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水匪

焚毀久歷的密信,武忌琢磨著今後的行程。

細細算來,從彭家集一路行來也有月余了。賈政給丁老夫人配制的續命藥丸吃了一小半了,如果不馬上啟程去雲州尋找救命的藥草,恐怕耽誤了老夫人的病情。

自己有皇命在身,必需要去韓國走一遭。

那現在一行人的行程就要重新調整。

丁坦和丁老夫人、賈政分一路,再配備兩名影衛,馬上趕赴雲州南郡縣。

武忌帶著凌雪衣和剩余的影衛和密探,啟程去韓國。

凌雪衣和丁老夫人都提出異議。

凌雪衣︰「我不去韓國,夫君你們去公干,我個婦道人家跟去干甚?」

丁老夫人︰「不行,我得要我的干女兒陪著我。」

前些日子,丁老夫人認了凌雪衣做干兒女。

既然丁老夫人離不了凌雪衣,而凌雪衣又不想去韓國,那就遂了兩人的願吧。

其實凌雪衣不去韓國也好,免得和樸芷萱見了面,自己沒法交代。

翌日,武忌帶領著京輯署司的部屬先行一步。

過了平苑縣再有幾十里水路,就已經進入鄭國境內了。

想去韓國,要從鄭國的北溪郡穿行而過,然後|進入韓國邊境,再走陸路去韓國都城寧西。

武忌一行乘的船是在泰和府租用的商船,武忌一行為了避人耳目,裝扮成商隊模樣。

因為要穿行鄭國境內,所以暫時很不能表露身份,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為了把戲做足,武忌還特意吩咐黃楊在船上裝了不少臨時購置的糧食。

越國的商船在鄭國境內進行糧食買賣的交割,這是比較常見的,並不會引起太多的關注。

商船船體龐大,再加上滿載著糧食,吃水|很深,航行起來也相對比客船要慢上一些。

武忌迎風站在船頭的甲板上,一旁是平苑縣的分司的副統領景玉。

「武總管,再向前行可就要進入鄭國境內了,這片水域近幾年可是不太平啊。」

「哦?」武忌眉梢一挑,等著景玉繼續說下去。

「陽朔河的這一小段水域是鄭國和我國的交界之地,這幾年水匪橫行,專門劫掠過往的鄭國和韓國的商船,我越國的州軍水營倒也屢次清剿,可一直收效不大,這水匪一見官軍來襲,便逃進北岸湖州縱橫交錯的湖河分叉,化整為零,有的甚至于棄船登岸,分散躲藏起來,讓官軍也無可奈何……」

「等會,你剛說這水匪專門打劫鄭國和韓國的商船,那又是為何?難道他們不搶我越國的商船嗎?」不等景玉說完,听出這其中的問題的武忌,打斷景玉問道。

「呵呵,武總管也听出這不尋常之處來了。不錯,這水匪的確不搶我越國商船,原因說出來其實簡單的很,那是因為這水匪是自己人。」

「自己人?」武忌給饒有興趣的听景玉解釋。

「可不,的確是自己人……」

接著,景玉便詳細的給武忌說明這水匪的來歷。

這還要從陽朔河兩岸的湖州和湘州說起。

湘州在南岸,而湖州在北岸,一河之隔,但是湖州的經濟狀況卻與湘州相去甚遠。

同湘州的富足相比較,這湖州的百姓只能算是溫飽而已。

而這其中最為不濟的便是祁縣。這祁縣是湖州境內耕地最少的一個縣。

全縣近十萬人,卻只有不足一萬畝田地,再加上祁縣這土地貧瘠,耕種的農作物產量不高,這一年的收成甚至于不夠糊口。

因此每年州府都得從湖州其它地方調糧來救濟祁縣,以緩解其糧食短缺的問題。

所謂人窮思變,這人要連飯都吃不飽,那他們該怎麼辦?

