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見識林萱悅(下)

第三十四回 茶館樂唱舞見識林萱悅 藥方妙錯配謀助盧嘉恭(下)

盧嘉瑞趕緊打馬回藥鋪,到後邊馬廄把馬拴了,從後門進到店里來,徑直去找郭老先生問詢問詢。他看到郭老先生正忙著給人診病,就坐到茶桌旁。

「少爺,這麼冷的天氣還出去逛蕩,真可謂是不懼寒冷了。」邢安踱步過來,說道。

「出去走走,就會慢慢適應,也就不會覺得特別的冷了。」盧嘉瑞說道。

「要不喝碗姜糖水吧,暖暖身子。」邢安提議道。

「也好,我也是許久沒喝自家的姜糖水了。這天氣,喝姜糖水是最好不過的了。」盧嘉瑞說道。

「說的是。這些日子來喝姜糖水的客人就很多,有不少人都是專一就為喝這姜糖水來的,還有自己喝了再裝罐子帶回去的呢!逢志,給少爺舀一碗姜糖水來。」邢安對一小伙計說道,看盧嘉瑞看到逢志的有些陌生的眼神,邢安繼續說道,「這逢志新來不久,年紀小小,干活挺勤快的,人聰明,手腳也麻利,如今專管賣涼茶和姜糖水。」

「哦,看人倒是機靈的。在這兒好好的做事,自然會有好處。」盧嘉瑞說道。

「多謝少爺,小的曉得了,一定好好干活!」逢志說道。

逢志說罷,給盧嘉瑞端上一碗熱騰騰的姜糖水來。

盧嘉瑞捧起碗,吹了幾口氣,慢慢兒喝了幾口糖水,說道︰

「真不錯,在這麼寒冷的天時,應該很多人都想喝的。」盧嘉瑞一邊說著,又陷入了思考。

「這姜糖水啊,不但暖身,補氣,提神,常喝還能強身健體,特別是在冬天,功效明顯!老夫如今每日都喝一碗,感覺精神不錯。」給人診完病的郭老先生說話道。

「好吧,既然老先生也這麼說來,應該多宣傳宣傳一下咱們的姜糖水,涼茶也一起宣傳一下。邢安,你準備一下,再過個把月就到年節了,在臘月二十三小年日,咱們瑞安大藥鋪搞個免銀喝姜糖水和涼茶的活動,讓街坊鄉鄰人人都知道咱們這里的姜糖水和涼茶好喝又有很好的功效。」盧嘉瑞說道。

「免銀喝?怕是人來多了,熬不過來!」邢安說道。

「既是做宣傳,哪里有怕人來多的道理?人來得越多越好!與城北分號兩個鋪子一起做,要提前在各處貼告示,讓想喝的人都來,每人一碗。多準備材料,多準備兩口鍋,隔天就熬好,當日一邊分發再一邊輪鍋熬,應該沒問題的。如果考慮到實在怕熬得不夠,可以不用湯碗而用茶碗來分發。」盧嘉瑞說道。

「少爺,如果有人又想喝姜糖水又想喝涼茶,怎麼辦?」逢志問道。

「嗯,逢志問的有些道理,那這樣好了,每人都可以喝一碗姜糖水和一碗涼茶。這樣更得用茶碗了,如果用湯碗,兩大碗下去,怕是肚子都喝撐了,什麼滋味都不記得了。不過每人各一碗姜糖水和涼茶,分發的人要留意不要讓人重復來了,到時真熬不及的,貪便宜的人可不少呢!」盧嘉瑞說道。

