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凌雪衣

武忌見白衣女子神情中添了一抹愁苦之色,心中想著,這神仙模樣的女子,難不成也有什麼煩心事不成?

武忌自顧狼吞虎咽地吃著野果子,偷瞄對面的白衣女子。

那白衣女子一只白玉般細膩的柔荑托著香腮,手肘支在石桌上,目光望向柵欄外的那片菊花,呆呆地出神。

那白衣女子此時心中淒苦,自從師父故去,自己獨自在這谷中生活了已有五年,這其中的孤苦寂寥自不用細說,歲月悠悠,時光荏苒,難道自己真的要在這谷中孤獨終老嗎?可要出得這谷去,雖天下之大,自己又向何處去呢?

「神仙姐姐!神仙姐姐!」武忌輕輕喚著那白衣女子。

「嗯!」白衣女子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看著小臉上滿是關切之色的武忌,柔聲問道:「怎麼了?小武忌?」

武忌說道︰「神仙姐姐,你剛才在想什麼?難道你也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嗎?跟我說說唄。」

白衣女子微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倒也沒什麼?只是覺得一個人生活在谷里太久,有時會覺有些孤單,無聊罷了。跟你說你也不懂,你還太小。」

听白衣女子如此說,武忌接著問道︰「神仙姐姐,那你的父母呢?你還有兄弟姐妹嗎?你為什麼不和他們在一起呀?」

白衣女子听武忌如此問,面帶淒然之色的搖搖頭,幽幽說道:「我不知道父母是誰,也沒兄弟姐妹,只和師父相依為命,可五年前她已去逝了。」

武忌一時語塞,看著白衣女子淒然神色,嘆口氣道:「神仙姐姐原來也是個苦命的人呀。」心中不由得對白衣女子有了幾分憐惜。也明白她剛才說自己是個孤苦凡塵女子的含義了。

一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地穿越到這里,人生地不熟,既沒親人(武忌的親人畢竟不是自己真正意義上的親人),也沒有朋友,孤單寂寞,委屈憋悶時也不知道該與誰傾訴,與白衣女子倒是同病相憐。

武忌柔聲說道:「神仙姐姐,你若不嫌我煩,我以後一有空便來這陪你如何,也省得你一個人孤單寂寞。」

白衣女子見武忌說得誠肯,心中感動,哽咽著說道:「我當然不會嫌棄于你,只怕是你小孩子心性,來得幾次便會厭煩了,以後還不是要我一人,在這谷中,孤憐憐一人獨自過活。」

白衣女子獨自幽居于菊花谷,經年幾乎不與人接觸,平時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今天武忌意外闖進谷來,見其容顏絕美,故言詞之間對白衣女子極盡贊美之詞,知其身世也頗感同情,言語之間對白衣女子更是關切,自師父逝去後,再也無人對其這般軟言溫語,關心呵護了。

武忌見白衣女子有些傷感,便換了個話題︰「神仙姐姐,你剛才在空中飛來飛去的,是什麼功夫呀?」

那白衣女子見武忌對自己的功夫頗感興趣,面露微笑,柔聲道:「剛才我用的是我師門的輕身功夫。」

「哇!可真厲害,配上神仙姐姐的出塵氣質,還真讓我以為是仙女下凡了吶!」武忌故意恭維道。

白衣女子听武忌夸贊自己,心中歡喜,笑吟吟地向武忌問道:「怎麼?你對這個很感興趣?想學嗎?」

白衣女子只覺得武忌天真浪漫,並無心機,對自己的贊美和關心,皆發乎內心的一片赤誠,故對武忌倍感投緣,且心生親近之感,想著武忌要是能常來與自己說說話,到也好過自己一人孤單冷清,只是武忌小孩子心性,若沒個由頭,恐怕他不會常來,所以便動了教授收其武功,引他來谷里的念頭。

