來，又爬不來，拽了半天褲子，最後直接坐在了他的腳背上。
然後甜言蜜語轟炸，「大哥，你終于回來了，小麥好想你啊，想你抱抱。你想不想我，你今天去哪兒了？」
說完也不忘了告狀，「二哥三哥壞，一直躲屋里都不跟我玩。」
周勇在她撲上來前就早有準備，拎緊了褲頭，才沒被她拽下去。
听著她又是撒嬌又是告狀，無奈的將她拎起來，讓她掛在身上，邊走邊說︰「想，你這麼可愛我怎麼會不想你。你二哥三哥太菜了，抱不動你，所以沒臉跟你玩。」
老二听了，有點不好意思，確實是抱不動她。
老三嚷嚷︰「我是要讀書的，沒空陪她玩布偶。」
「讀書？看《怪事奇談》吧？」
老三心虛的回道︰「也有讀書。」
裴繡也不戳破他，笑著上前讓老大將小麥放下來，又命人去傳菜。
「你大哥剛當差回來已經很累了，你別掛他身上，下來了，吃飯先。」
「不礙事，才抱一會兒。」
周勇邊說邊往旁邊餐桌走去，直接將她放到她自己的位置上，拍了拍她腦袋，「先吃飯。」
她乖巧的點點頭。
裴繡坐下後給她穿了個自制的飯衣，才放心一會兒讓她自己吃。
轉頭問周勇道︰「今日站了一天累不累？有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
「沒什麼特別的事，挺無聊的。一直站在那里看過往的百姓，有的行色匆匆，有的愁眉苦臉，有的喜氣洋洋，看多了倒也別有一番意思。」
「就是站久了腿酸，又冷，整個人凍的都快沒知覺了，幸好中間有雞湯續命。」
裴繡點點頭，現在是太平盛世，百姓無非就是為了茶米油鹽煩惱，為生計奔波。
沒有特別的事發生，或特別的人進出城，守著城門一天到晚看著往來的百姓，確實無聊。
「也就半個月，堅持堅持，呆會兒吃完飯讓廚房給你送一鍋生姜水，你泡泡腳再入睡會好一點。你年紀還小，可不能凍壞，落了病根。」
「炕今日已經請人盤好了，今晚你們都能睡個好覺，不用再被凍醒了。」
她也覺得冬日里睡炕比睡床舒服，而且翻身干嗎的還不會有聲響。
「好的娘，明天你還得送一鍋熱湯跟饅頭來，你大兒子就靠它支撐了。」
周勇狼吞虎咽的吃著面前的飯菜，也不忘了叮囑一聲。
裴繡給他夾了幾筷子的菜，讓他慢點吃，反問道︰「明天要不要早點送，然後等未時再送一鍋？」
「不要了，午時送一回就好了。人心不足蛇吞象，一天請他們吃兩個饅頭，喝口熱湯就已經很可以了。」
「要是一天送兩次熱湯，我半個月後離去，有了落差，他們會更難熬。」
「原本午時就有休息一會兒的，他們也會去附近茶寮輪流喝碗熱茶水暖身子。現在只是吃咱們的，吃的好點而已，等到時我離開，他們再去茶寮喝熱茶也不會不習慣。」
「而且，未時出城回家的百姓多，在那個點送吃食不合適，午時就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