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中土的悠閑帝皇(5400)

作者︰溫茶米酒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大齊皇都,坐落在數道險峻山脈分割出來的沃野平原正中處。

自古以來,這一塊平原都被稱之為龍興之地,可謂是歷代中土皇朝的月復心。

而大齊的皇都既能坐落于正中,其雄峻壯闊之處,也無愧于橫蓋四野、睥睨千山的地位。

這一座城池,歷史悠久,分為平民百姓居住的外郭城,皇親國戚居住的宮城,及帝王嬪妃所居的皇城三個部分。

宮城和皇城位于整座城池的北部中央,外郭城的各坊,從東、西、南三個方面,拱衛著帝王居所。

城中東西走向的大街,有十四條,南北走向的大街,有十一條。

街道交織,將整座城池分割如一座座方塊狀的坊市。

不同于一般城池,只要進了城門就能見到街道兩邊商鋪喧囂的繁榮場景。

在大齊的皇都,如果從南城門進入的話,走在僅寬度就有百米左右的廣闊大街上,兩邊是見不到什麼小型攤販的,就算是有商鋪民居,也都是庭院深深,古樸高雅,皆俱一番不俗的端莊情調。

若要見到其他城池中那樣喧囂熱鬧,充滿煙火紅塵之氣的景象,就要到皇都的西南、東南兩角。

在那里,花燈面具,小兒玩物,綾羅綢緞,首飾車馬,來自大齊各地乃至大齊以外的各色小吃,凡能想到的衣食住行之享受,皆可在這里找到對應。

花街柳巷,紅袖招展,自是不必多提,許多酒樓食肆,甚至是得到官府特許,可以通宵營業。

四海內外的珍奇寶物,也隨著遠來的行商,在其中鋪展開種種交易。

一架以深藍色綢緞為簾的馬車,行在東南坊市間,馬蹄聲聲緩慢,車 轆轉動,木輪壓過石磚,平穩悠閑。

駕車的人,是一個蓄著短須的中年人,身形偏瘦,黑發盤束,用黑木簪從其中穿過,黑衣黑褲,上身雖是窄袖,卻略顯寬松,一雙指甲略顯寬方的手掌,虛握著韁繩,自然把握馬車的速度和方向。

此人眉目疏曠,正視前方,雙唇緊閉,即使只坐在車夫的位置,也像深藏在古樸森嚴廟宇之中的隱者,與周圍的喧囂本該是格格不入,卻又隱藏的很好,使人下意識忽略他氣質上的異常。

馬車中坐了兩個人。

一個是坐姿端正,皮膚有些粗糙的青年男子,腰背挺拔,隆肩直脊,身著華貴長袍,可是寬袖之下,卻還隱著一雙護腕,軍旅之氣不加掩飾。

坐在這青年男子對面的,年紀應該要比他大上一輩,但養尊處優,細須精修,雙眉凝長,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香料氣息,近似于古木新葉的味道,乃是西海群島進獻的鮫棲香。

傳說西海有鮫人,歌聲曼妙,身懷異香,如果鮫人在海中受傷,上岸躲避,血液滴落在岸邊樹木上,就會在樹木表面形成抹不去的血淚痕跡。

這種樹生長到百年之時,采集新葉,借著正午三刻的陽光曬干,塞入活魚口中放生。

有緣者,一兩年之後就能從魚月復得香。

這種香料極其難得,即使西海那邊有人早就改良了寄魚得香之法,所得產量仍然極少,縱使在宮中,也只有皇帝專享。

這個壯年男子的身份不言而明,正是如今大齊的皇帝,豐晉倉。

「子安,你也在北境呆了好些年了,既然回來了,就多放松放松,別總繃著,你跟我出來一個多時辰了,動作一點都沒變過。」

豐子安端正坐姿不改,雙手從膝蓋上拿起,在空中猶豫了一下,還是放回了原位,道︰「其實兒臣很放松,只是習慣了這樣坐著,換個坐姿的話,反而不適。」

豐晉倉頭往後仰,左手揭開窗簾,偏頭看著外面,用非常省力的說話方式,低聲道︰「那也隨你吧,不過在外面就不要兒臣兒臣了。」

「是。」豐子安仍然有些拘謹。

古人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其實,豐子安算是幸運的那種,他的父母感情甚篤,後宮妃嬪人雖然不少,但也絕不算多,絕少勾心斗角的事情。

