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生死而已,潮聲從不為此休(6300)

作者︰溫茶米酒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三十九處火花揚起,火焰沿著樹干慢燒向上,不過樹干濕潤,水分極大,這一點點火勢很快就自行熄滅,只剩下裊裊煙氣,還有一路飄散開來的焦糊味道。

那一線神光在貫穿了方雲漢的軀體之後,至少消耗了七成的力量,尤有這樣長遠的破壞力,實在可以稱得上是驚世駭俗了。

陰陽家雖然是以五行五德的理論作為根基,但他們的至高絕學卻是佔星律。

東皇太一在一般狀態下施展出來的五行功法,是以星光為樞,轉化五氣而成,五行平衡,源源不絕,博大精深。

但是他卻還有一招,是在佔星律之中走到極端的產物,是唯有在五行之法相繼被破,軀體內外的五行之氣,都處于一種暴亂失衡狀態下,才能施展出來的破殺絕式。

這也可以視為一招劍法。

曜滅九辰之劍。

實際上,那一線神光之中運用到的天地之氣總量,未必比得上方雲漢一劍之力,但是這曜滅九辰的劍式,是在握取了一點物質之後,徹底破壞其中五行平衡,使其向內塌陷濃縮而成。

方雲漢的劍氣如果控制到最精微的狀態,已經可以做到細銳如針,但是這樣的集中程度,跟剛才那一線神光比起來,簡直松散的如同一盤棉花。

如果強求一個比喻的話,那麼東皇太一剛才那一招,根本就像是字面意義上握了一根「光線」刺出來的。

無比縴細也無比剛直,所以也得到了無與倫比的銳利。

「一變之後又是一變,你的手段還真是層出不窮。」

方雲漢右手劍柄輕抵在左胸的傷口處,說話的聲音,帶著嘶痛的聲響。

縱然有所預警,提前閃躲,這一劍仍然傷了他的肺脈,好在有心劍的療愈效果,這一點傷口還不算太大的麻煩。

「這倒也符合一個長久立在巔峰,又不斷追求新奇未知之人,該有的底蘊。」

嗆鼻的煙霧彌漫到兩人身邊,又被海上吹來的風吹的卷動起來。

東皇太一手里的那一節光線,已經如同點點飛雪碎屑散盡,不過他的袍袖一卷,又已經從地上吸起一截斷枝,捏在手中,道︰「奇經八脈,十二正經,血氣合一,可以長生。」

「這個法門如果修成,大多肉身傷害都不需要在意吧,看來,你沒有走完你自己說的途徑。」

方雲漢搖了搖頭,道︰「我在肉身修煉方面可已經非常刻苦了,奈何,我的內力漲得太快了。」

東皇太一手里的樹枝一扭,一線神光再度飛穿而出。

「那可真是一樁遺憾。」

噌!!!!

