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湖光天色,三方之會(5800)

作者︰溫茶米酒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這明晃晃的一刀,就算是在大太陽底下,也沒有被陽光掩去半分光彩。

圍觀眾人被刀光映照著,無論原本穿的是什麼顏色的衣裳,都好像添了一層雪白,一時間,臉部的寒毛也清晰可見。

方雲漢的這一刀,實在是堂皇霸道,他人還站在門前,手上的刀光刀氣卻一下子爆發延伸出十幾米的長度,直接對著還在院落中心位置的蕭王孫當頭斬下。

此等刀法威力,只是站著看一看,就已經叫人心膽欲裂,何況是直面著刀鋒刀氣的人。

但是此時這刀氣所指,卻也是數十年不敗的帝王谷主,春夏秋冬,傲氣嚴霜,只是一身風骨凜然。在刀光映的臉上雪寒之際,斜簪蒼發的老人,抬眉並掌如刀,自下而上,一記手刀揮去。

當!!!

刀氣與手掌,在蕭王孫頭頂僅有數寸的位置踫上。

分明是並無實質的刀氣和血肉之軀的手掌,卻在踫撞的那一刻,像是迸濺出了一串火花。

整個院落的地面都微微一震,上官海棠剛才撤步劃出來的那條土溝之中,被翻開的許多小塊濕潤土壤,也明顯的顫動了一下。

院子里的那口水井里,砰的一下,炸起了數米高的水花,幾許井水嘩啦散落,青磚搭起來的井口本來在太陽底下曬得干燥發白,被這水花一澆,十分細微的刺啦聲中,濕了一大片。

橫貫了整個院子的刀光已散,方雲漢手中的長刀垂下,強風卷過,地上的塵土被吹開,一條從方雲漢前方四尺處,延伸到蕭王孫身前半尺的深刻刀痕,顯現出來。

蕭王孫的雙腳已經陷入地面,沒至腳踝的位置,他放下右手,右掌的邊緣有一道淺紅色的劃痕,但是很快就在內力流轉之下消彌于無,恢復正常的膚色。

「好剛猛的一刀!你這一刀,才該稱作霸刀。」

黃衣老人面色不改,語氣卻是肅正了不少,道,「看來我剛才所說的一兩分勝算,實是太低估閣下了。只不過現在看來,就算是給一刀三十年,也未必能追平你今日這一刀的神意。」

方雲漢垂眼看著蕭王孫腳下,面上露出些許沉思的神色,忽然說道︰「你身上有傷,而且還傷的不輕?」

蕭王孫微訝。

其實他在打听關于歸海一刀的情報時,也從風媒組織那里得知了關于方雲漢的部分情報,知道這是江湖上新出的一個狂傲高手,涉入江湖不遠,似乎已在紫禁城中惹下不小的事端。

只是,他還是不曾料到,對方只憑一次隔空交手,就能看出他體內那已經將近一個月的舊傷。

這可不像是什麼初入江湖者的表現,只怕是身經百戰,見識過八方諸派各門絕技的人,才能有的眼力。

「你的來歷,真是令人好奇了。」蕭王孫拔足而起,向前走了一步,身後留下了兩個深達數寸的腳印。

在江湖絕頂高手的戰斗之中,僅僅是雙足陷地的情況,太過常見。

可是蕭王孫留下的這一雙腳印,卻與眾不同,腳印的底部和側面,都光滑如鏡,甚至泛著幾分玉石似的光澤,深邃反照。

仿佛剛才抵擋方雲漢刀氣時那雙足一踏,已經在腳下的土壤里打入了質如寶玉的力量,久久不散,才會使得泥土暫時具有玉石的特性。

這黃衣老者說是好奇,卻依舊是神色平淡,道︰「歷來名師出高徒,大派積累之中,名師多高手才多。而各大門派以外的高手,如當年的不敗頑童古三通,說是無師自通,其實也是天池怪俠的隔代傳人。」

「鐵膽神侯,則是先從大內修得武學根基,而後行走江湖,旁修百家技藝,才獨創了純陽指。」

「曹正淳是少年時得到上一代大太監青眼,練的是大內代代相傳的天罡童子功。」

蕭王孫頓了頓,注視方雲漢,「可我實在想不到,什麼樣的人物,才能夠教出你這樣的徒弟,甫一入世,就有絕頂的實力,宗師的眼界?」

方雲漢道︰「你好奇我的師承,我也好奇傳說中的割鹿刀。」

他看向了蕭王孫肩頭露出的木匣一角,說道,「傳聞中,這把刀,只有在蕭氏一族的人手中,才能發揮出極致的威力,但是听說你們蕭氏一族代代單傳,如果割鹿刀真的有因血脈認主之類的特性,你們這麼傳下來,蕭氏祖先的血脈不是早已越來越稀薄,沒有影響嗎?」

