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的好事!」宋策咬牙切齒道。
「蒼虛內院並沒有過多的規則限制,這可是你們說的。」小蛇在宋策掌心嘀咕道。
宋策深吸口氣,這話正是他當初特地交代老者,轉告葉元點的,如今反而被小蛇拿來當擋箭牌。
「所以你們就能這麼做。」宋策寒聲道。
「外面的冊子我看得仔細,也沒寫不能……」葉元點一本正經道。
宋策眉頭緊鎖,將小蛇從掌心甩出,小蛇在空中不受控制地打著圈,小腦袋狠狠地砸在葉元點肩頭,「哎喲」了一聲,就沒了動靜,顯然是被這一甩,甩得七葷八素。
「那我是否說過,」宋策聲音更冷了幾分道,「休要給我增添不必要的麻煩。」
話音剛落,宋策周身濃郁的死氣驟然涌出,如泥沼將葉元點死死地固定,動彈不得。
「把他關起來。」宋策話語間,對鐘老沒了先前的客氣。
鐘老嘆了口氣,也沒有了方才的架子,他此刻也覺得自己理虧,看守此地百年,竟然讓葉元點在他眼皮底下干出這等大事。
「走吧。」鐘老瞥了眼葉元點道。
葉元點也不做聲,他自知理虧,畢竟蒼虛的一秘兩境,被他硬生生破壞了一境,雖然他在打石獅主意時,就已問過小蛇,確定這類靈元精礦可以進行更換,但是這也無法掩蓋,如今他給蒼虛帶來的損失。
宋策目光閃爍,盯著葉元點與鐘老消失之處,沉默片刻後,一步踏出,也消失在了生冥灘內,此事甚大,他也需先稟告青衣男子。
葉元點老老實實的跟在鐘老身後,鐘老也不回頭看他,絲毫不擔心葉元點會突然逃竄。
半晌後鐘老突然沉聲問道︰「怎麼辦到的。」
「用陣法。」葉元點簡短道。
鐘老身形一滯,腦海中浮現出剛于黑沙上看到的灰藍陣法,轉過頭盯著葉元點道︰「那是你所布置的陣法?」
「不然是它嗎?」葉元點苦笑著指了指他的肩頭道。
在他肩頭上,小蛇還閉著眼,口中不時發出哼哼,一副還未緩過勁的模樣,宋策的一甩間,蘊含的修為之力,以小蛇的身子骨也一時難以承受。
鐘老驚異道︰「你用了多久。」
他言語間目光緊緊地盯著葉元點的神色,看其泰然自若的模樣,並非作假,鐘老心中更是詫異。
「鑽研陣法大致用了一個月。」葉元點仔細地算了算後道。
鐘老回過頭,心中的驚駭卻沒有半分平息,若葉元點所說為真,那他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其,天縱之資。
他此刻終于明白,葉元點為何每次進入生冥灘的時間都越來越長,原來此子一直在內忙著應驗各種陣法。
「給您添麻煩了。」葉元點低聲道。
他的話語乃是發自肺腑,畢竟老者負責看守此地,而自己等若就在老者眼皮底下,砸了人家的場子。
鐘老沉沉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一時也說不清自己是何心緒,看守生冥灘百年,竟出了如此差錯,自己老臉怕是掛不住了,但是大錯已釀,過于糾結也是徒勞,修道數百年,鐘老對此還是看得清的。
何況雖然損失不小,卻也因此發現了葉元點陣法方面的造詣,此事必須告知宋策,但願能彌補此子理應承受的重罰,鐘老幽幽一嘆心中暗道。
鐘老思索間,已將葉元點帶至後山一偏僻洞府,此地是專門用于關押內院弟子,對他道︰「進去吧。」
葉元點深深地回頭望了身後的山林一眼,也不再有言語,一步踏入洞穴內。
鐘老對著洞穴出口虛空輕點數下,沉聲道︰「你便在此,听候發落。」
「小子,咱們好像闖大禍了。」小蛇甩了甩小腦袋,含糊不清道。
葉元點沒有回應小蛇的話語,盯著鐘老離去的背影,唯有他明白,自己這看似魯莽的行徑背後,也有著他自己的試探,經過踏仙洞窟後,他一直無法明確蒼虛對他究竟是何態度,這一次或許正好是印證的機會。
輕嘆一聲後,葉元點收起心思,盤膝而坐,開始煉化體內龐大的靈元,按照他的估算,待自己將體內這股靈元徹底煉化後,就可以一鼓作氣,破入生元境。
……
宋策再次踏入竹林間,心中莫名多了幾分怪異,上一次他來此地,心里就在想著,自己怎麼每次來此,都是與葉元點有關,可萬萬沒想到這回來此,還是因葉元點而起。