極致銳利的光線被方雲漢雙劍交錯封住,但是那一線光芒根本不具備多少物質的特性,甚至也不像是普通的真氣一樣,可以被同等屬性的力量來抗衡。

那就像是真正的光,有著無可比擬的速度,只需要手掌之間、手指紋理的一點輕微移動,整個光線擊落的地點,就會發生巨大的變化。

即使是方雲漢的劍,也遠遠不可能追得上光的移動,精神意念的速度倒是可以跟上,但是僅憑心神之力,又顯然扛不住這樣的神光。

光線擊中劍身的響動,還沒有完全傳入耳中,方雲漢只覺得手腕輕微一振,即刻如同魅影般的轉身,右肩上,卻仍然留下了一道皸裂焦黑的傷痕。

一線神光從他肩頭上擦過,穿過了後面一顆參天古樹的樹冠,射向天際。

那傷痕很細,卻再一次真實不虛的破了他的金身,金剛不壞法門的整體性無法維持,金銅色澤開始從傷口處擴散式褪去。

東皇太一手中光線將滅,索性提前松開了掌間如同灰雪的碎屑,袖子一掃就要再折樹枝。

驟然一抹閃爍光華,照在他眼角余光之中。

凌霜魔劍月兌手飛來。

方雲漢魔劍飛出,心劍回鞘,背在身後,療愈之力傍身,青袍身影像是忽然向前拉長了一些。

天香風露的步伐,在練虛境界、數百年內力根基的配合之下,達到昔年創功者也遠遠無法企及的程度。

飄動的樹葉,滴落的露水,天上行去的雲,遠處草間飛起的蟲,在他這樣的速度對比之下,周圍的一切變化都像是變得緩慢了起來。

這一切變化中還能跟得上他的,只有東皇太一的動作。

東皇太一翻手擊開魔劍,卻也失去了攫取樹枝的機會。

他沒有嘗試直接奪取魔劍來施展曜滅九辰劍式,因為魔劍之中充沛的劍氣劍意不是那麼容易驅散的。

而他的力量運轉,只要稍微有一瞬間的遲滯,只怕方雲漢就會以最密集的節奏,讓他再沒有機會施展「曜滅九辰」。

就在東皇太一用手背砸開魔劍的時候,那一條快到好像跟周圍的景物割離開來的青袍身影,已經來到他眼前。

足以擊毀一整座大殿的凝氣一擊,已經將巨大的壓力降臨在東皇太一面門上。

他臉部的每一根汗毛似乎都在叫囂著要逃離。

一切都放慢的環境里,遼闊的月光下,只有兩道身影在靠近。

這個時候,東皇太一的手指一勾一彈,從袖子之中抽出了一線光。

那可能是一根金線,一根鐵絲,但不管原來是什麼,在被彈出來的時候,它已經徹徹底底的轉化成了一線剛直無回的曜滅神光,直取方雲漢額頭正中,必死要害。

東皇太一既然悟出了這種需要不斷損毀「兵器」來施展的劍式,又怎麼會不隨身配著一些消耗品?