不外乎有兩條路,一條便是背井離鄉,去能活下來的地方尋找生路。

所以在朝廷和州府的精心謀劃下,逐步分批把祁縣民眾慢慢地轉移安置到湖州其它府縣,並分予土地給他們耕做,解決溫飽問題。

等把這百姓大部分遷移安置後,便把這祁縣撤縣降級為鎮,只留幾千人口,想來這萬畝薄田養活幾千人應該全無問題。

但這遷移安置百姓是個大工程,這時間跨度恐怕得幾年,才能收效。

所以便有一批不願意離開故土又不願意坐等下去的百姓選了第二條路,那便是去搶。

這搶其實就形同造反,朝廷是絕對不會听之任之的。

但是他們把目標鎖定于韓國和鄭國來往于陽朔河的商船。

還有就是靠近越國邊境附近的鄭國豪富鄉紳。

剛開始僅限于搶糧食,畢竟祁縣的人最主要是為了解決溫飽問題。

這韓國與鄭國自然也不甘心受欺負,從外交渠道多次與越國交涉,要求越國朝廷嚴懲「水匪」。越國回應得倒是挺積極,馬上派出湖州府兵「剿匪」。

可這水匪極其狡猾,搶了糧食回到祁縣後便化整為零,隱于民間,這官府查訪起來也極其困難。

這官府年年「剿匪」,可這「水匪」卻越剿越多,韓國與鄭國苦不堪言。

無奈之下,鄭國與韓國只能動用軍隊保護運輸線,應對祁縣水匪。

這祁縣水匪原本的對手是韓國與鄭國民間的看家護院、護衛隨從。高一點層次的也不過是府衙差役,巡捕民兵之類的。

可一下子轉換為正規軍隊,這祁縣水匪的確有些措手不及,損失頗慘。

可永遠不要低估勞動人民的智慧,特別是吃了虧,打了敗仗肯自我反省的勞動人民。

祁縣水匪總結了失利的原因,主要是水匪畢竟是百姓出身,沒經正式的軍事訓練,且沒有一個軍伍出身的強力領導者,遇事無謀,散沙一盤。

所以祁具水匪首先做的便是引入「人才「,請一些呼嘯于山林打家劫舍的綠林好漢入伙。

這些綠林好漢中恰巧有那麼幾位曾經在南詔國從過軍,于軍事訓練與指揮頗為熟稔。

反正都是搶,這能去國外搶總好過搶自己人。在以這幾位綠林好漢為領導核心的的帶領之下,祁縣水匪的作戰能力與軍事素養得到顯著提高。

應該說在韓國與鄭國正規軍的威壓下,祁縣水匪實現了一次華麗的轉身,月兌胎換骨,完美升級。

祁縣水匪組成了一支近千人的強悍民間武裝,並且在祁縣境內建立的自己的水軍營寨。

其實越國朝廷一直就沒真心想剿滅「祁縣水匪」,在沒有徹底完成祁縣移民撤縣工作之前,這祁縣百姓「自謀生路「,朝廷是閉了半只眼然後再閉半只眼的。

听完景玉介紹完這祁縣水匪的情況,武忌心有些沉重。

自己一直在烈陽城,看慣了烈陽的錦繡繁華,卻從沒想過越國的百姓過的如此貧苦不堪。

民積貧則苦,如果不能讓越國百姓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哪來的越國之四海升平。

看來不出來走走,只是窩在京城,哪知這民間疾苦啊?

船行至鄭國邊境時,那河中的船只變得多了起來,一艘艘小漁船,在河面上來回穿梭。

完全沒撒網捕魚的意思,只是在河面上尾隨著來往的大型船只快速穿插迂回。

甲板上的景玉變得緊張起來,因為這小船一看就不是什麼漁船,十有八九就是水匪派來打探消息的偵察船。

武忌讓景玉去艙中提醒所有人警戒,畢竟自己所乘的這條船外表上看就是條商船,這船上還載著不少的糧食,給水匪盯上倒也在情理之中。

可奇怪的是,直到船行至鄭國,出示了通關文牒過了關卡,也不見有水匪有何動靜。

剛剛尾隨的那些小漁船,沒到鄭國邊境就已經返航,駛得不見了蹤影。

武忌心中暗道︰「這水匪還蠻守規矩,越國的商船還真是秋毫不犯。」

到了鄭國的北溪郡碼頭,商船靠岸,京輯署司的暗探去岸上尋找「錢璟」錢莊。

這一船的糧食要在碼頭進行交割,必須要個找個糧商才行。

人家真正進行糧食買賣的商船,在鄭國都有固定的買家。武忌只是扮作糧食商人的模樣,所以這糧食只能交由鄭國的「錢璟」錢莊代為襄理。

反正這買糧食的銀子也是越國那邊「錢璟」錢莊出的,只要不賠本,武忌也懶得管那麼多。

過了約一盞茶的功夫,那暗探去而復返,後面跟著一位身材的五短的胖子回來。

這胖子姓譚,是這北溪郡的錢莊的管事。

剛剛見找上門來的暗探出示的信物,心中一驚,這可是東家的信物,見信物如見東家。

譚管事不敢怠慢,趕緊隨著暗探一路趕來碼頭。

知道武忌是少東家,這胖子趕緊給武忌見禮,口中說道︰「少東家見諒,不知道您要來,不然早就該碼頭上迎著您才是。」

武忌示意譚總管不必多禮,這碼頭上人多眼雜,不要泄露了自己的身份。

糧食的事情交由譚總管來辦,武忌一行十幾人在城里分著找客棧住下。

從平苑縣出發時共計帶了二十幾人,除去先武忌而行去打探消息的暗探,其余的人手全在這了。

從北溪郡去韓國,接下來的路程就得走陸路了,因為這樣最省時間,路程也最短。

戌時時分,武忌剛要合身睡下,外邊景玉在門口輕聲道︰「武總管,您睡了嗎?武總管……」

「怎麼了,景大哥?」武忌起身應道。

「武總管,錢莊的譚管事求見,說有急事。」

「這麼晚了,能有什麼了不得急事?」武忌心中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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