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這叫世故

作者︰九命貓零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ps︰本書沒有原創女主,本章出現的昭陽公主只是無足輕重的背景板,請大家放心食用喵!)

……

「名聲,虛無縹緲之物罷了,說句不好听的,內相這些年來天下人罵的還少嗎?可這有關系嗎?

沒有關系!

您照樣權傾天下,掌印司禮,朝廷大事,不合你意,一言而否,執督東廠,文武百官,敢有不敬,何患無辭?

況且那些人罵我們,內相以為他們真的是在氣憤咱們徇私舞弊嗎?

當然不是!

他們是氣憤徇私舞弊的人不是他們自己!嘴上站在道德制高點大義凜然,心里只恨不得同流合污!

罵?沒用!只有弱者才呈口舌之利,圖一時之快!真正有用的,唯有手中權力!

而這件事,就是一個信號,一個我與內相您已經完全掌握國朝科舉,甚至可以內定名次的信號!

試想一下,此事一出,那些名落孫山,皓首窮經的舉子們,該作何感想?

就是那些滿月復經綸,自以為十拿九穩的人,也會忍不住,畢竟誰也不會甘心屈居人後!

即便真有大義凜然、舉世獨清之輩,也沒關系,誰讓他們生不逢時呢?時代會淘汰他們!

內相這兩天有空還是多在府里待幾天的好,我去之後,拜訪之人當絡繹不絕,這些人正是國朝未來的棟梁,門生故吏遍布天下,福生無量天尊,貧道與內相共勉之!」

「這……哈哈哈!仙師手段鬼神莫測,咱家今兒算見識了!」戴權頓了頓,撫掌而笑,目光幽深諱莫的注視著賈玦,顯然內心並不像他所表現出來的這樣興奮。

賈玦也逢場作戲的笑笑,「玦一狂生罷了,想來一會我出府之時,狂人之名已貽笑大方了。」

「仙師過謙了,此輩肉眼凡胎豈能看破仙人變化?」戴權也敷衍兩句,這才眸光一閃,假作不經意問道,「可仙師剛不是還說要幫皇上還個人情嘛,眼下又同咱家說這些恐為不妥吧。」

面對戴權審視的眼神,賈玦飽含深意的凝視他,笑的天真無邪!

「我幫他,這叫人情,而我幫了他,他卻沒得到想要的結果,這叫……事故!

我已盡了心,事沒辦成,自然是他手下的原因,如何來怨我?」

「事故?哈哈哈,好!人情世故看的如此通透,仙師于官場上會有大作為的。」

戴權與賈玦相視而笑,而後問道,「殿試之後,去哪個職司,仙師可想好了?果真不選庶吉士?要知道國朝非進士不入翰林,非庶吉士不得入閣,祖宗法度,便是咱家也違逆不得。」

賈玦略一沉吟,而後不假思索,顯然此事在他心里已思慮多時,早有成算。

「儲相雖貴,然三年一考,再升翰林,翰林又分修撰、編修、檢討等,依次升遷皆有陳例,便是我去了,也得熬資歷,縱使熬出來了,若無皇上朱批,亦不可能入閣。」

「這點咱家卻是不擔心,只從仙師先前的人情世故之語,日後再多賣皇上幾個人情,他必不疑你。」戴權打斷道,顯然他還是很希望賈玦去選庶吉士的。

賈玦翻了個白眼,心說這都什麼跟什麼嘛?皇上那頭要我保持戴權對我的信任,繼續潛伏在他內部,戴權這里又要我想辦法取得皇上的好感,再潛伏回去?

搖了搖頭甩開了腦袋里不著邊際的想法,賈玦攤了攤手,有些無奈道,「庶吉士的好處,我都清楚,內相的好意玦某心領,只是來不及了。

玦某年輕等得起,太上皇長生有術也等得起,可是內相你呢?等到我按資排輩,入主內閣,宰輔軍機的時候,少說也要二十年之後了,而這期間但凡有一個變數,你我覆亡,就在眼前!」

其實賈玦所指的來不及了,是指賈府,畢竟大觀園已經建成,離賈府敗亡的那件大事,至多只剩三四年光景了!他比戴權還等不起……

戴權聞言不由扯了扯嘴角,其他那些咱家還姑且听听,至于太上皇長生有術,呵呵……你真要有這本事,也教教我不就行了,這樣大伙都等得起了!

