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卷蒼虛動許天 第九十八章 墨筆長卷

隨著蕭沁雅說出柒筆絕卷,天地間不知從何處刮來陣陣狂風,無盡的黑雲滾滾而來,遮天蔽日,整個世界在此刻變得無比的昏暗,好似隨著此法一出,世間萬物失去了原本的色彩一般。

蕭沁雅立于虛空中,紫紅的羅裳隨風激蕩,成為了這片天地間僅剩的明艷,看著朝她而來的四人,伸出食指朝前一指︰「方寸炎牢。」

「轟」一聲巨響,從虛空中頓時鑽出無數的紫黑火炎,此火似乎如同無根之火,無窮無盡,焚燒間相互連接在一起,形成一個巨大的牢籠,將許漠雄眾人困于其中。

其威勢之浩大,遠超當年葉元點與呂梁一戰,所布置下的炎牢。

「該死,快破開,她竟然還能用出柒筆絕卷!」其中一位老者似乎听聞過此術,驚懼中瘋狂攻擊著眼前的炎牢,火炎卻是如同擁有生命一般,每次受到幾人的轟擊都會燃燒得更為旺盛。

「可惡!這是什麼火。」一位本就先前與大長老和四長老戰斗中受傷的老者道。

蕭沁雅沒有理會方寸炎牢中四人的掙扎,而是回頭看了一眼後方不斷敲打她所設下的屏障,呼喊著她的葉元點,那傳送陣此時愈發的明亮。

她又轉頭看向遠方,在殺戮與毀滅中已經千瘡百孔的虛遙,自語道︰「我身為第十四代虛遙之主,有愧于先輩,未能守護住歷代先輩們曾拼命守護的虛遙。」

「但懇請安葬于此的歷代先輩,再助我一次。」蕭沁雅雙眼微合,似已作出了最後的決定。

旋即她不再猶豫,向著虛空一按,天空好似塌陷了一般,下方的大地發出無盡的哀鳴,萬道似無法承受這股力量而崩壞。

在這哀鳴之音中蕭沁雅的身前陡然浮現一幅長卷,此卷邊緣死氣滾滾,稍作凝望便將沉淪于至黑的暗中。

死氣內側的長卷之上,遍布無數玄奧的圖案晦澀難明,而中間卻是一片留白。

在此卷出現的瞬間,天地間滿是無盡的哭泣之音,原本昏暗的天空驟然下起了黑雨,可雨水卻是穿過蕭沁雅與其身前的長卷,如同他們已是這片天地間投下的一道虛影,甚是詭異。

「該死,就是此術!當年虛遙老祖就是憑此術與老祖戰得平分秋色!族長快用塵沫瓶。」炎牢中另一位之前就有所受傷的老者,此時放棄了掙扎,抓住許漠雄的衣襟,在他看來只有祭出塵沫瓶,才擁有一線生機。

許漠雄一把推開身旁老者,雙眼滿是憤怒道︰「就憑這賤人的一記神通,憑什麼殺我們四人!」

蕭沁雅並未做聲,此時她全部的精力,都灌注于這道神通之中,她的眼里只有這由極致的黑與白組成的長卷。

只見她在長卷前抬手一握,好似握筆一般,一時間風雲呼嘯,滾滾黑氣伴隨著哭泣之音朝著蕭沁雅的手中奔涌而來,在其手中幻化成一桿通體漆黑的墨筆。

此筆出現在她手中的瞬間,長卷之上也驟然浮現一桿巨大的黑色墨筆,同樣是散發著滾滾黑氣,更是在她握住此筆的瞬間,蕭沁雅原本一頭烏黑的秀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瘋狂生長,直至其腳踝處,墨發在狂風中肆意地激蕩,一襲紫衣在此時都化為了漆黑,唯獨那一縷縷殷紅仍未褪去。

這一刻的她,如九天之上遣派而來的聖女,掌握了天地間關于生死的權柄,目光中唯有至高無上的威嚴,威壓浩蕩,令所有膽敢直視其的生靈都為之顫栗。

蕭沁雅握住手中墨筆,抬手間便是猛得從左向右一揮,口中輕喝道︰「上天無念!」

隨著蕭沁雅的這一揮筆,那長卷之上的巨大墨筆隨之揮動,伴隨著不斷傳來的鬼嘯之音,頃刻間那長卷之上便顯現出蕭沁雅所寫下的第一筆!

僅僅是她落下的這第一筆,頓時炎牢中的四位化虛境強者皆是身體一顫,口噴鮮血,兩位本就受傷的化虛老者氣息霎時間萎靡不振。

「落冥無根!」蕭沁雅沒有停頓,握住此筆從右上角向著左下角猛地再次一劃,一撇落下,長卷之上的墨筆也隨之舞動,如一條墨龍在白卷上翻滾。

方寸炎牢中原本受傷最重的二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干癟,似乎精血都被抽干了一般,他們如兩具干尸,無力的朝著許漠雄伸出手口,想抓住他,中重復道︰「救我,救我。」

許漠雄與另外一位老者身軀劇震,身體也有了不同程度的干癟,雖沒有那般嚴重,但是許漠雄怕了,他真的怕了,此刻他頭發散亂,雙手止不住的顫抖。

會死!許漠雄瞳孔猛縮,讓蕭沁雅再繼續寫下去,他自己可能今日真的要命喪于此地!只見他掏出一玉符,捏碎間沖玉符大喊道︰「老祖救我!」

蕭沁雅在寫下這兩筆之後,停滯了下來,以她如今的修為之力,寫下這兩筆,已經是她的極限,可她目光卻是沒有任何遲疑,左手用力一拍胸口,三口鮮紅的鮮血再次從其口中噴出,此乃蕭沁雅的心頭之血!

