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的意思?」
李二聞言一怔,陷入了沉思。
也對啊,盛兒現在可是自己手中的第一謀者,就算不是孩兒,當個宰相也是妥妥的沒問題,這不找他商量找誰去。
不過他還是搖了搖頭,依舊是黑臉。
「說的有理,不過這人還是得殺!」
「魏征,你一直忠言直諫,朕也一直優容于你。可這次朕卻听不得那許多道理,這個崔正德,朕必須殺!」
「既殺給這些世家看,也為朕的盛兒出一口氣!」
……
與此同時。
長安城南數座大宅之中。
其中一座。
內院里,一名小廝驚慌無措的連奔帶跑。
「不好了!」
「不好了!大事不好!」
不一會便到了院子里,此時一名中年人正坐在其中,幾名侍女斟茶倒水,老者端詳著一副棋局。
小廝闖入,中年人仿佛置若罔聞。
早有管家一把攔住了小廝,厲聲呵斥,「你這混貨,沒看見老爺正在下棋?」
小廝急道,「八少爺他……他出事了!」
「什麼?!」
管家頓時大驚,同時一副淡定相的中年人也豁然轉頭看向小廝。
「你說什麼?」
「老爺,八公子被一路玄甲軍帶著,給捉到大理寺去了!」
「大理寺?此話當真?!」
「老爺,千真萬確啊!」
中年人吸了口氣,整個身軀頓時有些發軟的向下癱倒,幾名侍女被嚇了一跳,本能的上前將其扶起。
中年人喘了半天,方才回過神來。
望著天空,雙眼睚眥俱裂。
「捉走我兒正德……捉走我兒正德……」
這中年人名叫崔雲,乃是清河崔氏本代的家主。
他平日里並不在長安,而是在清河主持崔氏的家族事務,總領諸般事宜。
這一次听說八子崔正德在長安,本來打算由人舉薦做官,不料受挫耽擱,這才親自來到長安。
可是剛來沒幾天,這???
被抓了?!
崔雲豁然轉頭,惡狠狠看著小廝,「是何人捉走我兒!」
「老……老爺,是李靖李將軍!」
「李……靖?」
「可是衛國公李藥師?」
「老爺,正是!」
「李靖……李靖!你這賊子竟敢對我兒下手!」
中年人氣壞了。
此時,內院之外傳來一陣喧嘩,幾名老者有說有笑聚集而來。
一見崔雲這幅神情,頓時都愣在原地,「雲兒,你這是怎麼了?」
「父親……正德他,正德他被李靖帶兵捉走了,已經送往大理寺!」
啪啦!
方才問話的老者瞬間待在原地,手中的茶杯摔得粉碎!
「老崔,冷靜些!」
「崔兄,先冷靜,不要氣壞了身子!」
「崔兄,你定定神!」
其余幾名老者紛紛安撫,扶著發呆的老者坐下。
又是好一陣喘氣之後,老者痛呼出聲,「正德啊,正德啊!」
「諸位……我這孫兒正德,在長安向來有禮有節,遇到哪一路官僚不是以禮相待好生打點?」
「可是為何……為何卻偏偏要遭此厄運啊!」
老者捶胸頓足。
中年人崔雲侍立一旁,頓了頓沉聲道,「老爺子,莫非是朝中有變?」
各路世家大抵都是一般,老一輩放手家中大權的,到長安居住,或干脆尋人舉薦做個官,好為家中探听虛實。
崔雲這麼一問。
老者忽然醒悟,「是了……何人捉走了正德?」
「衛國公李靖?原來如此……」
幾名老者對視一眼,緊接著紛紛恨聲大罵起來。
「這李二定是要對我等世家動手了!」
「這李二仗著有個破皇位,簡直不把我等世家放在眼里!」
「崔兄,今日之仇不可不報啊!」
「崔兄……」
「諸位先別急。崔兄,拘捕正德是何人?這麼大的膽子?」
此時,一名稍顯年輕的老者問道。
痛哭老者嘆息一聲,恨聲道︰
「是那衛國公李靖!」
「李靖啊。」
年輕老者點點頭,笑了。此人乃是滎陽鄭氏家中的老爺子。
「這人我也有些印象,也是李二那伙人。既然是李靖出手,那事情便不算復雜了,只能是李二作妖。」
「這李世民小兒竟敢……他哪來的膽子開罪我等?」
「這卻是不知。不過崔兄也莫要驚慌,人可以抓到大理寺,難道便不能一個不慎逃走?」
……
「逃走?」
崔家老者一怔,頓時狂喜,「是啊……橫豎正德現在還活著不是麼!」
「哈哈哈……這大理寺,從大理寺卿到下面的半數以上的獄卒,全是我滎陽鄭氏的人。就算他們能一紙公文抓走正德,那又有什麼用?」
年輕老者嘿嘿冷笑,
「崔兄只管寬心,我鄭某一個招呼打過去,明日,日出之時,崔兄便能見到盛兒!」
「多謝崔兄了!」
眾老者一齊大笑。
接著也商議起來,下一步要如何報復回去的問題。
他李二不把世家放在眼里,大家便要他知道君王悖逆民心的後果!
當然,在這群人心中,這內院中的一群人都是民,至于尋常百姓那是不算民的。
「自古皇帝乃與士大夫治天下,焉與百姓治天下?」
「這天下誰有罪誰無罪,還不是我等說了算!」
……
同一天,深夜。
大理寺地下,天牢之中。
一排排的格子間用粗壯無比的木質柵欄隔開,內部是一個個形容枯槁的人。
陰暗,潮濕。
一片死寂之中,偶爾有滴水聲,抽泣聲……隱隱從中傳出。
這些聲音反而更襯出天牢中的恐怖氣氛。
一方格柵之內,一道熟悉的身影頹然坐在地上。
此人正是崔正德。
雙眼無神的看著地面,口中不斷的念叨著……
「我做錯了什麼……我做錯了什麼……」
「我是清河崔氏的八公子,你們不能抓我……我是清河崔氏的八公子,你們不能抓我……」
此時,崔正德尚未受到嚴刑拷問。
實際上,也沒有什麼針對崔正德的拷問。
這是一場詔獄!
因為是詔獄,根本不需要罪名。沒有罪名,那又談何拷問。
明面上的罪名,這當然是強買強賣,欺壓民販。
但是直到現在連個提審的也沒有,崔正德就慌了。
哪怕來個人……
「來人!來人啊!」
「來人啊,哪怕打我一頓也行啊!」
這就是崔正德此刻的心情。
這時,一道身影緩緩走近。
「我還從未听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