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不見的姜沉香昏在去往姜恆酒肆的地道中,霍雲希又未曾在酒肆堵到姜恆的身影,那姜恆逃去了何處?
平安心中閃過一絲怪異之感,只這感覺在看到姜沉香被扶出地道後,便壓了下去。
姜沉香的形容比之剛才的霍雲希還要更狼狽一些,鬢發散亂,小臉灰撲,衣裳鞋襪都髒兮兮的,像是被埋進了土里才被挖出來似的,幽幽轉醒,看見平安,先是尖叫一聲,隨後聲音戛然而止,委屈不已道︰「平安姑娘……」
她施在她身上的噤聲術被人解開了。
平安微不可察蹙了蹙眉,問道︰「你可還記得是誰擄走你的?」
姜沉香囁嚅著說不知,抬眼時恰看到晏序川手中那只被五花大綁的人面怪物,頓時嚇得花容失色,怯怯的連頭都不敢多抬。
平安不再為難她,起身道︰「行跡敗露,姜恆此時應當不敢亂跑,怕是藏在了某處,我們再四處尋尋,說不定這里還有別的地道。」
聞言,其他三人也覺有理,當即分散開,在破廟中一通敲敲探探,很快,外面傳來晏序川的叫喚聲︰「找到了!」
其余人循聲過去,發現新找到的洞口就在他們先前出來那條道的不遠處,以石塊做了遮掩,顯然比用薄板來得謹慎。
一眾人中,兩名女子,沈重黎又自持身份,腰都不曾彎一下,晏序川只得認命當那個苦力,一點點將石塊移開,露出幽深的坑洞來。
「這姜恆莫不是個耗子精變的,這般喜歡挖洞。」譏誹著,晏序川抬頭掃了眼三人,「那我先下去?」
平安點頭,霍雲希道了句「小心」,沈重黎一言不發。
晏序川失語片刻,忍不住小聲嘀咕道︰「沒人性。」
沒人性的三人卻權當沒听到,甚至都沒給他掌個燈什麼的。
這條地道依舊通往的是那座廢舊老宅,下面卻無精怪駐守,只埋了好些尸骨在里面,有人骨,亦有獸骨,成山的堆積,瞧著觸目。
雖不是那幾只異獸的藏身之地,但卻意外發現了姜恆的蹤跡,幾人在下面與他過了幾招,不妨他十分狡猾,再次遁逃。
晏序川恨得牙癢癢,急急欲追,平安氣定神閑攔住他︰「不用擔心,外面不是還有人守著麼。」
當時跟下地道的只有平安和霍雲希,上面留下了沈重黎,想在沈重黎手中逃月兌可並非易事。
當然,她這般做還有個原因,便是想試探試探沈重黎究竟是不是幫手之一。
平安想著能看到的無非兩個結果,要麼拿下了姜恆,要麼放走了姜恆,誰料從地道出來,看到的景象卻超出她預料。
沈重黎未逮住姜恆,姜恆卻像是被誰狠狠折磨過一番,鼻青臉腫地挾制著姜沉香,兩方正是僵持之際。
見平安三人也追了出來,姜恆目光一厲,「你們若敢再向前一步,我立馬掐斷她脖子!」
說著這話,他手上力道明顯重了幾分,鋒利的指甲劃破姜沉香脖頸上的軟肉,立有鮮紅淌下。
姜沉香驚恐不已,眼淚簌簌下流,希冀的目光投向平安,「救我……」
沈重黎卻哪是個甘受人要挾的主,冷嗤了一聲「找死」,便抬起軒轅弓,直對著姜恆腦袋。
姜恆見狀面露慌亂之色,那力道更是沒個輕重,眼見姜沉香就真要在他手上斷氣,軒轅箭飛快射出,平安一驚,倒不是擔心沈重黎的準頭,只是姜恆現在還不能死。
那些受他操縱的異獸尚未尋到,且他背後分明還有更龐大的勢力,真相未查明,留著他用處更大。
若沈重黎此時將他射死,無異于坐實了她心中的猜想,殺人滅口。
平安來不及阻止,本已沉了心,哪料那一箭竟偏了向,射中的不是命門,而是姜恆左眼,吃痛的姜恆捂著血流不止的眼楮,慘叫聲連連。
姜沉香擺月兌桎梏,連忙躲閃到一旁,看著姜恆的慘狀,面色慘白身子不住顫抖。
沈重黎收了靈器,踱步走到姜恆身前,「你若老實交代是受何人指使,我或可讓你死得痛快些。」
聞這話,姜恆僅剩的右眼戾氣徒增,大喝一聲︰「我殺了你!」說著,突然不知從何處模出把匕首,直直朝沈重黎刺了去。
沈重黎一個側身輕易避躲開,反手一掌將其擊退,又緊追上踹了一腳。
姜恆心口受擊,往後一倒,直接砸在那倒于神像前的長桌上,月復背受痛,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來,奄奄不再動彈。
沈重黎撿起落在地上的匕首,又走到他身前,冷冷睨他一眼,「說還是不說?」
姜恆已然半死不活,動了動嘴,卻什麼聲音也沒發出。
「看來你這另一只眼也不想要了。」
輕飄飄一句話,沈重黎手中的匕首就要落下,平安害怕他不知輕重,將人生生折磨沒了,剛要出聲阻止,恰在這時,從門外忽地飛來一柄長劍,「鏘——」的一聲擋下匕首,緊接著一人追劍而至,拎起奄奄一息的姜恆便逃離沈重黎手下。
看清來人面容,平安心下冷哂,果然不過一會兒,外面傳來陣陣腳步聲,一身錦衣玉飾的秦王世子出現在門口。
那救下姜恆的侍衛,扶著姜恆便要回去主子身旁,平安仗著沈重黎在,正是狐假虎威的好機會,伸手一攔,「且慢,此人可是善用邪術,操控異獸禍亂香陵的要犯,你們無權帶走他。」
世子爺睇了眼平安,眼眸森冷如刀子,又掃了眼傷痕累累的姜恆,只厲色吩咐︰「帶走!」
平安哪能由得他這般不講理,旋即跟那護衛過起了招,要搶下姜恆,不想那侍衛竟是個高手,一只手握劍,也劍劍刺她要害,平安閃躲間往後急退,未留意身後,不小心撞上個人。
她回頭一瞧,忙說了句對不住,不服輸,還要再去搶人,卻遭沈重黎一把拉住,隨後用眼神示意她老實些。
「秦王世子授命為平定妖禍而來,不去想捉妖的法子,卻跑來這兒救一個不相干之人,倒不知是何意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