盧嘉瑞做事就這個習慣,都要仔細的吩咐手下辦事的人。

「好的,少爺,咱們按您的吩咐準備去做吧!」邢安說道。

「好,做什麼事情都得做好,要保證那日的姜糖水和涼茶與平常的口味一樣,不要因為不收錢簡省了材料、火候,壞了招牌。」盧嘉瑞叮囑道。

「這個自然,少爺!」邢安說道。

「城北分號那邊我會跟代禮說的,然後具體做事時你們兩個再商議,兩個鋪子搭手去做。」盧嘉瑞又吩咐道。

「知道了,少爺!」邢安應喏道。

這時,盧嘉瑞已經把一碗姜糖水喝光,郭老先生也閑了下來。盧嘉瑞走過去,坐診台前,掏出抄寫的方子給郭老先生,說道︰

「郭老先生,您看看這個藥方子。」

郭老先生仔細看了一會,說道︰

「這是一個治哮喘的方子,源自漢代醫聖張仲景的《傷寒雜病論》。看這方子用藥分量,病得不輕啊!」

「老先生,您說得不錯,是治哮喘的方子,也是病得不輕。」盧嘉瑞說道。

「這方子針對寒喘,宜肺發汗,清熱除煩,尤其適宜外寒內熱之病癥,促汗驅熱,藥力強烈。」郭老先生繼續說道。

「哦,如果要改換一兩味藥而改變整個方子的藥力功效,能不能做到?」盧嘉瑞低聲問道。

「什麼意思?請少爺講得明白一點。」郭老先生一下子不明白盧嘉瑞為何有此問。

「嗯——,就是要改變一種兩種藥材,讓方子變成一個惡方,對病人有害,反促其病情惡化。如只改換一味藥就能做到,那是最好。」盧嘉瑞說道。

「醫者仁心,開方治病只望治好,怎麼要讓方子變成惡方呢?老夫還是不明白。」郭老先生疑惑不已。

「老先生您就先別問這些了,您就按我說的去想一想,看能不能做得到。」盧嘉瑞也不想就說得太明白,卻只想把事做成。

「老夫做郎中一輩子了,何忍出此等壞主意去坑害別人,尤其是已經病痛不堪的人呢?」 害人之事,郭老先生是想都不敢想。

「老先生,您放心,我也絕不是要讓人用這單方抓藥,不會毒害人的。」盧嘉瑞說道。

「那你要改它干什麼呢?」郭老先生追問道。

「這個您如今不用管,以後我會告訴您的,但我保證不會讓人抓藥來服用,這個您盡管放心。」盧嘉瑞言之鑿鑿地說道。

「好吧,既然你這麼講,老夫想想看。」郭老先生說罷,開始審看方子。

「將麻黃這味藥改為黃 ,老夫看就差不多可以了。」郭老先生看了,想了半晌,說道。

開藥鋪也有很長時間了,耳聞目睹,盧嘉瑞略懂一點藥理,但終究不明了各味藥材搭配的精妙,就追問仔細,郭老先生如此這般的給他說了有兩炷香的功夫,他才大致明白這種藥味改變導致的奇妙的功效改變。

「這個方子配伍簡單的變化就有這麼奧妙的功效改變,是不是所有郎中都能知道,都能看得出來呢?」盧嘉瑞問道。

「大凡有些年頭的老郎中大概都能看得出來個一二,但是否能完全清楚明白,就不一定了。」郭老先生說道。

「那這樣吧,就麻煩您老人家找一個同行,將您跟我說的這些都仔細的跟他說了,當有人問起他時,他能道個詳細明白。」盧嘉瑞說道。

「這倒好辦,老夫跟師弟說一下就行了。」郭老先生說道。

「不是城北分號的祁老先生吧?最好不要是我家名號藥鋪的郎中。」盧嘉瑞問道。

「也行,老夫還有另外一位師弟,在聊城,就在縣衙前安正大街寓所診病。」郭老先生說道。

「那好,等下老先生早點收工回去,就去找您師弟,把這事說了。」盧嘉瑞很高興,他師弟就在縣衙前大街,正方便。

「看如今日色不早了,也放閑了下來,不若老夫收拾一下就回去吧!」郭老先生說道。

郭老先生趁著這會沒有病人來診病,收拾一下就先走了。盧嘉瑞就在老先生的診病桌子上,將抄來的方子又重新抄寫了一張,不過將里邊的麻黃改成了黃 。抄好方子,盧嘉瑞就在自家藥鋪抓了十副,拿了就上樓去了。

盧嘉瑞回到自己房間,將藥放到桌子上,將冬花叫來,交代她每日煎煮一副,煎煮好後就把藥汁倒了,然後找個竹筐,將藥渣裝著放起來。

「少爺,這好好的藥,煲了沒用,還白白的費了柴火,卻是為何啊?」冬花十分不解地問道。

「你不要問為何,照著做就行了。」盧嘉瑞說道。

盧嘉瑞對靳冬花感覺很不錯,細心照顧女兒,又承擔著全家和下面藥鋪伙計的飯食,干活勤快,沒有什麼怨言。開始到家來時,只是埋頭照料杏兒,兼顧些家里雜活,很少說話,慢慢地熟悉,慢慢的習慣這里的生活後,話才漸漸的多了些,分派給她的活兒也多了很多。如今杏兒大一點了,娘親從藥鋪買賣中抽身出來,把看管杏兒的事兒逐步的攬了過去,冬花就更多的管著家里的伙食和其他的雜活了。人口這麼多,這些事情就夠她忙的了。

「喏,少爺!」冬花應了聲,將藥包拿了出去了。

果然不出盧嘉瑞所料,過了八九日的一個早上,盧嘉恭就跑到瑞安大藥鋪找盧嘉瑞來了,同來的還有柴榮。

「我娘,我娘,她——她過世了!俺過來跟大哥說一聲,大哥上次說過叫俺有事要跟大哥說的。」見到盧嘉瑞,盧嘉恭就哭喪著臉,吞吐著說話道。

柴榮不說話,只看著盧嘉瑞。

「俺這次跟盧嘉恭一起來,一來是幫盧嘉恭一起買個棺材和采辦一些喪葬什物回去,二來也是來看看大哥,這麼許多年都沒見過面了。」靜默了一小會,柴榮說道。

「是許多年不見了,」盧嘉瑞說道,「其實我也常常想念你們,想起小時候一起玩耍的情形,尤其想起小時候那些說過的誓言。」

盧嘉恭和柴榮不說話,似乎在回憶曾說過什麼誓言。

「你們來了就好,俗話說了,人死不能復生,雖然是娘親去世了,不免悲傷,然而大老爺們的,需自己也看得開一點,好好把喪事辦了。我讓你來找我,我想著總得為弟兄做點實在事。先耽擱一下,到樓上客廳去坐一會,喝口茶。」盧嘉瑞見盧嘉恭和柴榮不說話,又繼續說道,然後又吩咐崔樂進道,「崔樂進,你快快去找佔宣立來。」

盧嘉瑞說罷,便領著盧嘉恭和柴榮一起上樓,到廳房敘話去。

到底盧嘉瑞要怎麼幫盧嘉恭呢?欲知後事,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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