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詩名滿京華(下)

整個寧西城,如今最熱門的話題便是那首「寧西懷古」。

酒樓茶館中,食客與茶客們在議論那首詩詞。

樂坊中,精通音律的樂師們居然已經給「寧西懷古」譜寫了新曲,只等客人來了,便要彈唱了。

青樓妓館中,那些姐兒們毫不避諱的在熱議著這「武忌」,究竟是翩翩濁世少年還是暮色蒼蒼的老翁,哪一天會不會成為她們的裙下之客,入幕之賓。

旅居在驛館客棧中的學子們,互相交流著自己在詩詞中的所悟所感,同時又感慨,與「武忌」如此絕世文采相比,吾輩路漫漫其修遠兮。

大街小巷中游走的小商販,雖不通文墨,但听得多了,便也能照葫蘆畫瓢背誦出幾句。

那三三兩兩追逐嬉戲于街頭巷尾的頑童稚子,一邊跑一邊把那詩詞當作兒歌般的來誦唱。

國子監,剛剛散學的監生、貢生們也拿到了幾張那詩詞,此時正言詞激烈在爭論。

而身在尚書府邸中的李邦彥,望著桌案之上的那張粗紙,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這詩文與昨日自己讀到的別無二致,問題在于這份詩詞,落款不合常理。

好像是書者故意要突出落款一般,讓人一目了然。詩詞名為「寧西懷古」,作者名字為「武忌」,時間是「元熙三十年秋」。

不對,李邦彥忽然發現,這落款與昨日在「博古齋」看到的原作之不同之處。

「武忌作于景園」,這不同之處在于,昨日自己看到的原作可沒有「作于景園」四字啊!

「景園?」李邦彥口中念叨著這兩字,心中漾起微瀾。

「景園」是二皇子殿下府邸,這在寧西幾乎人盡皆知。

這特別加上「作于景園」是何用意,又有何居心?

難道是為了給這武忌貼上二皇子的標貼?向世人宣示這位才華絕世的天縱之才,是和二皇子有著極為深厚的關系?

難道是二皇子授意人如此行事?可二皇子這麼做又是什麼目的呢?

突然想到一節,李邦彥心中一驚,「是了,是了,一定是了!」

這滿京城的散播這首「寧西懷古」,分明是為了給這叫「武忌」之人大造聲勢。這「武忌」一定是今年秋闈會試的貢生,而且和二皇子殿下關系匪淺。

如此大費周章給「武忌」造勢揚名,一旦武忌在會試之中受到不公平對待或遭人惡意黷落,那定會激發民間對朝廷的非議,朝廷很難堵得住悠悠眾人之口。

一定是二皇子知道自己在朝堂上影響力微弱,對于「武忌」參加會試難有助力,所以才想出來這個辦法來為「武忌」壯聲勢,先聲奪人。

李邦彥越想越是心驚,這二皇子好手段啊,看來以前是自己小覷了他。

這可如何是好?定要想個萬全之策,來阻止那叫「武忌」的貢生參加殿試。

其實李邦彥是關心則亂,未曾對此事往細處里想。

如果是二皇子想為「武忌」造勢揚名,絕對會堂而皇之,光明正大的大肆宣揚。

怎麼會如此暗中行事,既怕人家從使用的紙張查到出處,而只敢用最普通的粗紙。又怕人家從書寫的筆跡看出端倪,只得隱去原來筆體,故意寫得粗陋不堪。

禮部員外郎張博遠此刻正悠閑的喝著茶,心里暗暗得意。

昨日李邦彥與邵尚書的對話,初時張博遠沒听懂。還認為李邦彥是惜才,為那可能會參加會試的「武忌」來「走門路」。

送走李邦彥,張博遠一琢磨這事情不對啊!今年李邦彥家公子是可能進入殿試,進而問鼎三甲頭名的最熱門人選。

前幾日李邦彥來找過邵尚書,就是專為為了李家公子會試之事。

所以說李邦彥會對有如此強大實力的「武忌」如此「青睞有加」這本身就有悖常理。

那這事情只有一種可能,李邦彥是怕萬一這「武忌」也是今年參考的貢生,會成為李家公子最大的競爭對手。那李邦彥對邵尚書那番話的含義就比較好理解了。是讓邵尚書在最後關鍵時刻設法讓那「武忌」落榜便是了。

好個李邦彥李大人,打的一手好算盤啊!

我偏不讓你稱心如意!

于是,張博遠猶豫再三,去了槐花巷那暗中與懋王會面的茶寮。

想著讓那掌櫃的通知懋王前來會面,把這事情呈報給懋王。

想了又想,這種小事還是別去打擾懋王了。總之只要能剝弱消耗金氏一派就準沒錯。

自己只管暗中行事便好,事後找機會報與懋王也不遲。

于是便有了寧西城滿城盡是「寧西懷古」的壯觀之舉。

武忌一行一直呆在客棧中沒外出,自然不曉得自己已經「名揚」寧西城。

二皇子殿下去兵部給武忌投舉薦文書。那兵部的一位主事接待了二皇子(由此可見二皇子在朝中的地位),這主事才不過區區正六品而己。

那主事待二皇子倒是極為客氣,請二皇子上座,並上了茶點。

看到那舉薦文書上寫的被舉薦人叫做「武忌」,那主事的覺得這名字怎麼這麼眼熟?仔細一想,呦!莫不是?

從一旁的書案上抄起一張有些折痕的粗陋紙張,認真看了幾眼,又把舉薦書上的名字又看上兩眼。兩相印證,沒錯,正是「武忌」這名字。

「二殿下,你確定要給這名喚作武忌的公子報名參加武舉會試?」

「嗯,沒錯。」二皇子一邊吹著茶碗中浮著的碧綠葉片,一邊應道。

「二殿下,恕卑職多言啊,您不是搞錯了吧?這等驚世羨艷之才,不應該早幾日報名去參加文試會試才對嗎?」

「嗯?什麼意思?」二皇子聞言一愣。

那主事的從旁邊桌案上,拿起那張粗紙送到二皇子面前︰「二殿下請看,此武忌與彼武忌可是同一人?」

那首驚艷絕世之作,二皇子自然識得,只是這字跡實在糟糕的很,難堪入目。

「二殿下,如今這首寧西懷古已傳遍京城,這武忌之名更是名揚京華,如此卓絕文采不去參加文試,卻要來報名武舉,這……這又是何道理?卑職不解。」

二皇子也頗感意外與詫異,這是怎麼一回事?是誰在推波助瀾幫武忌京城揚名啊?

「這個武舉的推薦名額還是要給武忌的,你盡管登記在冊就是。」二皇子苦笑道。

那主事奇怪,難道這武忌文武全才?這武藝更勝文釆?」

「那個……呃……那個武忌沒考過功名,連秀才也不是,所以……」二皇子見那主事一臉茫然之色,便把實情告之。

「什麼?連秀才……秀才都……都不是?」那主事一時間懵了。

這「武忌」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呢?那主事忽然十分想見見這個詩名滿京華的天縱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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