武忌听白衣女子所言不由一怔,隨即大聲說道:「如果真能似神仙姐姐那般飛來飄去,我當然想學。」

白衣女子見其答應,心中一喜,柔聲說道:「你若真的想學,我倒可以教你,只是學這功夫可能有些枯燥,恐怕還要多付出些辛苦,多受些痛楚才行。不知你還願意學不?」說罷,一雙秋水般的眸子看著武忌,滿懷期待。

武忌想著自從自己穿越到越國以後,除了武蒼穹夫婦,倒只有白衣女子對自己最為和善,也與自己最為同病相憐。若能天天和這般美若天仙的美貌女子獨處,便是受點苦楚,倒也算是值得的。

武忌拿定主意,便笑著回道︰「我當然一千一萬個願意,只怕是我年紀太小,又笨又蠢的,學得不好,要惹得神仙姐姐生氣傷心了。」

武忌口似了蜜般,說得白衣女子心中高興,對武忌又添了幾分好感。想到以後有武忌相伴,心中不勝欣喜。

算算時辰,己近響午,白衣女子便留武忌在此用午飯,

誰會想到,這白衣女子容貌絕美,一顰一笑,盡顯華貴氣質,不帶半分煙火氣。但這下廚烹飪的水準,也是爐火純青,造旨非凡。

一會兒功夫,幾個菜做好便己端了上來,清脆爽口的素藕片、軟滑香甜的炒莧菜、略帶苦味的熗冬葵,入口爽女敕的爆豆苗,還有一大碗漂著幾粒蔥花、幾段蒜黃的絲瓜湯。

聞著誘人的香氣,看著眼前顏色鮮亮的菜肴,武忌垂涎欲滴,食欲大動。吃了足兩碗白米飯,喝了半碗絲瓜湯,其它的菜也吃得個七七八八,這才了抹嘴,拍了拍微微凸起的小肚腩,意猶未盡地結束「戰斗「。

那白衣女子,只是姿態優雅地夾上幾根豆苗,輕啜幾口絲瓜湯,加上小半碗的白米飯,便算一頓午飯了。

機靈的武忌搶著去後邊廚房里清洗碗筷,收拾安置廚房內的用具。

「最俗不可耐的吃飯這種事,她都能不帶半分煙火氣,出塵月兌俗,還真是天生的仙女氣質,旁人怕是半分也學不來。」邊刷碗邊在心中嘀咕的武忌,此時對白衣女子又生了幾分敬佩之意。

吃過飯,武忌和白衣女坐在院中的石桌前。

白衣女子伸出縴縴玉手,攏了攏鬢邊被風吹亂的幾綹發絲,雖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可在武忌看來,卻是惑人心魄,動人心弦。武忌心中暗暗嘀咕,自己的定力怎麼變得這般差了?

白衣女心中一直把武忌當成小孩子,所以即便他有時神色有異,她卻從不曾往深處里想去。

接下來,白衣女子便把自己的身世來歷,粗略地講給武忌听。

這白衣女子是名孤兒,從小被師父收養,傳授武功。因女子自小喜歡菊花,喜穿白衣。師父便取菊花那凌寒不凋、傲霜挺立的品質為白衣女子取名為凌雪衣。

說起自己的身世,凌雪衣神情黯淡,頗為傷感。

善于調節氣氛的武忌便轉移話題,把烈陽城里好吃,好玩的,有趣的稀奇古怪事情一股腦的講給凌雪衣听。

難得有人陪自己好好的說上半天話,凌雪衣盯著表情豐富,吐沫橫飛的武忌,听得極為入神。凌雪衣時而微笑,時而蹙眉,時而面露驚懼之色。

講得口干舌噪的武忌把一籃水果吃得個精光,弄得雙手,唇邊,下頜滿是汁水,凌雪衣從懷中掏出一塊絲帕,溫柔細致地幫其擦拭干淨,眼中滿是柔和憐惜之色。看得武忌不由得心頭一暖,莫名地想起前世的妻子來。

看著天色已經不早,凌雪衣送武忌出谷,菊花谷與世隔絕,除去武忌進來時的那條「鼠道」,谷中與外界並無通路。

武忌听說並無通路,心中想到,莫非還要自己一路順「鼠道「爬回去不成?