不過眼下雙方還是合作關系,戴權沒必要拆他的台,便掠過不提,听出賈玦心中已有決斷,因笑道,「既不選庶吉士,那仙師你……」

「兵部給事中!」賈玦幽幽吐出一個官名,見戴權疑惑,笑著解釋道,「從七品,官小而權重,官小則不引人注目,權重則大有作為!金殿面聖,彈劾百官,風聞奏事而不因言獲罪,正合我用!」

戴權略一思忖,沒覺得這有什麼好,畢竟給事中雖然權重,但升頂天了,就一個正七品的都給事中,不過既然賈玦堅持,他也只得略有惋惜的嘆了口氣,「好吧,我來安排,會合仙師意的。」

賈玦微微頷首,拱手一禮道,「有勞內相了,事成之後一如今朝,貧道必不令內相失望。」

戴權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仙師有心了!」說著,他看著賈玦目光詭譎的勾了勾嘴角,「說起來,今個正好仙師過來,咱家有一樁好事,要提前告你!」

見鬼的好事你能用這眼神看我?賈玦心里一驚,表面不動聲色,「哦?不知是何事,竟還驚動了內相親自告我?」

「仙師不必驚疑,真是好事!咱家一向不騙人的。」似乎看透了賈玦心中所想,戴權的表情有些古怪道,「是…昭陽公主!老皇爺最小的女兒,當今陛下的妹妹!如今年芳十四,生的花容月貌,閉月羞花,與仙師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合該天生一對……依咱家看,要不等仙師狀元及第之後……」

賈玦听得直翻白眼,心說你這老貨不會說媒,就少說兩句!我家里都一堆破事沒解決,你還擱這給我添堵,再整個公主進來,以後過上三個女人一台戲,有家不能回的日子,想想簡直暗無天日!我死了算了!

不過這事既在他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賈玦本來想好了,等中了狀元以後,以自己年紀身份,此類事情必定絡繹不絕,只是沒想到會是戴權第一個要來鞏固聯盟。

他本要找個機會給黛玉一個交代,也好一勞永逸!眼下既然戴權主動送上門來,公主的身份更是再好不過!試想若連公主都拒絕了,自然不會再有沒眼色的阿貓阿狗來讓黛玉煩心!

至于說答應下來借助公主的身份謀取更大的利益什麼,其實沒必要,首先自己眼下在作的幾件事,牽一發而動全身,動輒毀家滅族,皇帝妹夫的名頭也就說的好听,真出了事以皇帝心性,可不會看他一個妹妹的面上就放過自己。

再者公主也看是什麼公主,別听戴權說的好听,十四歲已是太上皇晚年所生,那會太上皇都進了萬壽宮,年紀又大了,指不定是哪天磕藥過了勁,沒忍住隨便同一宮女所生,不然要是太上皇真在乎的話,她的婚事必會親自開口,也不至于被戴權輕描淡寫就隨口拿了出來做人情。

不再多想,反正家里已經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了,賈玦是實在沒興趣再給自己惹麻煩,因作出一臉為難的樣子,吞吞吐吐了半天,才開口問道,「呃…此事,可是帝君的意思?」

戴權顯然沒想到賈玦會是這個反應,皺了皺眉,「咱家還沒給老皇爺說,先來看看仙師的意思,只要仙師答應了,咱家這便去萬壽宮,這樣的好事,只要一提,老皇爺沒有不應允的。」

听見戴權還沒提,賈玦明顯松了口氣的樣子,站起身長揖一禮,朗聲開口義正辭嚴!

「今倭寇掠于東南,白蓮興于湖廣。盜賊蜂起,奸雄鷹揚,社稷有累卵之危,生靈有倒懸之急。社稷丘墟,蒼生涂炭,餓殍盈野,百姓疲敝!家國天下,玦當其位,臨淵履薄,何談兒女私情?

實不相瞞,月前玦已于家父前立誓︰白蓮不滅,無以為家!今公欲陷玦于不忠不孝乎?內相好意,玦心領之,婚嫁之言,切莫在言!」

肏!有備而來!