之前,他不斷吸攝樹枝來施展這一招,為的就是營造出一個假象,用來誘敵深入,使對方出現誤判。

然而,他這一線,只須早上半分就絕無人能躲開的神光出手,卻落了個空。

方雲漢竟然也像是早有準備,在東皇太一右手的彈指動作完成之前,就已經轉換了方向。

他本來是正面撲擊過來,卻驟然變成側身,朝向東皇太一右邊,雙手用藤蔓飛舞,日影搖動的動勢,一手拈住了東皇太一的衣袖,一手斬向東皇太一脖頸。

東皇太一右手失準,左手又一彈,神光從左手指尖橫閃,刺穿他右手的衣袖,從他右臂之下閃過,刺向方雲漢的丹田氣海。

但這一招又被方雲漢早有預料似的,腳踏八卦移身閃過,只在右邊腰側留下了一道傷痕。

直到此時,方雲漢剛才飛撲而來掀起的一股狂風,才追上了他的動作,吹過了他們兩個身邊,從林子里呼嘯著吹向遠方。

在這風中,一股動搖平衡的力量,從右手衣袖被捏住的那一角傳來,東皇太一只覺得自己整個身體,都像是要被那一點小小的牽系扯動起來,拋飛出去。

但他的修為,終究不是星魂可以比擬,只是喉嚨里震蕩出一道咒音,聲音還沒有從口腔中傳出去,整個右手的衣袖,就都被分裂成了無數絲線,月兌離了方雲漢的把握。

絲線在風中飛得滿天都是,東皇太一的指掌,抹過了自己肩頭、腰帶、襟懷,就有一根根不知道何種金屬制成的長絲先後被抽出,一道道神光迸發。

這些金屬絲上,似乎還有雕刻到比螞蟻細足還微小的咒語文字,非常適合「曜滅九辰之劍」的發揮。

用這種金屬絲施展出來的神光,存在的時間可以更長,甚至不一定要飛射出去,而是能把力量維持在一個特定的長度,做出更多靈活的招式變化。

一道道神光線在林子里閃爍來去,留下的切割痕跡細到肉眼難辨,只有隨後升起的火光,才能證明那些樹木、石頭、地面,是已經被切割過了。

方雲漢根本不敢觸踫到這樣的神光線,他在面對以前那些對手的時候雄渾無比,可以隨便硬扛攻擊的護體真氣,在這樣的神光線面前,脆弱的像枯葉面糊搭成的一樣。

而在這種情況下,他的玄天喻道手印,終于酣暢淋灕的盡數施展了出來。

綿綿化力如絲如縷的武當天蠶變手法,捏到一根發絲都能把整個人摔出去的小棄子擒拿手,隔空打穴、只要一指擦到就能讓三十六處重要穴位同時封閉的純陽指……

如此種種,不勝枚舉的武學手法,都有部分特色,被方雲漢融入玄天喻道印之中,萬法合流,博大無垠。

在這樣無往不利,無物不破,說不清到底會從哪個方向迸發掃擊的曜滅神光之下,方雲漢的身影仿佛化作數十上百,旋起旋滅。

每一個身影都施展出不同風格的拳掌腿腳招式,硬生生控制住了東皇太一的動作範圍,使他無論怎樣手舞神光,足蹈五氣,翩然飛空,迅猛墜落,都無法拉開距離。

總有那麼一種手法,能夠避開東皇太一的所有神光線,影響他的動作,將他逼退回去。

即使是東皇太一,在看到了第七百四十二種獨具特色的招式時,也無法再維持徹底的鎮定,有一種被打破了平靜的感覺,叱道。

「你這道人,莫非是帶來了此方天地之外一整個世界的武學源流嗎?!」

他震叱之間,忽然雙手結印,和而又分,在周身幾個部位極其快速輕盈地挑了過去,擰步旋身。

這一轉身之間,他周身上下有十個部位,向不同方向迸射出神光線,身體一旦旋轉起來,這些神光線也隨之掃射。

因為旋轉的速度加上神光線的角度配合,如果方雲漢仍敢不退,那無論如何至少都要硬接三道神光線的掃射。

方雲漢不得不退。

他急退到接近百米以外,雙足立定,兩只手掌緩緩按下,有水燒沸似的聲音,在他周邊這些扭曲的空氣里傳出去,接著從他周身各處穴位間,都有淡白色的煙氣逸散出來。

剛才,方雲漢幾乎已經將玄天喻道印在這種層次的戰斗里,能夠組合出來的招式,都用了一遍。

這絕非是一件輕松的事情,無論是他體力、心力的損耗,都達到八成以上,雖然真氣依舊充沛,但是經脈也不由得產生些許疲憊的感覺。

