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變色

「你是何人!」下方尋回宗的一位閣主當即發出一聲驚呼。

此時葉元點沒有隱藏修為,已然化虛境中期的他,單論修為都是在場之人中的佼佼者,對于這樣一位突然出現的陌生面孔,尋回宗的幾位閣主與長老皆是驚疑不定。

他們不由看向彼此,想通過對方的目光來確認是否認得尋回宗有過這樣一位強者。

「是雲龍師兄嗎!」下方的劉紫若發出一聲驚呼道。

「雲龍?印象中我好像听過這名字。」

「似乎前宗主當年有一弟子就叫這名字,可他不是早就失蹤了嗎?」

「誰知道這雲龍是真是假,我等從未見過!」

諸位長老與閣主一時間議論紛紛,他們言辭間將目光從葉元點移向了劉紫若,因為當年這名為雲龍的弟子,乃是前宗主帶著劉紫若外出時看中其資質,偶然收下。

後來尋回宗的前宗主在回歸山門前,安排雲龍替自己處理某些事物,不想出了未知的茬子,最後只有當年的宗主與劉紫若歸來。

前宗主提起此事時,也總是帶著唏噓與遺憾,卻並未細說其中因果,導致尋回宗至今也只知曉此人的存在,卻了解不多。

也唯有劉紫若當初作為前宗主的弟子一同外出,知曉過往種種,不過她性子清冷少有言辭,其他人也不便多問,久而久之此事就漸漸被大多數人遺忘。

吳凡轉身冷冷地看著葉元點,雖然他也听聞過這雲龍,但今日此人突然出現,事先也不曾打聲招呼,怕是來者不善,他當即冷聲道︰「你是雲龍,可世界上可以有千千萬個叫雲龍的修士,你又如何證明自己是哪個雲龍?」

根據當年吳凡了解的情況,這雲龍乃是前宗主機緣巧合下收為弟子,在那般倉促的情形下,一般情況下是先走個拜師形式,之後帶回山門叩過香火,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收為弟子。

而作為弟子專門的信物,也是在這拜師儀式結束後授予,沒有信物,不過是空口無憑的胡編亂造罷了,叫做雲龍也沒有分毫意義。

葉元點神色淡漠,從腰間取下一枚玉佩,這玉佩樣式繁奧,雕花古樸,正中心位置赫然有個「尋」字。

「是歷代宗主弟子的信物!」

「這雲龍還真是當年前宗主的弟子!沒想到竟會在這個時候回到我宗。」

「看其年紀不大,修為已達到如此境界,的確也只有這等資質才會被前宗主看得上。」

「還有什麼問題嗎?」葉元點話語中不帶有任何感情道。

這令牌實際上是劉紫若之物,她同樣是當年前宗主的弟子,擁有一枚這樣的令牌,而得前宗主煉器真傳的她,耗費了半月的時間仿照師尊的手法,才重新煉制了這樣一枚令牌。

煉制過程花費了她大量心力,若非擁有另一枚令牌作為參照,絕對無法看出端倪。

吳凡看到這令牌之後,面色更冷了幾分,此人出現的時機太巧,他總覺得其中存在問題,然而在眾目睽睽下要求核驗令牌真偽,也有失他作為宗主的身份。

並且他也沒有前宗主煉制的令牌,此物如今尋回宗內只有劉紫若一人擁有,沒有參照的情況下,他也無法甄別出真偽。

此事有些不對,吳凡心中暗道,他能坐上宗主的位置,自然不是平庸之輩,很快就心中起了其他猜測,目光看向下方的劉紫若,莫非這「雲龍」乃是與她勾結在一起?

吳凡心中冷笑,若是果真如此,這賤人怕是也太過愚蠢,找個化虛境中期的修士冒充雲龍又有何用?還真以為能改變得了什麼,還是期望著此人可以幫助她?在自己絕對的修為面前,這些小伎倆都未妄虛罷了。

「既然是同門,有意願進行著戰仙考核自是甚好。」吳凡臉上露出笑意,微微側身讓出一條通路道,「畢竟這戰仙之位,都是各個宗門內有能者得之。」

葉元點看著吳凡變換的神色,心中確定了劉紫若所說,此人的確是一道貌岸然之輩,在自己剛出現時,還可以看出他神色中的不快以及釋放的淡淡殺意,然而才片刻後,這些心緒就被他掩藏,還能似為宗門考慮般,特地說出這番言辭。

沒有與其有任何言語交流,葉元點上前來到了界域使者面前,看向了界域使者手中的黑鏡球。

葉元點神色平淡,對待界域使者沒有如吳凡的那般恭敬,使得界域使者心中有了些許不快,不過葉元點也沒有做出什麼不敬的舉動,界域使者因而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道︰「把手放上來。」

葉元點眉頭微皺,他之前于暗中已觀察過吳凡進行考核的過程,也听到了界域使者對黑鏡球大致的解釋,不再多問,將自己的雙掌放了上去。

在他雙掌觸踫到黑鏡球的瞬間,淒厲的嘶吼瞬時間涌入葉元點腦海,他的雙眸驟然閉上,身軀也如之前的吳凡一樣,隱隱間有了一絲顫抖,與此同時,黑鏡球上有一抹暗紅的色彩顯現。

界域使者心中一嘆,心想著又要經歷漫長的等待,他將目光移向了吳凡,從方才的眾人的交談與言辭中,他一個外來者都能感受到其中的微妙關系。

與吳凡距離最近的他更是在這雲龍出現後,就感受到了吳凡身上散發的殺意,若非有任務在身,他倒是有興趣看看事態之後的發展。

吳凡此時的臉色陰晴不定,他距離葉元點位置不遠,並且剛剛經歷過考核的他心中清楚,在考核深陷泥沼的過程中,根本無暇顧及外界,此時若是出手襲殺,可謂是最佳時機。

但貿然出手他擔心波及到界域使者,稍有差錯下得罪了界域使者,等若打了界域之主的臉面,這後果他承擔不起,並且此時在眾人眼皮子下做出這種舉動,也與他宗主的身份有所不符。