當賈玦極其熟練的說完這一套慷慨陳詞後,戴權給整蒙了!辭藻綺麗,文采斐然!你丫有這本事,偏不用在考試上?

何談兒女私情?真有臉!我東廠探子怎麼天天報告說,你躲在家園子里成天擱女人堆樂不思蜀?白蓮不滅,無以為家?這會子跟我裝什麼霍驃騎?

但賈玦已經上升到家國天下,不忠不孝的高度上了,談親這個話題顯然沒法再進行下去了,人擺明了不樂意,硬逼下去,就不是聯姻而是結仇了!

心里啐了口小滑頭,戴權若無其事繼續道,「仙師一片公忠體國之心,感人肺腑,老皇爺知道了,也會欣慰的。」

那番說辭確實是賈玦早背下的,本來是用來對付狀元之後,朝堂里那些見風使舵、投機取巧的老先生們的,到時候還能順便樹立一個為國為民的光偉形象,當然戴權這里知根知底的,肯定是糊弄不過去的。

不過所幸戴權心照不宣,暗罵了句老滑頭,賈玦眨了眨眼,看向戴權桌上臨摹的字帖,旁若無人的扯開話題,「內相這字既存篆、隸之筆意,又含魏晉之遺風,當真好字!」

「怎麼?是不是不像我能寫出來的?」戴權自然而然跟上賈玦的話頭,對談親之事絕口不提,好笑的看著他。

賈玦微微頷首,仿佛真的專心在品評字畫一般,「確實!原以為內相執筆不免陰柔,沒想到橫撇豎點折,鐵畫銀鉤!竟如此剛猛!」

戴權哈哈一笑,指著那字帖道,「全憑這字帖,摹得久了,自然得了幾分真意。」

「不知這字帖是……」

戴權深深的看了賈玦一眼,意味深長道,「皇上寫的……」

***就不該問!這種知道了要死人的事情,能不能不要這麼輕描淡寫的就告訴我啊!

見賈玦表情變化,戴權這才隨口解釋一句,「司禮監要替皇上朱批,起草旨意,雖說如今這些事大多都是孫秉筆在辦,但咱家還是習慣著練練,以備不時……」

以備不時,什麼時候會有不時之需?細思極恐!這些不該听的還是少听為妙!合著難怪這老貨一進門就在練字,擱這等著呢,只是沒想到自己一進來,扯東扯西的給他把計劃打亂了,他又不好主動提字帖的事,原本都僵住了,自個沒事找事非要多嘴一句!

賈玦不敢再待下去了,隨口應付兩句,便主動告退道,「如今天色已晚,還要去拜會申閣老,這便不打擾內相練字了!」

戴權也沒強留,只是囑咐道,「如今內閣六位大學士,首輔李東林,次輔顧憲廷,以及去了湖廣的王新爵,都是新黨的人,分別掌吏部、戶部、兵部。

咱家這里雖綢繆多年,可內閣不比尋常,如今也只得禮部申士崢同另一位醉心水利的工部洪永壽勉強算是自己人。」

賈玦聞言便來了興趣,「怎麼只得五人?是誰這樣大本事,能在內相同新黨的之間,左右逢源、明哲保身?」

戴權不屑的冷笑兩聲,「是哩!天大的本事,這最後一人,便是掌刑部的尚賢,又稱磕頭閣老,磕頭的本事無人能出其右者!

每見陛下,必先磕頭,就連奏對時亦能見縫插針的找機會磕頭,他這一磕,可苦了邊上回事的官員,人閣老都磕了,你不能不磕罷,不然豈不是不把聖上和閣老放在眼里?可這要是磕了,也就等于話說完了,該告退了!無論是聖上,還是其余官僚,都深受其害,苦不堪言啊!」

「這……這皇上就不管管?」

賈玦實在沒想到,都是當然內閣大學士的了,怎麼還能有這種人?

「怎麼管?皇上先前倒說過他幾次,一說他就磕,後來皇上也就不說了。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天底下總沒有因為磕頭多而定罪罷官的道理。

至于我這里嘛,吩咐他什麼事,他就辦,當然對李東林那邊也一樣,貿然把他撤了,這個位置誰的人來填,又是一場軒然大波!也就這麼將就著用他了,唉…這也是咱家那麼希望你去選庶吉士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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