而這樣的戰斗過後,東皇太一那邊,甚至沒有新添任何一道傷痕。

繡著陰陽家符號的黑色長靴一頓,停止旋轉。

東皇太一身邊的神光線暗淡,消散,臉上也流露出了無法掩蓋的疲倦,但他一停下來,一振眉,就立刻又有了精神,充滿了氣魄。

「精彩實在是精彩。」他贊嘆著,嘆息著,感慨著說道,「不過現在,你還有機會靠近我嗎?」

隔空真氣之類的手段,對神光線完全無用,方雲漢想對東皇太一的動作造成阻礙,唯有近身肢接。

然而現在,他們相隔百米,東皇已經有所戒備,而方雲漢的損耗比他更嚴重。

無聲間,一條細絲從東皇太一指尖垂下,反照著月光,顯出淡金色的光澤。

曜滅九辰,即將再出。

「你錯了。」

方雲漢緩慢的呼吸,調整著疲憊的肌體,一雙眼楮卻在此時亮的驚人,不是因為內力產生的金色光華,而是純粹的神采,一種心智上的光明。

「不是我要怎麼接近你,而是……」

風吹得急,周邊被切割過的那些大樹,正在緩緩傾倒,八百米以內已經沒有一顆完整的大樹,或者有一顆能夠高過他們腰際的石頭了。

這些持續的,驚人的雜聲之中,方雲漢的聲音卻吐得緩慢,擲地有聲。

「你現在還能接近我嗎?!」

東皇太一的眉頭輕皺︰「我何須接近你?」

他正準備要灌注天地之氣,捋直了那一根細線,再發出曜滅九辰,卻覺得身體一陣僵硬,眼中不由得流露出稍許愕然的神色。

方雲漢抬起一根手指,指向東皇太一,笑道︰「你已經中掌了。」

在東皇太一黑色的衣袍上,甚至也是黑色的雙臂皮膚上,有數十個手印,分布在不同的位置,若隱若現,忽明忽暗。

正是這些掌印,限制了東皇太一的動作。

在最基礎的武學理論之中,就有這樣一句話,叫做拳擊至皮,掌擊至里。

這句話,雖然有些偏頗,但在武人間,也包含著一定的道理。

雖說在凝練、凌厲方面,一向是刀劍之氣更勝一籌,但是論到滲透、依附,入物無聲,潛而不發的特性,那必定是同等檔次的掌法,更為擅長。

方雲漢拋舍刀法劍藝,用掌法與東皇太一繼續對戰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之後的戰斗策略。

在那之後的每一招、每一掌,都是他在試圖將自身的力量,沾染到東皇太一身上。

這絕非是一個簡單的目標。

他若是凌利雙劍在手的話,自然也會被東皇太一選擇其他應對之法,想要踫觸真身,千難萬難。

而且還有一點,若在平時,東皇太一身周五行氣合成一體,心神意念如同星光通照周身百骸,無一處遺漏,任何一點細微的變化都會被他提前察覺、扼殺。

但是,今天晚上的這一戰之中,五行法術機關接連被破,移五方神咒暫且變動失衡。

而東皇太一為了施展出曜滅九辰之劍,意念的力量,又竭盡的凝聚在手中的物質之內,換取無物不破的極致鋒芒。

他對于身體內部的觀察感應,早已削弱了不止一層。

而方雲漢的掌力,就在這個過程中,一點點的附加上去。

「我用了七百多種手法,真正與你產生肢體接觸的,卻只有一百四十一次,有機會寄存勁力,使其殘留在你體表的,只有三十三次。」

方雲漢慢慢的解釋著。

他也對東皇太一的表現感到驚贊激賞,這個對手在整場戰斗中的心情波動都少得可憐,甚至是包含著一種愉悅輕松的姿態,就算是再危險的時候,也沒有真正的緊張起來。

當然,這並不是說他沒有用盡全力。

實際上,像東皇太一這種性格,如果他在戰斗中出現憤怒、羞惱之類的情緒,恐怕反而沒辦法把力量發揮到十成十來。

就像現在,那一點愕然之後,東皇太一已開始律動心神,使周遭天地之氣匯聚,如潮浪沖刷而至,要沖散殘留在他體表的那些勁力。

‘之前的戰斗中,為了將靈活提升到極致,避開我的神光線,他必然也就沒辦法將力量優勢發揮出太多,這些殘留掌力,在他再度向我殺來的過程中,我就能沖散。’