手中的墨筆在吸收了這三口鮮血過後,再次散發出滾滾黑氣,似以其心頭之血為養料,重新擁有了筆墨一般,蕭沁雅不做停留,于虛空間揮灑下第三筆,口中默念道︰「亡魂斷魄!」

一聲碎裂的聲響,真切地傳入了許漠雄耳中,這聲響的源頭,乃是其老祖千年前傳予自己作為族長的保命之物,此物可以為許漠雄擋下一次必死一擊!

然而此物卻是在此時,驟然碎裂開來!若無此物許漠雄已然殞命!而他身邊那兩位干癟的老者,早已氣絕身亡,從天空中墜落而下,唯剩一人奄奄一息!

蕭沁雅落下的這第三筆,其中所蘊含的威勢,遠超先前兩筆。

「她寫不下第四筆的,不可能,不可能,她不可能還揮得出第四筆!」許漠雄內心劇震,在蕭沁雅此術面前,同為化虛境的他,竟然毫無掙扎之力。

他心中更是焦急,為什麼已經傳給了老祖訊息,老祖仍舊遲遲沒有出現!

只見蕭沁雅那原本漆黑的長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為白色,在她身上同樣顯現出至極的黑與空寂的白,以及那至今仍未退去的嫣紅,可這三抹色彩,皆是透著濃烈地死亡氣息。

這第三筆,竟還抽取了蕭沁雅大量的氣血生機,其握筆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她早已到了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

那天空中的長卷漸漸模糊,卻是因眼下她的狀態根本就無法再維持此術,蕭沁雅虛弱的看向眼前放棄掙扎的許漠雄,內心一嘆,今日果然是必死之劫。

許漠雄看著天際間逐漸模糊的長卷,就連困住他的炎牢之火,都開始逐漸黯淡,即將消散,他忍不住獰笑道︰「賤人,你根本寫不下這第四筆,待這炎牢散去,你和那個孽種,今日必死!」

感受到身後傳送陣傳來的靈元波動,蕭沁雅面色平靜的看著許漠雄道︰「我說過了,今天能夠活著離開的,只有我的孩子。」

只見話語間蕭沁雅的右手用力一握,頓時滾滾黑氣再次鋪天蓋地而來,而那原本已然模糊的長卷,更是在此時竟然再次凝實起來!

「不,不可能!你明明已經沒有任何多余之力可以寫下第四筆!」許漠雄面色猙獰的吼道,他恐懼地往後退了兩步,一個踉蹌坐倒在虛空中。

許漠雄聲音顫抖中不斷喊道︰「老祖,老祖救我,老祖救我!」

「我還有千年的修為,我所感悟的草木道澤,以及我的性命,我將我的一切全部化去,只為寫下我生命的最後一筆。」

蕭沁雅話語間的每一個字傳入許漠雄耳中,都猶如索命的詛咒一般,一條接一條將他捆綁,拖拽入絕望地深淵。

兩道灰白煙氣從蕭沁雅身體中散出,虛遙七道——六覺離!此術在這一刻好似又強行給予了蕭沁雅最後的力量,與此同時她的第四筆已然落下。

「道散塵間」!

天空中的長卷慢慢消散,蕭沁雅手中之筆也隨風散去,蕭沁雅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徑直從天際墜落而下,砸在了葉元點所在的陣法前。

天地間只剩下蕭沁雅四筆的痕跡,她欲寫下之字,此時依然不能看出究竟,但是單單是這前四筆,已充滿了死亡的氣息。

但見這四筆,卻在許漠雄眼前越來越大,其雙眼中的整個世界,都被這四筆佔據。

「會死,會死,會死!」許漠雄全身都無法移動半分,看著這四筆離他越來越近,他只能一動不動迎接死亡的到來。

然而偏于此時,天地定格,似被生生抽去了一幀,一只蒼老的巨手驟然從虛空中出現,將許漠雄近前的這四筆,硬是接了下來,但見其隨意一捏,蕭沁雅傾盡全部寫下的四筆,也在此時徹底的消散于天地間。

蕭沁雅看著那蒼老之手後驚魂未定的許漠雄,她目中滿是遺憾,最後還是沒能殺死這許漠雄。

她轉身看向身後一次次敲擊著陣法前屏障的葉元點,可蕭沁雅因為六覺離的代價,已經完全听不見葉元點在說什麼。

不過她不在意,至少她已拖延了足夠的時間,至少自己的孩子,還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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