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樹下地道

夜色如墨般濃稠,遠在東面的姜府外,圍了一群整齊有素的兵士。

周君生敲了許久門,姜府才有下人前來應門。

見到門口情形,那中年管事明顯一滯,忙迎出來道︰「不知諸位官爺深夜到府有何見教?」說著這話,他又偷偷打量一圈,只覺得領頭那位周身殺伐之氣,一瞧就並非簡單人物。

周君生亮出腰牌道︰「我等乃竇將軍營下,奉命捉拿要犯,方才追至你府外時,見那賊人潛入了你們府中,煩請速速開門,讓我等進府拿人。」

听了這話,管事驚訝得張大了嘴,「賊人?咱們府里進賊人了?」

他話音剛落,門後忽然出現一個身形瘦削的男子,目光森冷,掃了眼周君生等人道︰「諸位官爺,咱們府中的防衛雖比不得營中,但也是有幾個護院晝夜巡防,若有賊人闖入,不可能不知曉,你們會不會是看錯了。」

周君生亦眼眸一冷,「今夜之事斷無商量的余地,休再多言,若耽誤了我等捉拿要犯,可不是你們家主子擔待得起的。」

那好似護院領頭的男子目光微閃,露出個寡淡的笑容道︰「官爺說要拿人便要拿人,我們自是不敢攔,只是府中老爺夫人此刻身在益州探親未歸,大公子適才又離了府,走前曾吩咐過,為免驚擾小姐歇息,晚間不得放任何人入內,官爺要進府搜查,可否容我先去請示大公子,等他回來再做計較?」

周君生卻哪由得他拖延時間,回頭會了一眼沈重黎的意,旋即手一揚,面無表情道︰「進去搜,攔者格殺勿論!」

這話音一落,身後一眾士兵齊刷刷拔刀出鞘,蓄勢待發。

管事見狀,嚇得身子一抖,不顧看身旁那位護院的臉色,急急道︰「誤會,都是誤會!這護衛性子莽撞,說話不中听,但萬萬不敢妨礙公務,諸位官爺切莫介懷,快快請進。」隨後戰戰兢兢示意守門的將大門打開,請人入內。

始終一言不發的沈重黎淡淡瞥了眼那位臉色很是難看的護院頭領,負手跨過門檻,立于院中,迅速環視一圈,「搜仔細了。」

聞聲,士兵們立時各自四散開,直奔各個院落。

管事惴惴不安在一旁站了一會兒,上前強顏歡笑道︰「官爺,並非小的有意阻攔,實乃是我家小姐自來身子骨弱,先前又遭遇了歹人擄掠,險些喪命,便越發膽小,可否能請官爺先搜查別處,內院晚些時候再——」

不等他話說完,沈重黎嘴邊勾起一絲似有若無的弧度,吩咐周君生︰「去內院。」

不一會兒,垂花門處傳來一陣喧吵,一群僕婦擁著幾個環肥燕瘦的女子走了出來。

幾人許是濃睡剛醒,惺忪的眸子皆帶著點惱意,一見圍著的官兵,猝然一驚,睡意退了個干干淨淨。

「這,這是怎麼了?」一女子聲音發顫道,「大郎君呢,大郎君去何處了?」

沈重黎掃一眼眾人,問道︰「這里面誰是你家小姐?」

管事的面色微僵,「這,這……」里面沒有小姐,叫他如何敢指鹿為馬?

面對他的支支吾吾,沈重黎顯也不甚在意,給周君生使了個眼神,周君生立馬心領神會,下令道︰「細搜內院!」

「且慢!」身後忽傳來一聲厲喝。

眾人聞聲往後一看,就見護院口中那出了門的姜文海大步行來。

鶯鶯燕燕們見到來人,仿佛瞬間有了主心骨,一個個跑過去大郎大郎的叫。

姜文海目光掠過一群女人,沉了臉色,盯向埋著頭的綠蕪問道︰「青青呢?」

與此同時,一個士兵從府外趕了來,附到沈重黎耳旁說了些什麼,沈重黎變了變臉色,將剩下之事盡數交給了周君生,自己則轉身便離開了姜府。

帶著守在府外的一小部分人抵達廢棄的老宅,那向他通報情況的下屬立馬道︰「到了此處,我便見平安姑娘上了屋檐,隨後就不見了蹤影,應當是進了里面。」

話剛落了音,頭頂驀地有所響動,隨之一個聲音傳來︰「怎麼才來?」

兩人抬頭看去,便見牆上半蹲著個人影,因背著月光,面容隱在了黑暗中。

「她人呢?」沈重黎問道。

「出了點意外。」那人答,「怪我,被那兩人擺了一道,沒看住。」

沈重黎臉色有些陰沉,含著戾氣一腳踹開了荒宅的大門。

進門後,跟在身後的下屬立時點亮火把,將偌大的園子照得亮堂起來。

可里面卻空無一人。

一行人迅速將宅子找尋了一遍,卻半個人影也沒找到,沈重黎皺起了眉,臉上多了幾分急色。

這時,那牆上之人跳了下來,一張臉暴露在月光下,不是別人,竟是晏序川。

晏序川走到沈重黎身側,幽幽道︰「你來之前我已經將這宅子探了好幾遍,這宅子雖然大,但空蕩得很,能藏人的地方不多,方才那兩人察覺到有人跟蹤,便分了開尋人,我本是悄悄跟在姜恆身後,可一眨眼的工夫,他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我一直守在上面,若是有人離開宅子,我應該能察覺,他們很可能都還在這宅子里,只是找了個不宜被人發現的地方藏了起來。」

不宜被人發現的地方?

沈重黎腦子里隱隱浮現一個可能,當即吩咐道︰「再去各個院子里搜,多敲敲牆壁或地面,這宅子里可能藏著暗道之類的機關。」

一眾人恍然大悟,領了命令又重新搜尋起來。

不過一會兒,一名下屬在前院的一株杏木下出聲喚道︰「大人,此地土壤松動,似乎地下有暗道。」

沈重黎和晏序川听言,連忙循聲過去,下屬用劍柄撥了撥那處地面,果見與別處不同,不僅表面的浮土好似才被人特意蓋上去,土壤中還殘留著一些燒焦的痕跡。

晏序川捻起一點兒灰燼細瞧了瞧,「是符紙。」

下屬又沿著那塊浮土邊緣模索一陣,旋即找到一塊薄板似的東西,往上一提,便有一個深不見底的地道映入眼簾。

地道看似幽深,難得透出的氣味並不陳腐。地道邊緣很是光滑,顯然是常有人出入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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