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寒低聲嘆了口氣,慢悠悠站起身,撓了撓頭,看向一旁三人說道︰「請吧,張大人。」
穆秋沒說話,只是默默將背上那把巨劍摘下,握住劍柄,往地上那麼一放。
地面上的地板頓時如蛛網一般寸寸龜裂,甚至于整間屋子仿佛都晃動了一下!
穆秋可是名副其實的抱丹五層修士,雖然還沒有孕育出本命飛劍,但也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張洞名一張老臉瞬間拉了下來,但是畢竟在朝為官這麼多年,養氣功夫還是很到位的。
況且如今他們一家子可是身在穆家堡,俗話說的好,強龍不壓地頭蛇,何況這條地頭蛇,幾近于龍。
那位美婦人和張墨婉的臉上也浮現了怒色,只不過還不等說話,就被張洞名伸手攔下。
穆楓剛才的話,很有嚼頭。
別人興許不知道蕭栩何人,但是他張洞名可是一清二楚!
蕭姓乃是大梁國姓!那蕭栩更是當今太子!
傳聞太子蕭栩一路游歷,曾來到過這穆家堡,先是拜會了穆老元帥,然後便直奔那青石書院。
甚至都不曾縱馬上山,而是徒步登山!
一時間,「太子下馬登高山」在江南道文壇士林那邊傳為美談。
但是張洞名不知道的是,太子蕭栩那次主動登山會見穆楓,還有一樁更為更為驚世駭俗的事。
蕭栩曾經連寫三封書信,求穆楓做大梁帝師。
穆楓卻始終沒有回應。
最後甚至親自登門,但結果仍舊是不盡人意。
雖未如願以償,但是蕭栩卻在穆楓的手里,求得三個錦囊。
就連當今太子都對穆家以禮相待,甚至多次請求穆楓做那一朝之師,自己願以學生自居。
可笑這區區尚書張洞名,卻在穆家堡,耀武揚威,擺起了架子。
張洞名走後,穆楓瞥了穆秋一眼,撂下一句話就走了。
「別忘了把地板修上。」
穆秋滿頭黑線,這算他娘的什麼事?
穆寒伸長了脖子目送張洞名等人離開穆府,隨後回頭看了穆秋手中巨劍一眼,嘖嘖道︰「大哥,家伙什不賴啊。」
穆秋點了點頭,隨意的開口道︰「一般般,極品靈器而已。」
穆寒表情古怪,一路小跑過來,就要蹲模上一模。
誰知穆秋卻一把拍掉了穆寒的手,「去去去,一邊涼快去。」
穆寒切了一聲,「誰稀罕啊。」
一件極品靈器,可謂極為罕見。
寶物一般分為凡器,法器,靈器,神器與仙兵。
傳聞青雲門便有一件中品神器,乃是震宗之寶!
山上修士,絕大多數都是手持法器,甚至有些人還在用著凡器。
想獲得一件靈器,可謂是極難,若是想用靈幣去買,不放點血是甭想了。
這柄巨劍,想來應該便是那無崖山上得來,長河劍宗宗主能將此劍賜予穆秋,看來的確對他頗為看好。
一旁的穆楓是多一眼都不想再看這哥倆,腦子多少是沾點。
只不過一只腳才踏出門檻,好似忽然想起了什麼事,他回頭說道︰「听說你要去白龍洞?正好,順路去京城把那封休書送到張家府邸,走之前去娘親的庭院把那把劍帶上,那是娘親留給你的。」
說完,穆楓踏步走出房門,看樣子是準備回青石書院了。
小丫頭穆雪兒早就撒丫子溜出去了,不知道去哪里瘋玩了,估模著是暫時不想跟她二哥回書院。
提到了娘親,穆寒神情微變。
穆秋也眉眼低垂,不知在想些什麼。
入夜,穆寒獨自一人來到了那處小院落,他靜靜的站在門口,抬頭看著庭院中的老舊擺物,默然不語。
他腦海中關于娘親的模樣並不模糊,相反,極為真切。
那是一位姿容無雙的溫婉女子,還記得有一年冬天,穆寒笨手笨腳的在這間庭院里堆雪人,寒冬臘月,孩子凍得鼻涕直流。
結果忙乎了好半天,只弄出個丑兮兮的雪堆,孩子嘴坐在地上瞅了半天,忽然嘴一歪,嚎啕大哭。
當時已有了身孕,懷著穆雪兒的溫婉女子連忙走了出來,看見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少年,什麼也沒說,只是將他輕輕抱了起來,握住孩子的雙手放在了自己的臉頰上,只是笑。
最後孩子在那女子的懷里沉沉睡去,只不過第二日清晨揉著眼楮走出房門時,卻看見了猶如人間仙境一般的雪景。
庭院的梧桐樹上,布滿了雪掛,梧桐樹下那個老舊的秋千,也變成了銀白色,那個溫婉女子此刻就坐在秋千上,笑意溫柔的看著兒時的穆寒。