皇子公主之中,至今成年的也不過只有兩個,大皇子早就定了儲君的位置,與他這二皇子當年同拜相國龍稼軒為師,感情甚佳,更不存在多少傾軋。

只是豐子安畢竟在北境待了好些年,回來這段時間只覺得處處不適應,連帶著與皇帝也有些生疏。

偏偏皇帝自己不覺得哪里生疏了,言談甚為親近,讓豐子安在相處的時候,常有些不知所措的地方。

豐晉倉落下窗簾,看著自己兒子的模樣,鼻腔里沉嘆一聲,道︰「算啦,讓你跟為父一起出來游玩,好像更放不開。那游玩散心的事情就先放在一邊,咱們去辦正事吧。」

豐子安精神一振,說道︰「要回去了?」

豐晉倉搖頭說道︰「不,去找你的老師。」

他這句話一說出來,駕車的人听到了,馬車就微微提速,不久,一個轉向,周圍的環境從繁榮喧囂漸漸變得人聲稀疏,車輪滾動的聲音變得明顯起來。

大約在一刻之後,馬車速度又漸漸放緩,停下。

車夫側身讓位,一手撩起車簾。

皇帝父子下車,映入眼中的,就是相府的匾額。

豐晉倉不是第一次到這里來了,相府的門房也認得皇帝,慌忙向前幾步,躬身行禮,道︰「恭迎陛下。」

豐晉倉微微頷首,道︰「相國呢?」

「相國在園中。」

門房自然而然的轉身,背稍微躬著一點,為豐晉倉引路。

豐子安緊隨其後。

那車夫卻也不想著看守馬車,把韁繩隨手一扔,跟了上去。

早已另外有人去通知龍稼軒,等皇帝走到花園門口的時候,龍稼軒已經出園相迎。

「陛下。」龍稼軒拱手,道,「歲末已至,陛下怎麼今日有暇到微臣府中來?」

他行禮之後,看向豐晉倉身後,打了個招呼,道,「二皇子,夏侯,久違了。」

豐子安也拱手道︰「老師,子安有禮了。」

那被稱作夏侯的黑衣人,只點頭以應。

「哈哈,不在朝堂,不拘君臣之禮,我不稱朕,你也不要稱陛下。」豐晉倉說著,一邊走向園中,一邊轉頭掃了一眼門房。

龍稼軒會意,袖子一揮,周圍侍者便全部遠離此處。

豐晉倉這個時候已經走到了亭子里,非常熟練的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一手持茶杯坐在冰冷的石凳上,道︰「你這園里也沒幾株花是四季常開的,坐在這兒,就賞那一棵老梅樹嗎?」

龍稼軒淺笑道︰「再過幾日,臘梅清香,一樹足矣。」

「唉,也是,太多太大的東西,看遍了之後單調也無聊。」豐晉倉望著那棵梅花樹,口中說道,「今年各地賀歲的東西,又是那些千篇一律的玩意兒。」

龍稼軒落座,道︰「各地官吏未曾將太多心思放在揣摩上意,搜尋奇物賀歲逢迎的事情上面,豈不正是表現出朝政清明,陛下聖治,令百官安心實干,百姓也少受煩擾。」

「呵呵,什麼東西被你說來都是特別好听。」

豐晉倉雙手合握那一只小小的茶杯,在掌心里轉了轉。

離了暖爐燻香的馬車之後,一路走到這園中,身上倒是有些涼意,他借著茶水的熱氣暖著手,說道,「那你說說你那位老朋友吧。」

龍稼軒道︰「陛下是說,武京?」

「是當年在這城中擺下擂台的陳武京也好,是大商會會長陳五斤也罷。反正他現在,是那玄武天道的陳副會長。」

豐晉倉沒有轉過頭來,目光還在老梅樹上,道,「他和當代海皇一起入京,這件事情可比那些雞毛蒜皮的賀歲之禮緊要得多。」

龍稼軒也為自己倒了杯茶,道︰「大商會是受朝廷眷顧而成勢,這些年來,商會與朝中刑部、戶部等,可謂合作無間。陳兄主理那玄武天道的事務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讓所有加入玄武天道的拳師,得到統一的調度,配合各地府衙,更有效的抵御、擒殺變異生物,功勞不小。」