凌雪衣走到武忌身側,柔聲說道:「把眼晴閉上,教你睜你再睜開來。」武忌不明其意,但仍听話閉眼。

只覺得一股幽香襲來,緊接著腰中一緊,一條柔若無骨細膩溫軟的手臂正環在自己腰中,正要睜開眼來,耳中听到凌雪衣柔美的聲音︰「別亂動,听話。」

緊接著只覺風聲驟起,感覺中雙腳已經離地,耳中听著衣袂在風中飄舞的聲音,和飄忽的風聲。武忌心中知道,原來是凌雪衣正施展輕功,攀躍上崖璧,由山頂斷崖處飛躍去山的另一側山脊,把武忌送出去。

身在半空中,直如騰雲駕霧般,風在耳邊掠過,呼呼咋響。赤著的小腳丫能感覺到風拂過帶來的陣陣涼意(谷中並無男鞋,所以只能光腳不怕穿鞋的)

過了好一會兒,感覺中風聲漸弱,剛還裂裂作響的衣袂聲也變得柔和了起來,武忌眼晴偷偷地睜開了一條縫,能依稀看到山勢漸緩,而凌雪衣腳不沾地般從一叢矮樹間向另一叢矮樹間掠過,此時已接近山腰,武忌放心地睜大雙眼,遠遠地能看見自已時常小憩的那塊大石了。薄霧中,身側的凌雪衣白衣似雪,衣袂飄飛,雙腳凌空飛掠,豐姿綽約,眉目如畫,直如畫中仙女飛下凡塵一般。

在山腳下,武忌與凌雪衣依依惜別,雖然兩人只相處了小半日,但感覺頗為不舍,凌雪衣孤苦無依,所以乍遇武忌,從他身上感受到了親人般的關愛之情。而武忌對凌雪衣也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武忌心中也不清楚,自己對凌雪衣是否有男女之間的愛慕之情。

臨別前兩人約定,明日辰時一刻,在半山腰那溪邊大石處見,不見不散。

騎在馬背上的武忌,腦中全是剛剛凌雪衣與自己惜別的樣子,心中不由得有些酸楚,用力甩甩頭,雙腳一磕馬月復,馬兒吃痛,奮蹄狂奔。

在最後一夕陽斜照在城頭的青石牆上時,武忌光著腳丫,騎馬入城。

自打昏迷醒來後,武忌便四處瘋跑,見武忌赤著腳回來,府中下人己經見怪不怪了,畢竟更離譜的事情武家少爺也不是沒做過。十二歲的孩子,學大人去喝酒、賭錢、听曲,逛青樓,這哪一樁拿出來,都夠讓人品頭論足個半天的了,可偏偏武忌自己不在乎,我行我素。

其實,武忌這孩子天性不壞,只是在武夫人的百般放縱溺愛之下,養成了任意妄為的性子,一時之間想要他改回來也是不容易。武蒼穹為人方正嚴謹,律己極嚴,可偏偏養出個武忌這般的恣意妄為膽大包天的兒子來。武蒼穹是對武忌那些胡鬧的言行是極看不過眼的,可咱們這位武侍郎極為「懼內「,對夫人百般憐愛言听計從,百依百順,從不曾有半分拂逆。

此後月余,武忌每日來那半山腰大石來等凌雪衣,由凌雪衣來帶他入谷。

凌雪衣教授武忌一些粗淺的入門功夫,但就一直不肯傳授本門的內功心法和輕身功夫。

這一日,武忌又向凌雪衣提起習練輕身功法的事情。凌雪衣柔聲說道︰「你要我傳授你本門的輕身功法倒也不難,只是那身法必須習練本門內功心法才得以施展。這習練內功心法就有層障礙,那就是非本門弟子是不可以習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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