而在秋千一旁,有五個大小不一的雪人。
孩子一眼就認了出來,最中間的兩個雪人,是爹和娘親,爹左手邊的是大哥穆秋,右手邊的是二哥穆楓,二哥身旁那個雪人,是娘親。
而自己,則就依偎在娘親懷里。
孩子當時就瞪大了眼楮,陽光照在了那女子的臉上,她晃著秋千,雖是寒冬,卻笑如春水。
穆寒就這樣安靜的在庭院之外站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天蒙蒙亮,穆寒才緩步走入庭院。
走入屋子,屋內的布置可謂是極為簡潔,甚至說是寒酸都不為過,完全不像一個鎮國大元帥結發之妻的居所。
雖說簡潔,但卻干淨異常,縴塵不染。
顯然是每日都有下人專門前來打掃。
穆寒抬頭望向牆上的那副畫,良久無言。
半晌,他抬手將那古劍取下。
此劍劍鞘通體雪白,劍身卻是漆黑一片。
暗紅色的紋路,繪刻著山川河流。
當穆寒的手剛剛觸踫到這把劍時,一道劍訣忽然涌入了他的腦海。
「御劍術。」
還不等穆寒反應過來,心湖之上便已經響起那熟悉的聲音。
你的《乾坤化龍劍》感受到了其他劍術的存在,心生嫉妒,躍躍欲試的準備吞噬《御劍術》!
「別!」
穆寒心中一緊,這是他娘親留下來的佩劍,可現如今這佩劍之中竟然還存留著一道劍訣!
無論如何,這道劍訣絕對不能被吞噬!
可惜穆寒好像仍舊是說晚了一步,就在他萬分焦急之際,卻出現了一個極大的意外……
你的《乾坤化龍劍》吞噬《御劍術》失敗,並且挨了一頓毒打,已經委屈的哭了出來……
你的《他化萬物》準備上前幫幫場子,結果也被《御劍術》打哭了……
你的《搬山術》終于看不下去了,準備為兄弟們找回場子!
你的《搬山術》氣勢洶洶的上了!
你的《搬山術》鼻青臉腫的回來了!
穆寒愣在了原地,這是什麼情況?
以往的功法,基本都逃不出被吞噬的命運,不成想這御劍術,竟然這麼硬?
從百草園一路砍到三味書屋。
根本沒在怕的,把這些功法全都挨個打了個遍?
穆寒內心極為震動,五行法的強悍他是有目共睹的,這些自五行法身上衍生出來的道法,也是威力莫測。
穆寒還是第一次見這些武學吃癟。
他不由得在心湖之上詢問道︰「《五行法》,這……這是什麼情況?」
《五行法》︰「這門劍訣有古怪,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很……熟悉的感覺……
五行法難得很認真的回答了一次穆寒的問題。
而穆寒在震驚之後,陷入了沉思。
在他的印象中,娘親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雖有佩劍,卻從未見她拔劍出鞘。
一介凡人罷了。
可為何,娘親的佩劍內,卻隱藏著一道極為神秘的劍訣?
而且二哥穆楓說這把劍是娘親留給自己的。
那到底娘親是知道這劍訣的存在,所以故意留給自己的,還是說娘親也從未發現,她的佩劍之中,竟還有這如此神秘的一道劍訣?
穆寒皺了皺眉,半晌,又低聲嘆了口氣。
他將這柄劍背在身後,青衫背古劍,安靜的站在了庭園的梧桐樹下。
穆寒原本想問問父親,亦或者大哥二哥,關于這柄劍,還有娘親,是否有著一些他不知道的秘密。
可猶豫良久,他還是沒有去問,若是真的有秘密,既然沒有告訴自己,那任憑他怎麼問,也不會有結果。
穆寒坐在了秋千上,心神化為粒子,沉浸在了那道劍訣之上。
你的《御劍術》感覺到了你的觀察,感到萬分有趣,提出了想看猛男洗澡的想法,否則你將無法領悟劍訣。
「啊?」
穆寒瞪大了眼楮,有些懵。
「這……這……」
良久,穆寒重重一拍大腿,哀嚎道︰「造孽啊!」
這些功法到底都是什麼毛病?
不是看美女就是看猛男。
這玩意誰研究出來的呢,這不是造了老孽了嗎!
看美女我也就忍了,現在讓自己這麼一個風流倜儻,玉樹臨風,才高八斗,武藝超群的美男子天天盯著一群猛男看,這像話嗎?
這太不……
提示,領悟此劍訣可一步抱丹,且逐漸孕育出本名飛劍……
穆寒唰的一下就從秋千上跳下來,頭也不回的去找穆秋了。
這太象話了!
不就是猛男嘛,家里就有!
咱家就有這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