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 接管錢銀(中)

第四十一回 接手錢賬媳婦管家 篤信佛法大娘離世(中)

「可是——那孩兒就不管了,氣惱孩兒也得說。」盧嘉瑞說道,「娘親如今應該好好享享清福,都給您找了兩個丫頭了,讓她們伺候您,您什麼都不要做了,長壽安康就是娘親的福氣,也是孩兒的福氣。」

「為娘如今已經是什麼也不做了,除了打理一下自己的衣裳妝容,再不就偶爾掃個地什麼的,什麼活兒也不做了,挺清閑自在的。」太夫人說道。

「不是這樣吧,孩兒看著娘親時常還忙些跟營生有關之事,心里甚是過意不去!」 盧嘉瑞說道。

「嗯,帶杏兒玩也算營生之事麼?要算,就算這一件!店鋪早都是你管的了,為娘早都什麼也不理了。」太夫人又說道。

「收銀啦,記賬啦,這些事情很繁雜的,娘親您也不要做了,這都是買賣之事,還讓娘親操辦,實在不該。咱們家店鋪多了,買賣也做大了,日日都是錢銀進錢銀出的,時常勞煩您老人家,讓您老人家不得安生,孩兒心里不安!」盧嘉瑞只好挑明了說。

「哦——,嫌老娘管得不好?不夠方便?」太夫人問道。

「那絕對不是,娘親管得極好,錢銀保管妥當,賬目列寫清楚,就算請個伙計專門管這事,也不見得能管得比娘親好。」盧嘉瑞夸贊太夫人道。

「那不叫老娘給你管,誰來管啊?難不成你真叫個伙計來管我家的錢銀賬簿?」太夫人問道。

「那倒不會。孩兒只是想讓娘親真的清閑下來。娘親,您看您辛苦一輩子了,都晉升做了太夫人了,正當安享清福之年,還管著這等繁雜之事,這如何能顯示出您在家里的尊榮地位呢?不如就將這些雜事交給您媳婦兒管,讓她年輕人干點正事,娘親您好好享清福,頤養天年,豈不更好?」盧嘉瑞又進一步挑明了說道。

「呃——,原來這樣!你這個沒良心的,迎娶才不過兩個月,便要‘娶了媳婦棄去娘’了!謀劃搶班奪權啊!」太夫人微笑著說道,就盯著盧嘉瑞看。

「看娘親說的,哪有這等事?孩兒就一個,無兄弟無姐妹的,又不存在搶奪家產之事,只不過不想讓娘親過多操勞而已。就算依良管著這錢賬,娘親您要有什麼用度,還不是隨便要多少拿多少,誰人敢說個不字?」盧嘉瑞說道。

「好吧,為娘不跟你誑話了,早就知道你會來說這事的。不管是買賣還是錢賬,為娘也該撒手給你們夫妻管了。只是這冼依良會管嗎?她會不會算賬、登記賬簿?」太夫人問道,又說道,「前時相親,听她大哥說她曾經跟著兩個哥哥讀書識字,寫字是會的,就不知會不會算數?」

「這個不難,我問過她,她會寫字,也會算數,至于登記賬簿,教教應該就會了。」盧嘉瑞說道,太夫人已經應承,他心里的疑慮就放下了,輕松了很多。

「那好吧,過兩日,待為娘整理好錢帳再轉交給依良好了。把東西交給她時,為娘再教教她,讓她熟習,免得日後容易弄錯了。為娘干脆把明月這丫頭也撥過去伺候她,明月看多了,平時替為娘登記過賬簿,也已經學會了,伺候她時,正好幫得上忙。不管這攤兒事情了,為娘這里也用不了兩個丫頭,就留西兒伺候為娘好了。」太夫人說道。

