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說說你的意思。」
一家子人坐在隔壁的堂屋里面，老爺子抽著旱煙。
兒子一路上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老爺子猜測兒子有話想說，要不是不方便，估計早就說出來。
「爹娘這個事情，咱們得有個章程，妹妹現在這個情況，眼瞅著不行了，五個孩子可是五張嘴。反正我可是養活不起，干脆這樣咱們分家吧。」
羅建設一路上想的事情就是得分家，這五張嘴他可是養活不了，他要是養活爹娘，爹娘還能干動地里的活兒。
一家子生活上面起碼不發愁，可是妹妹這五張嘴，他是死活不想要。
以前不分家是覺得能佔上老三媳婦兒的便宜，可是照現在看，這便宜可不好佔，既然是這樣，還不如干脆一點兒分家。
回來之後又听說家里現在多了500塊錢，要是分下來一個人手里起碼能分一百多。
他們的日子過的指定比現在強。
這話一出，家里幾兄弟臉色都變了。
老爺子老太太臉都沉了下來。
他們還沒死，老大就起了這個心思，分家！？
女兒遭了大難，現在正在生死未卜，大兒子甚至都把閨女身後事都安排了，這是生怕沾染上閨女的幾個孩子。
老爺子更是心痛，老大是他的長子，自然帶了老爺子的無數期望，現在長子這是要甩鍋。
「你們呢？你們的意思呢？」
老爺子的目光徐徐掃過另外兩個兒子面上。
老二躍躍欲試的樣子，看得出來，老二也是這個意思。
老三在沉思。
唯一能讓老爺子安慰的是，還好老三沒這樣。
「爹，大哥要分家，我沒意見，就是妹妹的五個孩子，誰來養活，這事情得說清楚，只要這件事安排好，分家我也贊成。爹，樹大分枝，人大分家，遲早我們兄弟也得分開。
分了家，那你和我娘也能輕松不少。」
老二慣會花言巧語，看看這話說的漂亮。
倒像是替他們二老分憂。
「我听爹娘的！」
老三其實不贊成分家，可是大哥二哥意見這麼堅決，他不分家也沒用。
羅建華就是擔心妹妹一家人。
大哥二哥明擺著不想管妹妹。
可是他和媳婦能照顧了那五個孩子和一個病重的妹妹？
羅建華也是猶豫，說容易，可是養活起來很難。
五個孩子，五張嘴。
他自問自己真沒那個本事。
可是不管，他又過不去心里那道坎兒。
那是他的親妹妹，真不管那幾個孩子就得餓死。
那不是人干的事情。
「好，既然要分家，那你們都說說，你們想怎麼分家，我和你娘也听听我的幾個好兒子都是這麼想的？」
老爺子悶悶的抽著旱煙。
孩子們大了，各有心思。
心不往一塊使，遲早也是要分崩離析。
老大立馬來了精神。
湊到老爺子跟前，「爹，我是老大，按照老規矩，你和我娘肯定跟著我，您二老跟著我們，我就沒辦法再顧著妹妹家那幾個孩子，要不然妹妹和孩子就交給老二和老三，他們一家分幾個，也能減輕負擔。
再說妹妹不是還有何勇給的那些錢，起碼也能補貼一下。」
老爺子把旱煙移開，盯著老大，那目光讓老大忽然心里狂跳。
老爺子的目光太犀利，里面像是藏著刀子。
刺的老大心里打鼓。
「你不是說你妹妹要死了？現在就不死了？」
老爺子冷笑，老大還真打的一手好算盤。
這是覺得他們兩個老不死的還有點用處，舍不得扔了。
對待自己妹妹都能這麼冷心冷肺，老爺子實在很難相信兒子會照顧他們。
他們能動彈自然不一樣，不能動彈恐怕比羅建梅好不到哪里。
想到生死未卜的女兒，還沒咽氣，兒子就開始安排上，他們老了那還有好？
「爹，我那就是說說，村里少醫沒藥，我這不是擔心建梅熬不過去。」
村里人看不了病，尤其是冬天，上凍之後，要是得了大病，基本上都是等死。
誰家都一樣。
「大哥，你這話我可不贊同，這都是新社會，給爹娘養老哪還有那麼多老規矩，爹娘也是我們的爹娘，我們也應該照顧爹娘。爹娘還是跟著我們，大哥和老三照顧妹妹和孩子們。」
老二腦子轉的快！
老大倒是精明，一張口把爹娘要過去，把一堆蘿卜頭扔過來，他才不干呢。
誰不知道妹妹這就是爛攤子，誰接誰倒霉。
羅建華張張嘴，沒說話，形勢很明朗，羅建梅和五個孩子誰都不要。
他張不開那個嘴說不管。
反正他下不了那個狠心。
實在不行，苦就苦點。
他養活。
羅建華咬牙，「爹娘……」
還沒說完。
「老三，你別說話，老二，你這樣就不對，村里誰家不是老人跟著老大住，你這不是讓村里人笑話我？我是大哥，這事情就這樣，爹娘跟著我。」
羅建設怒道，老二這是故意拆他的台。
老二慢條斯理地卷上一根煙，「大哥，講點道理，爹娘是大家的爹娘，不是你一個人的爹娘，說出大天來我要養活爹娘。」
不是誰聲音高誰就有理。
屋子里一下子就亂成一鍋粥。
老大和老二的聲音充斥在屋里，讓人耳朵都生繭子。
羅似錦捂上耳朵，大伯二伯自私又討厭。
現在巴望著姑姑死！？
羅似錦想了想靈泉，想了想那五個孩子。
默默地下地，也該羅建梅清醒。
邁著短腿去了隔壁。
沒人阻止，誰都當羅似錦听不懂。
老太太嘆口氣，清官難斷家務事。
老爺子拿著旱煙槍用力在桌子上敲了敲。
「都給我閉嘴！你老子我還沒死，輪不到你們兩個在這里當家做主。」
羅建設和羅建國閉嘴。
「爹娘，那你們說應該跟著誰？」
羅建設也知道老二指定不消停。
只能寄希望于老爺子老太太選他們。
「誰養活你妹妹和五個孩子，我們就跟著誰？你們誰養？誰養？」
老爺子一句話堵上了羅建設和羅建國的嘴。
養活老爺子和老太太能和養活羅建梅和五個孩子一樣？
就是給錢也養不起。
羅建設不說話，羅建國也不說話。
佔便宜行，真的要照顧一大家子，他們都不樂意。
半晌沒人吭氣。
老爺子心里難過，這就是自己養活的兒子。
一個比一個讓人失望。
私心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