「帝王谷蕭家的子孫,只要修煉祖師留下的武學心法,無論是哪一代,都可以逐漸與割鹿刀共感。」

蕭王孫很隨便的說出了大概也可以稱之為秘密的東西,他對于割鹿刀的態度,似乎並不像江湖中人所認為的那樣,看得比自己性命更重,「說到底,割鹿刀只是一件兵器,自身的刀法造詣越深,才能真正因之錦上添花。」

「這麼說,如果刀法上的境界真正夠高的話,就算跟帝王谷的人毫無血緣關系,也該可以駕馭那把寶刀。」方雲漢把汗血寶刀插入地下,直接伸手說道,「借來我看看,如何?」

蕭王孫正要張口說些什麼,他背後的木匣中,忽然傳出了一聲長鳴。

這一聲刀鳴,猶如一道揭開煙霾,掃蕩陰雲的清銳笛音。

刀鳴過後,竹林之間的風忽然急了幾分,翠玉般的竹竿竹枝大幅晃動,起伏如濤,許多落葉被吹向院落中。

隔著飄飛的落葉,方雲漢的視線望著蕭王孫的反應,眼神微異。

他能夠肯定,剛才蕭王孫絕沒有以自身內力催入木匣之中,這一聲刀鳴,仿佛是木匣中的寶刀蘇醒,自行鳴嘯。

蕭王孫感受到背後木匣之中的異樣,臉上也不禁浮現出一抹驚詫的神情。

「難道是他?」

一句輕語之後,蕭王孫忽然舍下著院中所有的人與事,身影一輕,如同一縷飛散的燭煙,沒入了院落外的竹濤之中。

一眨眼,黃衣老人已經在百步之外,再一眼看去,那老者的身影已經被重重竹翠阻斷,不可見了。

「別走!」

歸海一刀第一個起步欲追,卻被方雲漢橫臂攔住。

「你現在追上他又有什麼用?還不如留在這里,先琢磨一下我剛才那一刀。」

方雲漢轉頭看了成是非一眼,道,「你們也好好的待在這里,看顧好雪梅,我去去便來。」

呼!

地面微微一顫,幾許浮土振起三尺。

方雲漢的身影一縱,如同駕風飛騰的神鷹仙鶴,風馳電掣一般,在那一片簌簌竹林的頂端,飛掠而去。

他的身法,不像蕭王孫那樣輕靈飄逸,但是速度絕對不慢上多少,也就是呼吸之間,就已經成了遠天翠林間的一抹殘影。

飄到這邊院子里的竹葉落得更急了一陣,落滿了歸海一刀的頭發與雙肩。

他眼中還有血絲未褪,握著汗血寶刀的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視線從蕭王孫離去的方向往下,落在了剛才方雲漢劈出來的那道刀痕上。

這道刀痕,不像是一般人揮刀劈出來的那種,類似于線型,狹長而平整的痕跡,而是顯得很粗獷,甚至有些雜亂。

因為這道長長的痕跡,說是一條,其實凹陷中卻有許多交相錯雜的切割紋理,就像是以成百上千的小刀片,在地面上一段一段的割出來的模樣。

又或者說,更像是把許多碎刀片瓖嵌在車輪上,然後讓車輪滾過去之後,留下的痕跡。

也有不少竹葉落在了這一道刀痕上方,形成了半遮半掩的景色。

歸海一刀看了好一會兒之後,粗喘的聲音才漸漸消失。

他也不轉身回屋,直接就在這泥地上盤膝坐了下來,雙手托刀,手背擱在膝蓋上,靜靜的觀摩著那道刀痕。

上官海棠看歸海一刀平靜下來之後,心神稍安,這才有閑暇回憶起剛才蕭王孫的異樣反應。

那一道刀鳴的聲音,像是在她腦海中反復的響起,讓她回憶起了一些東西。

「那難道是……神兵共鳴?」

不知多少年前,曾流傳過一個說法,說三大神兵都已經超月兌了凡俗兵器的界限,具備自身的靈性。

而天怒霸道噬主,凌霜離塵月兌俗,割鹿刀則傲然絕倫,寧可神物自會,如同銹刀自斷,不奉非主之人,某種程度上來說,三者都有唯我獨尊的氣韻。

所以,就像是一山不容二虎,如果三大神兵,彼此之間距離比較近的話,就有可能產生神兵共鳴的異象。

也有人說,要產生神兵共鳴,其實必須要使神兵由絕世高手持拿。

但無論如何,當年是有很多人相信這則傳言的。

先帝晚年病入膏肓,連服了兩顆天香豆蔻,雖然治愈了重病,卻被太醫診斷說只剩下一年壽命,他一邊大肆搜尋第三顆天香豆蔻,一邊就打起了傳說中可以令人死而復生的凌霜劍的主意。

