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說文辨武(中)

第十四回 拒賊斗匪事跡傳揚鎮上 說文辯武志趣埋藏心里(中)

過不了幾日,盧嘉瑞家里的私塾已經準備好,盧永茂請風水先生選擇的黃道吉日就要到來。

這日是盧嘉瑞來學堂的最後一日了。下午放學時,盧嘉瑞向學堂老師余老先生深鞠一躬,表示感謝。余老先生早已得知了盧嘉瑞家要開私塾,不過是慰勉一番,算是作別這個不怎麼專心讀書,腦子卻聰明靈通的學童了。

走出學堂門,平日一起玩得來的幾個小伙伴就圍過來,一起來到學堂前地坪邊的一棵大樹下。

「咱們合伙的買賣怎麼辦呢?往後大哥也不能那麼自由地出來玩了!」還沒等大伙坐到石板上,盧永義就開始問道。

于是,大家討論兩樁買賣的事。由于天氣寒冷,魚是不好擼了,來喝糖水的人是不少,但喝涼茶的人也是日漸稀少,一致的決定是干脆不做了,把剩下的錢分掉就好。鍋碗瓢盤也大家各取所需的分分掉,擼魚的漁網就放在盧嘉理家,誰要用就去拿來用。

大伙在等著,盧嘉理跑回家去,把剩余的錢拿來,大伙就平均分了。

這日正巧是集市日,小伙伴們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似乎這是最後的狂歡一般,從小街的這一頭走到那一頭,將想吃的都吃個遍。當然,又是英勇無比的盧嘉瑞請客了。

大家分別時,盧嘉恭說道︰

「盧嘉瑞,以往後你都關在家里讀死書,俺們就找不了你出來玩了嗎?」

盧嘉瑞想了一想,說道︰

「我的學堂在我家後邊院子里邊,往後你們有什麼好玩的事情要找我,就到我家後邊院子牆外,大聲說話,或者大聲叫喊,我听到了你們的說話聲和叫喊聲,就知道你們找我了。我能出來的話我就會出來。你們不要喊我名字,不然先生會知道,反而可能不給出來。」

「好啊,好啊,你可要時時留意哦!」大家搶著說道。

大家分開之後,盧嘉恭和盧嘉瑞同路走時,盧嘉恭神秘兮兮的附在盧嘉瑞耳邊小聲說道︰

「今日到賭屋去玩一會怎麼樣?往後機會可就不多了!」

「不想去了,早點回家。」盧嘉瑞說道。

「贏點錢再回去嘛,又好玩又能贏錢,玩一下多好!」盧嘉恭極力攛掇道。

「雖然以前贏的時候多一點,但那不是一定的事情。你這人真是的,自己不賭,就慫恿我去賭。」盧嘉瑞說道。

「俺沒有本錢嘛,有本錢俺就敢賭!」盧嘉恭倔強地說道。

「好吧,這次我借本錢給你,你敢不敢?」盧嘉瑞問道。

「當然敢!」盧嘉恭月兌口而出。

「那好,我拿出三百文錢,一個一半一百五十文。是各下各的注還是一起下注然後平分輸贏?」盧嘉瑞盯著盧嘉恭,問道。

「就一起下注好了。」盧嘉恭說道,「就按你以前的法子去賭。」

「先說好,你借了我一百五十文本錢,贏錢大家平分,輸錢也兩個平分,如果輸完三百文錢就不賭了。」盧嘉瑞說道。

「一言為定!」盧嘉恭應喏道。

于是,盧嘉瑞和盧嘉恭兩人又折回到小街上那一頭的賭屋,進去賭骰子,結果是高高興興地進去,灰頭土臉出來,傍晚時分出來時數一數所剩銅錢,總計輸掉了兩百三十文。

「分吧,總共輸掉兩百三十文,一個人輸多少文呢?你算一算,看算得對不對?」兩人一邊往回走一邊說話,盧嘉瑞說道。

「一個輸掉一百二十五文唄。」盧嘉恭無精打采地說道,進去時的興奮勁,早不知飛到哪里雲天之外了。看到盧嘉瑞常常贏點小錢,本想跟著掙一點,不想一跟就輸,盧嘉恭很是喪氣。