「娘親,您真是孩兒的好娘親!做事仔細,又懂得體諒人照顧人,有您這樣的娘親,真乃孩兒前世修來的福分!」盧嘉瑞又大大地夸贊太夫人,伸手過來拉住太夫人的手,說道。

「油嘴滑舌的!」太夫人又嗔道,但眼中心里卻是對自己兒子滿滿的喜愛。

盧嘉瑞與太夫人再閑話了一會,便辭別太夫人,笑嘻嘻的走回自己臥房去,向冼依良通報了這個好消息。

過了三日的一個晌午過後,盧嘉瑞不在,太夫人叫逢志和悅安把兩個用銅鎖鎖著的大籠箱搬到冼依良房中去。開始時,依良還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問逢志,逢志也說不知,說太夫人叫只管先抬過來。過不多久,依良便看到太夫人和明月拿了兩本賬簿到房中來,依良趕緊上前施禮問安。

太夫人叫逢志和悅安將兩個大籠箱抬到屋里一個角落擺放好,就讓這兩小廝走開了。依良在一旁看著,不知所以。太夫人走到籠箱邊上,招手讓依良走過來,在依良耳邊低聲說道︰

「此是咱們家的銀箱,往後歸你管了,好生看牢,休要出了什麼差錯!」

「哦,太夫人管得好好的,如何卻教奴來接管,奴怕是管不好!」依良已經听盧嘉瑞說過,臨到此時,卻也有些謙退的說道。

「我老了,嫌麻煩,還是你管吧,反正終歸也得由你來管的,早一點讓你管也好!」太夫人說道,「如今我教教你怎麼收付錢銀,怎麼登記賬簿。這串鑰匙你先拿著,好好管牢!」

依良接過鑰匙串,收藏好,太夫人和明月就將保管錢銀和登記賬簿的方法教給依良。

教授完畢,依良叫清蘭擺上幾碟兒小點心,一盤鮮果,婆媳兩人就坐下來喝茶,又閑話了半個多時辰,太夫人才起身要走回自己房間。臨走,太夫人對依良說道︰

「明月這丫頭聰明伶俐,手腳勤快,又會登記賬簿,我讓她過來伺候你,也能幫幫你。我那邊事情少,一個西兒就夠了。」

「那怎麼行?奴這里有清蘭就行了,明月還是服侍太夫人吧!」依良說道。

「我讓明月來伺候你,你就不要推辭了,以後事情會很多的,每日進進出出的錢銀,逐筆逐筆登記,每月底還得清對,繁雜事情不少,也是很不容易的。」太夫人說道。

「那奴謝過太夫人了!」依良邊襝衽道萬福,邊說道,「往後太夫人要用銀子,只管來拿!」

太夫人就走了。自此,冼依良便成了盧家錢銀的管家婆。

關迪琛是個極能干之人,盧嘉瑞交待之後就馬上裝整鋪子,打做或采辦貨櫃桌椅,五日功夫真就全部都準備好了。正好第六日是吉日,該日上午巳時一到,「瑞依綢布莊」就開張大吉了。

店鋪開張自然要搞開張的儀式,免不了鑼鼓樂手的擂打吹奏,長串爆竹的燃放。盧嘉瑞店鋪開張就有其獨特之處,滿城四處張貼開張告示,尤其在自家那些老店鋪門前,就貼在格外顯眼之處,以讓人都知道他盧家名號店鋪多而且相互勾連成為一體。

盧嘉瑞的告示不外乎提示店鋪開張時間,宣傳發賣的貨色,提點開張當日的來客有什麼好處。盧嘉瑞似乎對自己的呼喝本事十分自信,告示都親自起草,叫寫字鋪抄錄書寫,但見瑞依綢布莊的告示寫道︰

告示

茲有「瑞依綢布莊」位于城中濱河東街,定于吉日良時五月初十巳時準開張迎客。杭州絲綢與湖州錦緞、染布皆聞名遐邇,本鋪不遠萬里專門從該兩地販運回來發賣,實屬難得。杭州絲綢柔靚光滑,布紋細密,透氣溫潤,色澤華麗,非他處絲帛可比,乃絲綢之尚品。湖州錦緞花色絢爛,織紋厚實,柔軟溫暖,乃少有之錦緞精華。湖州染布由來傳承悠久,織布結實,染色牢固不月兌,圖案華美,做工精細,誠為染布之極品。敬請本埠士子淑女、官宦客商人等,屆時光臨。為酬答各位街坊鄉鄰擁躉,凡開張當日購買各色貨品,皆減按正價之七成收銀。開張當日,一應到鋪捧場之人,均可免銀喝飲本店連號瑞安大藥鋪供應之姜糖水或涼茶一碗。切切奉請,翹首以待!