可是鏡映湖三百里,湖底潛流洶涌,朝廷派出再多的人搜尋打撈,也不得其門而入,而如果要放干湖水的話,則不但勞民傷財,招惹民怨,也絕非一年能成。

于是宮中三次派人請帝王谷主以神兵共鳴之法,輔助探查凌霜劍的方位。

可是帝王谷主三次拒絕,聲稱神兵共鳴只是無稽之談。

朝廷勢力雖雄,也強迫不了帝王谷主這樣的絕頂高手,先帝因時日無多,愈發執著,威逼利誘不成,則設法請托武林中眾多德高望重的名宿,輪番趕赴帝王谷中勸說。

帝王谷主不勝其擾,去鏡映湖走了一圈,最後果然沒有出現神兵共鳴,此事便不了了之。

今天上官海棠見到割鹿刀自生異狀,想起曾看過的相關記錄,心中點隱約明白了什麼。

——誰能證明當年帝王谷主帶去鏡映湖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割鹿刀?

不過今天割鹿刀匣中自鳴,倒是做不得假的。

上官海棠自言自語,低聲道︰「假如真是神兵共鳴的話,豈不是說,今日那凌霜劍就要重現人間了?」

………………

凌霜劍到底會不會重現于人間,現在還在未定之天,但是,三大神兵中的另一把劍,卻已經現身鏡映湖上。

鏡映湖常年微光粼粼,遠遠看去,宛若風平浪靜,倒映青天的一面巨大圓鏡。

因為風景宜人,所以經常有許多人泛舟于湖水之上,享受悠閑時光。有的是獨身而來,有的是愛侶攜伴同游,也有同窗好友,三五成群。

湖面廣闊,一般最多也就二三十條小船在湖中游覽,各條船上的人大多相隔甚遠,彼此之間連五官都看不清晰,倒也絕不會顯得逼仄擁擠。

此時,湖水西岸的岸邊,又解下了一艘小船。

這艘船,長度僅有丈余,寬約一步,只能讓一個人安然置身其中。

這船上也確實只有一個人,一個兩鬢微白、鐵冠束發的玄衣男子。

他沒有帶槳,只是手上提著一把寬刃寶劍,挺拔的立在船上,這艘小船就逆風而行,分開微波,劃出淺浪,向著鏡映湖深處漂去。

忽然,一直泛著深綠色微光的寬刃劍發出近似于小獸嚎叫的劍吟。

玄衣男子的身子似是輕晃了一下,腳下的小船動勢,當即一止。

這是十分奇妙的一幕,船在水上,要使其停住,大多是需要順勢而為,絕沒有說停就停的道理。

何況這船本來走的不慢,就算把同樣的速度放在行于陸地的板車上,只怕也不是說停就能停住的。

可是玄衣男子只是腳下輕輕一碾,周遭的湖水就像是凝固了那麼一瞬間。

湖水似乎被某種無形的力量與男子的身體緊密連接起來,一同固若金湯,而那艘小船,就被夾在二者之間,立地定住。

這個男人就在已經穩定到不像是一艘船的船上轉身,看向岸邊。

翠綠竹林之中淡影漂移,一名黃衣老人驟然顯現于岸邊。

「蕭王孫?」

玄衣男子好像有些失望,「原來與天怒共鳴的是割鹿刀嗎?」

「果然是你。」蕭王孫在岸邊停步,隔著近百米的距離,打量著這一次沒有蒙面的玄衣男子,「你的目的,果然是凌霜劍。」

玄衣男子微笑道︰「我以為,以帝王谷主的聰明才智,應該早就猜到了我真正的目標。」

「不錯,你第二次與我交手的時候,我就想明白了。」

蕭王孫肩頭一聳,背上的木匣就月兌離肩背,旋轉著來到身前,重重落地,他一手按在木匣頂端,道,「割鹿刀只有在蕭家的人手中才能發揮出極盡的威力,而你功力之渾厚,幾乎蓋絕當代,又並不擅長刀法,根本無需覬覦此刀。」

「而以你的武功,這世上如果還有什麼事情值得你去追求的話,也不月兌兩種,王圖霸業,及……」

蕭王孫加重語氣,「死而復生!」

「你說的沒錯,我並不在乎割鹿刀,我只要神兵共鳴,尋得凌霜劍罷了。」

玄衣男子肯定了蕭王孫的話,道,「可惜你們帝王谷的人實在太頑固,先帝想方設法,都不能讓你們真心的利用割鹿刀尋出凌霜劍,我就只好強闖、強奪了。」

兩人的聲音並沒有洪亮高揚,卻可以清楚地傳到對方身邊。

蕭王孫的一聲長嘆,也沒有遺漏,他道︰「你們不明白,雖然凌霜劍被傳成具有活死人、肉白骨之奇能的神劍。但我谷中先輩曾言,凌霜劍,實則也是一把魔劍。當年這把劍鑄成于熒惑守心之年,一旦再度出世,必定會帶來一陣腥風血雨,殃及萬千無辜。」