東皇太一心里是這樣想的。

但在他這樣想的時候,方雲漢指過來的那根手指,旁邊其他四根手指也已經伸開,化作一個輕松自然舒掌的形狀,向前一推。

「但這三十三個掌印中的殘余勁力,已經足夠我用于完成——道、還、太、虛!」

練虛境界之後的感悟,靈台方寸的第一篇章,道還太虛。

于此,首現塵寰。

這一篇章的特性,並不是擊斷、打碎、轟滅這樣毀壞性的力量。

而是仰天等風雨,潤物細無聲,光陰過一日,誰知晝夜去,這樣的消逝、融化、歸還。

東皇太一身邊正要匯聚洶涌起來的天地之氣,就像是凌晨時分剛要從床上爬起來的懶人,打開了一瞬間的精神,又迅速的衰頹了下去。

這些天地之氣已經歸于自然平淡的狀態,而東皇太一的心神意志卻還在持續向外散逸。

他的內力,同樣隨著精神意念,從那三十三個掌印之中,向外流失。

東皇太一的手指顫了顫,想要鎖住自己的心神,但是他之前消耗不少,這一下子動心起念,心不平靜,反而,波濤洶涌,加速了神意念力流失的速度。

「這是……」

東皇太一的手垂落下去,跌坐在地,周圍一圈碎葉被氣流掀起。

他的手掌撐著地,好像單憑腰椎已經沒辦法把身子支撐起來了,渾身都在發虛汗,臉上沒一會兒就已經完全濕透,但表情中還有些從容,虛弱道。

「這種感覺,倒是跟我預想之中的虛空劫,是兩種極端。」

那一種是心神意志太過強烈,累積的天地之氣反噬而來,最為狂暴的場景。

這一種則是流失衰竭,在最平靜中,衰弱到不能挽回的地步。

「雖說根底是道門太虛之意,不過確實有一點,算是受到黃石公當初全無抵抗,半死應劫的啟發。」

方雲漢的雙手都已經舉起,在空中撥了一個太極圖案,道,「你想要送我們一場虛空之劫,我就還你一道另類的劫數。」

東皇太一手掌下方,一個太極圖擴張開來。

他最後的一點氣力也被吞沒。

「呵!」

東皇太一哂笑了一聲,知道是自己發動最後一式曜滅九辰的打算,被看破了,對方並不準備給他這個機會。

他勉力抬頭,輕聲道,「既然如此,那就,後會無期了。」

方雲漢的手將要徹底按一下,听到這段話,卻反而頓了一頓,奇道︰「我本來以為,你的最後一句話還是該跟天書有關的。跟你這麼多年追求的東西最後只有咫尺之遙,卻不能觸及,你不失望嗎?」

「失望和同情一樣,也是沒有必要的情緒。」

東皇太一隨意道,「生就是生,死就是死,最後也就如此而已。」

「那你果然還是……不該活。」

方雲漢懸在半空的手掌按下。

東皇太一身體下方的那道太極圖瞬間擴張十倍。

整片廣闊叢林,好像都因為他最後散去的這心神律動,而被賦予了少許的、短暫的靈性,哀吟著,為他送別。

東皇太一的最後一點活性喪失,在無歸體保存的可能。

方雲漢感受到了一點微弱意念,順著莫名聯系,越海而去。

一來阻之不及,二來不必在意。

那一點意念維持不了多久就會消散,最多也就是找一個人,托夢似的說幾句話罷了。

「咳!」

方雲漢放下了手,看著東皇太一的尸體,身子也有些站立不穩。

道還太虛這一招,是需要他自己的心神作為引子的,本來就已經消耗了八成以上的心力,再散去這一部分,他幾乎就要昏死過去了。

雲氣更稀,朗月漸西。

這時,一聲龍吟傳來,瑞氣垂落,混著少許酒味,降落在方雲漢身邊。

龍子的身體,剛好接住了將要摔倒的青衣道人。

方雲漢疲倦萬分的倚著龍子的身軀,舉動無比懶散的輕輕一指,彈在了背後劍柄之上。

叮!

嗷!

龍子又是一聲長吟,龍之瑞氣,還有心劍激發出來的療效,幫方雲漢保持住了一點清醒,恢復少許,卻還是感覺恨不得要立刻大睡十天十夜才甘心。

龍子一矮身,將他負在了自己背上,兩邊的翅膀聳起,往中間攏了一下,讓他不至于滾落下來。

方雲漢更清醒了些,幫自己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躺著,一手曲在腦袋底下,另一只手帶著涼意,輕輕拍了拍龍子的翅膀。

天上的明月落在年輕道人的眼楮里,他枕著自己的手臂,安靜下來,呼吸輕緩。

龍子向前走了一段距離,從草叢里咬起了凌霜魔劍,邁步上山。

月如銀紗照三山,海吟潮歌不肯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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