豐晉倉輕笑︰「副會長能放手施為,顯然是那會長的態度與他一致。看來他們對朝廷還算……」

齊皇眉頭挑了一下,「滿意?」

說出這個詞語,他意味莫名的帶笑飲了口茶。

「現在看來,他們對朝廷還是十分信賴的。」龍稼軒換了個詞來形容,「畢竟,這一代的海皇,也是長羅侯世子。」

「是啊,只是從前的那些海皇,又有哪一個在乎他們自己的出身?」豐晉倉看向站在亭外的豐子安,「子安,那位方海皇曾經趕赴北境,與你有過一場並肩作戰的情誼,你對他的感想如何?」

豐子安聞言,雙眼一垂,未曾有太多考量就說道︰「我對他印象最深的一點是,他能與北境的將士感同身受,能為那些普普通通的兵卒動容。」

「你是從這個角度看他。」豐晉倉若有所思,「你試探過。」

他用的並非疑問的語氣,豐子安卻低頭答道︰「是偶然。」

龍稼軒接過這話說道︰「這種動容,或許只是偶然間的心態。但他這一直以來的作為,明明白白的落在卷宗上,卻能理出其明確的性格傾向。」

「從實事上得出他的傾向。」

豐晉倉嘴巴微張,呼吸之間,經過口腔的氣流,在外界的寒冷環境中迅速凝出水霧,吐出一小團的白氣,道,「那我只能說,這樣的海皇,確實少見啊。」

歷代的海皇,如果不是與世隔絕自閉門戶,就是行走天下,從無止息。可是即使走在喧嚷塵世之間,他們也像是跟其余所有人隔著一層無形的障壁。

因為他們擁有的,是與普通人完全不同的追求,就常常會呈現無法相互理解的行為。

不知饕足地追求武術上更高的境界,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這上面,讓別人光是听著就覺得那是一件很虛無的事情。

而這一代的海皇,卻像沾著更多的世俗塵煙,會主動去關心、改變更多事情。

龍稼軒又說道︰「其實,初代海皇關心的東西也很多。」

「看來你是覺得,這樣的時代,我們有這樣的一位海皇,是一件好事。」豐晉倉放下茶杯,目光灼灼的看著龍稼軒,「那我們去見一見他吧。」

龍稼軒遲疑︰「這……」

雖然說從過往事跡評價,方雲漢和齊皇之間,應該不會產生什麼沖突,但那畢竟只是揣測。

要是有個萬一,那就是了不得的事情了。

豐晉倉知道龍稼軒的顧慮,滿不在乎的說道︰「其實真有那個萬一,他要對我不利的話,宮牆禁軍對他又算得了什麼阻礙,我身邊真正可以倚仗的也只有夏侯他們。那我主動帶夏侯他們過去,又有什麼不同?」