「哼!所謂天數命運之說,不過是故弄玄虛罷了,我還真沒有料到,堂堂蕭王孫,居然會信這些東西。」

玄衣男子暢快的笑了一聲,舉起手中天怒劍,「縱然如你所說,世上真的有所謂災劍運數,難道凌霜劍,還能比我手中天怒更為凶煞?」

蕭王孫眉宇凝然,注視著那把寬刃大劍,道︰「天怒?一個月前你還一心奪取割鹿刀,居然就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了天怒劍?!」

玄衣男子自覺很快就可以一償夙願,心下歡欣,又自笑道︰「正是。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廢功夫。」

他說到這一段話的時候,不再收斂自己的聲音,渾厚的功力裹挾著音波,在小船和岸邊之間的水面上掀起了一片疾浪。

「如果真有天數,我得此劍,豈非正是天命所歸?!」

雄渾的聲音遠遠的傳開,離此處約有百丈的一些小船,听得驚疑不定,但也知道可能是遇到江湖仇殺,膽小一些的,連忙將船轉向滑向遠處。

驚濤拍岸,浪如碎玉,雪白的浪花濺起一片水珠,打在木匣之上。

木匣之中時有時無的刀鳴,再度強盛起來。

剛才蕭王孫穿林而過的時候,身法如煙如夢,不曾驚動林間棲息的一些雀鳥,而玄衣男子這一段話,卻將林中鳥,全部驚起。

「雙劍一刀,百年傳說。今天居然都聚集在這鏡映湖了嗎?」

蕭王孫氣音悠長,背後群鳥飛天,手腕一擰,木匣張開,展露出其中一把光澤暗啞的長刀。

「十余年來,七次酣戰,老夫此次離開帝王谷,趕往鏡映湖,就是要先拿出凌霜劍,引你來生死一決,徹底了斷此事。」

「現今三大神兵齊聚,比老夫所預想的更令人心潮澎湃。」

黃衣老人身體前傾,一步從岸邊踏出,直接跨上了水面,寬大的袖子,在打開的木匣前一晃,割鹿刀,已然入手。

他腳踏之處,清波蕩開,湖面平靜,原本向岸邊襲來的浪濤盡被推散。

蕭王孫行于鏡映湖上,如履平地,這一步步向前走的時候,那雙靴子起落,鞋底竟然沒有沾到半點水跡。

走向小船的過程中,他的神情依舊淡然,卻能讓人感覺到心情漸漸昂揚,語氣孤高而清雅,戰意隱隱。

「朱無視,這一回凌霜劍現世已成定局,你不會再逃了吧?」

蕭王孫一口叫破真名,小船上的朱無視並沒有意外之色。

鐵膽神侯這些年里面,七次蒙面闖入帝王谷,他們戰而論,論而戰,互擊互賞。

那區區一塊破布,怎麼可能還掩蓋得了真正的身份。

只不過,知不知道真正的身份,對于他們兩個來說,並沒有什麼意義。

蕭王孫不可能為了保住自家割鹿刀而向其他門派求援,揭露朱無視的行為,那是自貶身價,也是為其他正道門派帶去禍端。

帝王谷主的戰斗,本也不容他人插手。

「逃?」朱無視大笑道,「凌霜劍我勢在必得,而蕭兄你……」

「今日你的敗亡會快的出乎意料啊。」

「一生一死而已,老夫求之不得。」

蕭王孫也笑了起來,崖岸自高,月兌略灑然的一笑。

一笑就是一刀。

貫穿剩余八十步距離的一刀。

天日高照,四野朗然,平湖之上,不有煙水雲霧,只有湖水映天。

朱無視腳下一挑,身影騰空。

那艘小船 的一下斜飛起來,瞬間就月兌離了水面,如同一道在半空中帶起沉沉風吼的巨型弩箭,向那一道刀氣貫射而去。

轟!

小船粉身碎骨。

那一大團炸散的碎屑上方,兩道身影逆向相擊,凌空踫撞。

「哈哈哈哈!」

朗笑乍起,震得整片竹林中枝葉亂舞,靠近岸邊的那十余株青竹,竹節破裂,竹葉勁射,咻咻咻咻,釘入岸邊中,刺入湖面水下。

一道身影,身後綴著成百上千道葉片,猶如一條狂龍飛越竹林,凌掠而至。

「你們的對手,是我!」

半空中黑氣狂飆,碎葉如刀,這一掌,把持刀持劍的兩人都籠罩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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