關于此事,宋策實際上也頗為頭疼,他一直琢磨不透青衣男子對葉元點的態度,何況葉元點雖然吸干了石獅體內的靈元精礦,但是只要生冥灘根基未毀,並非沒有挽救的辦法,將靈元精礦重新替換即可。
話雖如此,然而葉元點的作為,也實實在在給蒼虛造成了損失,理應受到重罰,宋策揉了揉眉心,神色頗為無奈。
一想到是自己特地囑托老者告知葉元點「蒼虛內院並沒有過多的規則限制」,當時就是想著讓葉元點盡管在內院隨意修煉,一個淨靈境後期修士能翻出什麼風浪,宋策就覺得自己也與此事,多少有點干系,他頭更疼了幾分。
宋策輕嘆一聲,若是和當初地火靈脈暴動一般,青衣男子選擇不再追究,如今內院弟子也還不知曉這一切乃是葉元點所為,那恐怕又將不了了之。
此事本身就可大可小,一切的關鍵皆在于,青衣男子的態度,心念至此,宋策目光遙遙望向了不遠處的竹屋,卻發覺今日院外的門竟非如往常一般緊閉。
宋策心中疑惑,整個蒼虛學院也只有他會來此,怎麼還會有其他人出現在此地。
他如往常一般,整理了一番衣袍後,敲了敲屋外的竹門,等到應允後,方才小心地推開門,踏入其內。
剛一進門,宋策神色微怔,未曾想今日青衣男子屋舍內,竟多出了兩人,其中一女子身影清瘦,黑紗遮面,宋策看不清其容貌,而另一人竟是葉元點入內院後,遲遲未出現的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神色平淡地看了宋策一眼,對其微微頷首,她性子清冷,對外人向來如此。
宋策早已知曉她心性,雖然他知道白衣女子身份特殊,但是心中依舊奇怪為何她會突然出現在此,然而他也不敢多問,只是對著青衣男子躬身一拜。
「怎麼了?」青衣男子輕笑道。
「我……我稍後再來吧。」宋策支吾道。
「無妨,我們也談得差不多了。」青衣男子淡然道。
「那我們就不打攪了。」木姨起身對青衣男子道。
青衣男子含笑間沖木姨與白衣女子點了點頭,又對宋策道︰「出事了?」
「關于……」宋策猶豫片刻後道,「葉元點。」
宋策話音剛落,只感覺身後一個冰冷的目光向自己投來,哪怕自己已是死滅境的修為,仍舊可以感受到徹骨的冰寒,這寒意竟與先前他置身于黑暗無光的生冥灘中時,有幾分相似。
卻是白衣女子听到葉元點三個字時,本應邁向屋外的步子,生生地止住了,她回過頭定定地站在那,也在等待著宋策的下聞。
青衣男子感受到宋策今日言辭的扭捏,皺眉道︰「但說無妨。」
「葉元點將生冥灘石獅內的靈元精礦全部毀壞,導致陣法停止運轉。」宋策道。
「全部毀壞?」青衣男子問道。
「大部分。」宋策趕忙糾正道,「他應該是將靈元精礦內的靈元大都吞噬。」
青衣男子目光一凝,背過身去,一時無法看到他的神色,只听他緩緩道︰「按照規矩,理應如何。」
「按蒼虛戒律第七條,應發配他去東臨二十載。」宋策將腰彎得更深道。
他只覺得自己在吐出東臨二字時,身後傳來的寒意,已然徹骨,宋策心中苦悶,為何一個生元境的修士,竟能給自己帶來這種莫名的壓力。
「東臨二十載。」青衣男子口中不斷地重復著這四個字,似在斟酌這樣的責罰是否妥當。
片刻後才听他又道︰「就這麼辦吧。」
宋策心中咯 了一下,他原以為青衣男子多半會與上次地火靈脈暴亂一樣,不再追究葉元點的過錯,未曾想這一次,他竟然同意了按照規矩責罰葉元點。
「你要讓他去東臨?」一直沉默不語的白衣女子終是開口道。
她的聲音似極為好听,似春日清風間搖晃得銀鈴,可卻于此刻透著毫不掩飾地冷意。
「怎麼?」青衣男子轉過身,淡淡地看了白衣女子一樣,他的神色看不出喜怒。
宋策的額頭于此刻,遍布細密的汗珠,他的衣袍前後輕輕地晃動著,仔細看去,原來是他的身軀于此刻,不受控制地微微搖晃。
他只覺得青衣男子朝自己轉來的瞬間,他就如直面擎天山岳,其中蘊含的威壓,讓他難以喘息。
白衣女子面色平靜,朱唇輕啟︰「我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