「陛下總是有理。」龍稼軒將一杯茶一口飲盡,輕聲道,「那就去見一見這位海皇吧。」

豐晉倉滿意的點頭,趣味的說道︰「說起來,朕的相國大人肯定掌握他的住處,那麼要不要,猜一猜他現在在干什麼?」

龍稼軒不樂意去做毫無憑據的猜測,道︰「去了便知道了。」

于是,他們四人從相府出發。

這個時候,方雲漢正在看書。

他和陳五斤等人,是今天早上才來到皇都的,到了之後,陳五斤主動出去做一些準備。

他們住的地方是陳五斤早年在京城置辦的宅院,方雲漢一個人待在這里,弄了些零嘴過來,一邊吃著,一邊就又翻開了尹小草的那本書。

尹小草所得的功法,名為《朝露劍法》。

這門劍法完整無缺,潛力上限要比公孫儀人夢中所得的功法更高,練到巔峰之後,可以達到生死玄關大成的境界。

而且劍法序章之中,對于武道體系四大境界作了頗為詳盡的描述。比語焉不詳的劉青山所說,要清晰的多。

按照這序章所言,武道四大境界,雖然一般以「鑄身換血、隔空真氣、生死玄關、天地之橋」這樣的順序來排列。

但其實,鑄身換血和隔空真氣二者,並沒有固定的順序。

可以先鍛煉筋骨,壯養內髒,追求洗髓換血。

也可以先練吐納,滋生氣感,精練真氣。

如果資質足夠的話,更可以齊頭並進,從入門開始,就身兼兩重境界的修行。

只是,如果想要進入第三大境,那就必須要把前兩個境界全部練到巔峰。

使以十二正經為主的人體氣血,和以奇經八脈為主的真氣內力,足夠強盛又平衡,一同超出界限,融為一體。

這樣一來,內力就可以直接用來修補上的損傷,就算平時察覺不到的一些暗傷隱疾,也會在力量流轉時,自然的恢復到最健康的狀態。

達到這第三大境後,只要不是功力被禁或者心髒大腦被擊破,那麼其他任何傷勢,都屬于可恢復的範疇。

而更關鍵的是,因為身體可以時刻保持在最具活力的狀態,也打破了人體原有的壽命大限。可以活到三百甚至四百歲以上。

踏足長生,遠離死垢,這才是「生死玄關」境界的真意。

「長生啊!光是這一點,若是傳揚出去,就能夠為無數人提供練武的動力了吧。」

方雲漢拈了一個腌漬的酸梅,丟進嘴里,又翻開一頁。

雖然有些感慨,但他自認年輕,沒有在長生這方面糾結太多。而是把關注點放在了這篇序章的其他細節上。

這序章中所說的,或許只是某個武道體系中的常識,但是對行走在其他武學體系中的方雲漢來說,卻不吝于見到一方新天地的基石。

某些句子足夠讓他細細品讀,頗多啟發。

比如其中對于真氣滋生的理解,是解釋為,用入定吐納的方式,催眠肉身本能,把原本人體各部在日常生活中冗余、散失的「氣」,以另一種方式聚攏起來,積攢提純,而成「真氣」。

光是這段,就令從前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方雲漢,有些許茅塞頓開的感覺。

而最有意思的,當屬這五頁序章末尾處的一段,關于天地之橋的描述。

按照那段描述,在武道發展的漫長歲月中,感知越發敏銳、野心愈發廣闊的武人們,深覺天地間存在許多有形無形的力量。

如潮汐雷火等,是較為明顯的「力」,而還有日月星光、磁石相吸、將萬物束縛在地面的力、令雲煙可以上升的力、月相與潮汐的相互影響等等,更幽微難測的「力」。

這些天地之力,創造了無數瑰奇壯麗的景象。

有感于此,先賢們就試圖以武學去探索、駕馭這「天地之力」。

他們嘗試著把對于天地之力的感知能力,穩定下來,形成一種穩定的渠道,就像是人的口鼻可以呼吸、人的腸胃可以消化那樣,把天地之力,變成人體理所當然就能運用的東西。

這個渠道就被稱作天地之橋。

「天意四象訣和翡翠女圭女圭神功,能借用雷霆地火之力,好像就具備些微天地之橋境界的特征。」

「不過,只有運使絕招時才能曇花一現的狀態,跟把天地之力當成空氣一樣時刻享用,這兩者之間,相差還是很遠啊!」

方雲漢合上劍譜,手肘放在桌面上,雙手十指交叉,手背撐著下巴,細細思考,「按照這一套理論,想要步入天地之橋,首先要精氣神達到非常協調熾盛的狀態。就是以生死玄關為前提。以我現在的內力,跟生死玄關境界的描述也差不多,但是我卻沒能踏入生死玄關。」

這顯然是因為內力和氣血的強度不平衡。

雖然方雲漢的肉身也已經達到換血的境界,但是他的內力卻比換血境的氣血強了太多,根本不可能依照《朝露劍法》的方式,按部就班的令兩者平衡交融。

「假如我也想要獲取生死玄關的好處,恐怕不能用常規方式。」

他想起了鐵膽神侯。

其實鐵膽神侯最後的狀態,也算是無師自通,用另一種途徑達成了生死玄關,而且戰斗方面,要比一般初入生死玄關的武者更強。

但是,那套用吸功大法把自己吸死再吸活的說辭,實在是充斥著神棍的風格,不具備多少借鑒的價值。

方雲漢在沉思之中忘了時辰,直到有陳府的侍者過來通報。

「方先生,外面有人來拜訪,說是一個姓龍,還有一個,自稱是曾得您傳經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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