劇烈地思想斗爭下,吳凡壓下了動手的心思,不過心中已是想好,這雲龍越是有幾分本事,他越是不能將此人留下,否則恐怕會危機自己的地位。

下方的眾人則有了不一樣的想法,他們對于上方的這位雲龍有著好奇,也有著莫名的期待,這雲龍修為雖不如吳凡,但界域使者說得清楚,這黑鏡球考核的不是修為,而是一生殺伐之數,是心性。

劉紫若則是心中祈禱,如今葉元點是她全部的希望寄托,可以說她將自己往後的人生都壓在了葉元點身上,若是這考核都無法通過,她自己也無法相信葉元點能夠勝過吳凡。

正當眾人各有想法,葉元點顫抖的身軀在數秒之後,竟驟然停止,他緩緩地睜開漆黑的眼眸,沒有與吳凡一般的震動與疲憊,就如一個死寂的深淵,看不出一絲情緒。

與之對視的界域使者心中一震,他也是第一次在考核進行中,看到這般奇異的目光,似乎這考核對于心神的困擾,對眼前之人根本毫無作用。

「就這樣嗎?」葉元點平靜道。

這些死亡之人的嘶吼對于普通修士來說或許攝人心魄,難以抵擋,然而葉元點自年幼起,就感受過更恐怖的聲音,那是自己族人被許塵一族屠戮時,于生命最後一刻發出的無助哭喊與哀嚎。

這些聲音自他幼年起,就如同夢魘一般縈繞在他心頭,與之相比,這些被他所殺之人發出的嘶吼,又算得上什麼。

葉元點心中意念堅定,他所殺之人,就是該殺,就算他們真的再次活著出現在自己面前,他也不會有絲毫恐懼,只會選擇毫不猶豫的出手將他們再次斬殺。

作為血祖殺戮道源選中之人,他的心性堅定殺伐之果斷,絕非這區區黑鏡球可以檢驗。

但見黑鏡球上色澤變換的速度比吳凡快上百倍,轉眼間已經徹底變成了一片暗紅,此時的他已經如吳凡一樣,達到了成為戰仙的要求。

緊接著這暗紅的色彩中,漸漸出現了一抹深紅,將周圍的暗紅取代吞噬,快速向著周圍擴散開來。

界域使者雙目震動,黑鏡球變成深紅之色的情況,他在整個桑之星域內見過的次數都屈指可數,每一個人都是背負血債的嗜殺之輩,就算以他的身份,在那幾人面前心中都會升起膽怯。

可此時眼前這個相貌俊逸,氣質儒雅的青年,竟然有著與那些人等同的殺孽,此事根本超乎了界域使者的想象,若非此物乃是界域之主親手煉制,他甚至都懷疑黑鏡球出了問題。

這深紅之色的擴散比之前更快,眨眼間就將本是暗紅的球體徹底變換,在烈日晴空下,這深紅的色彩令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些許不適,在場之人都明白,這色彩意味著什麼。

唯有人血液剛剛從體內噴涌出的瞬間,才會有這般紅艷的色彩,這種顏色只要見過之人,都難以忘卻。

化虛境初期的幾位閣主,在看向這球體的時候,都不確定是否是自己的錯覺,還是真的在這黑鏡球內,有淡淡的血腥氣息傳來。

一切並未結束,當黑鏡球變成深紅色澤後,一抹鮮艷的紅芒,于黑鏡球的正中處驟然亮起。

「你到底殺了多少人!」界域使者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震動,失聲驚呼道。

這血紅之芒,他在整個桑之星域內,從始至終只見過一次!他以為那是他唯一一次有機會目睹黑鏡球出現這般色彩,因為黑鏡球感應到的殺戮,都必須是觸踫之人親手所為,若是授意他人,都不會被記錄在其中。

然而葉元點的出現,完全顛覆了他的預想。

他此刻說出口的話語,也是在場之人心中的疑問,這位突然出現的雲龍,他究竟造下了多大的殺孽。

吳凡的臉色青紅交替,最後陰沉得都要滴出水來,在那暗紅的色彩出現之後,他就知曉自己與戰仙的位置失之交臂。

在葉元點驟然從那些所殺之人的嘶吼中蘇醒,吳凡已然明白眼前之人有所不凡,他才剛剛經歷了這一切,清楚知曉這其中的困難。

隨著黑鏡球的色澤改變,他對于葉元點一開始的輕視也盡數收起,不過越是如此,他越要趁著眼前葉元點修為不如自己時,將他滅殺,以穩固自己在尋回宗內作為宗主的地位。

葉元點瞥了眼雙手按向的黑鏡球,這鮮紅的色彩眼看就要將整顆黑鏡球佔據,他的雙手本來有了松開的打算,可在界域使者開口後,本來略微分離的掌心,又被他重重地按了下去。

「你想知道?」葉元點話語依舊帶著古井不波地平靜道。

但見他話音剛落,整個黑鏡球通體鮮紅,就似被新鮮的血液所充盈一般。

界域使者有一種錯覺,似乎此時自己手中這黑鏡球內,蘊藏著甘甜中透著血腥的液體,讓他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然而想到這色澤背後所代表著的一切,他托住黑鏡球的掌心,都微微有了搖晃。

黑鏡球內,在鮮紅的色彩之後,亮起的是一個潔白的光點,就連界域使者都不明白,這光點的出現究竟意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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