瑞依綢布莊

謹告

開張當日,來的人客果然極多,巳時梆子響過,擂鼓吹奏、爆竹鳴響之間,盧嘉瑞與關迪琛將門額上蒙著「瑞依綢布莊」牌匾的紅綢布扯開,然後打開鋪子大門迎客,人客一涌而進,頓時鋪子里外人頭攢動。

人客中有看布料要買的,更有進來喝糖水涼茶的,一時之間,鋪子里熱鬧非凡。鋪子的兩個伙計忙得不亦樂乎,來幫忙發放糖茶的瑞安大藥鋪的伙計更是忙成一團——畢竟來白喝糖水與涼茶的人更多。

「各位街坊進鋪看看,極好的杭州絲綢、湖州錦緞和染布,要買的就趁早買了,就今日開張大吉,減按七折價錢收銀,今日一過,就只有正價發賣!」關迪琛在鋪子門外招徠客人,不斷喊話道。

「關掌櫃,我有事先回去了,你忙吧!」開市大吉之後,鋪子人客涌動,盧嘉瑞便對關迪琛說道。

「好的,老爺,小可在這里照管就行了。」關迪琛應道。

盧嘉瑞離開瑞依綢布莊,就讓逢志先回府,自己卻一路游逛,到勾欄俞雕楣那里去,一直廝混到晚飯前才回府。

晚飯的時候,盧嘉瑞就跟太夫人和冼依良講了,過兩日回溪頭鎮去,一來帶依良入祖歸宗,同時也看望看望大太夫人,讓大太夫人見見自己的媳婦。

「既然孩兒把這綢布莊也開張好了,那就快點回去吧,快去快回,不要耽擱了,這里買賣這麼多,你不在,多有不便之處。」太夫人說道。

于是,第三日早飯後,盧嘉瑞和冼依良便坐上租來的一駕馬車,逢志騎馬跟隨,帶上一些菜肉糕餅果品,奔回溪頭鎮老家去。

盧嘉瑞與冼依良回到溪頭鎮老宅,大太夫人見到了兒子和媳婦自然十分高興。盧嘉瑞夫婦雖未穿喜服,卻也在家堂內向大太夫人行了四拜大禮。禮拜畢,新婚夫婦坐堂內與大太夫人敘話。

細看大娘,盧嘉瑞很驚訝,距去年見面不到一年光景,大娘竟蒼老了許多,臉龐消瘦,肌膚灰暗,眼神呆滯。去年只有少許的灰白頭發,如今卻幾乎盡白。說話依然是輕聲細語,大不如從前的清楚,聲氣柔弱。

盧嘉瑞夫婦與大太夫人聊的家常閑話,無非是盧嘉瑞問大太夫人的起居飲食、身體安康、田畝收成、鎮上趣事、奴僕伺候等,表示關切之言語;而大太夫人問詢更多的是媳婦和她家里的事,在媳婦搭話中,盧嘉瑞則不時插話搶茬,把在聊城家的買賣諸事跟大娘說,巴望著能說動大娘搬到城里去一同居住。然而,大太夫人並沒有絲毫要到聊城去的意思,盧嘉瑞也就不提出來了。

敘話一個多時辰,湯家盛和逢志已經掇弄好了祭禮拜桌,新婚夫婦到堂前祭拜天地諸神,然後將祭禮拜桌收拾裝擔,湯家盛與逢志一同挑了到鎮上公祠,盧嘉瑞夫婦跟了去,在公祠拜祭宗族祖宗。公祠上拜祭完畢,新娘算是歸了宗,然後再將祭禮拜桌裝擔挑回到自家宅里神堂,拜祭本系本家列祖列宗,認了本系祖先。拜祭完畢,新娘就算是入了盧家宗族了。

冼依良拜見了家婆,拜祭了公祠,拜祭了家堂,此時便正正式式的成了盧家的人。(本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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