「嘿嘿,願賭服輸,你怎麼這麼沒勁的!進去前的那股豪氣都到哪里去了?連這麼簡單的數都算錯了!兩百三十文,一分為二,每人輸掉一百一十五文,這樣好了,就算你輸掉一百文整數,我輸掉一百三十文吧!」盧嘉瑞說道。

「那就算俺欠你一百文好了。」盧嘉恭皺著眉頭說。

「剛才分咱們做買賣剩余的錢時,你分得五十多文,你先還我五十文吧!」盧嘉瑞繼續說道。

「還是先欠著吧,俺娘這陣子有病,正愁沒錢抓藥,還得不時買點肉給她補補身子呢!往後俺一定賺錢來還你的。」盧嘉恭呆呆的眼神看著盧嘉瑞,弱弱的說道。

「往後?你什麼時候能賺錢來還我?做什麼賺錢?既然這樣你怎麼還要去賭錢?」盧嘉瑞追問道。

「俺——俺——」盧嘉恭一時搭不上話來。

「好了,看你這麼孝敬你娘親的份上,我就先不要你還,但你要記住欠我一百文銅錢,以後是要還的。還有,你往後都要記住,輸不起時就不要賭錢。」盧嘉瑞停下來,直視著盧嘉恭說道。

盧嘉恭漲紅著臉,什麼也沒說。于是兩人繼續走,到岔路分手各自回家。

黃道吉日之期上午,盧永茂一家備辦祭品,在客堂前天井擺上滿滿一桌,焚香燃燭,盧永茂帶領一家老小虔誠恭行三跪之禮,禮拜天地八方諸神。然後盧永茂帶領盧嘉瑞,讓邱福將祭品挑到鎮上公祠,擺到供案上,父子倆又恭行三跪之禮,拜祭盧姓宗族祖上列祖列宗。拜祭罷公祠,再回到自家堂屋,將祭品擺上香案,叫出妻妾們,一同拜祭本門祖宗,依然是三跪之禮,虔誠恭謹如儀,禱告祈求盧嘉瑞學業長進,科場得意,而後光耀門楣。

盧嘉瑞雖然覺得禮拜繁雜,但畢竟是父親依例而行,一片苦心也是為著自己,也就耐著性子跟著完成了所有的禮節。

祭祀完畢,盧永茂帶著盧嘉瑞進入後邊的書院,行拜師大禮。

稍為客套辭謝一下,單劍便坐到書房正中案桌右邊的椅子上。于是,盧永茂在旁喊禮,盧嘉瑞行禮,四跪叩首如儀,畢恭畢敬地禮拜單劍先生。盧嘉瑞行禮畢,盧永茂坐到桌子左邊的椅子上,盧嘉瑞站在下方,一起敘話。盧永茂向單劍說道︰

「從今以後,犬兒就托付先生了,有勞先生不吝才學,辛苦教誨!」

「承蒙員外抬愛,在下一定竭盡所能教導小少爺,期望能為小少爺學業有成而盡綿薄之力。」單劍說道。

「先生今後對待犬兒不需看顧面子,該教的教,該督促的督促,該懲戒的懲戒,該責罰的責罰,務求使其刻苦用功,專心學業,勿使其游嬉鄉曲,荒廢光陰!」盧永茂叮囑道,既是講給單先生听,也是講給盧嘉瑞听的。

「這個自然,請員外放心。做客有做客之禮,為師有為師之道。今日之前,在下乃貴莊之客,今日之後在下即為小少爺之師傅,自然會按師傅之道教誨小少爺。」單劍說道。

「往後先生生活上有何不便之處,就直接跟瑞兒講,或者吩咐邱福,家里會盡量安排好的。」盧永茂又說道。

「這里一切甚好,有勞員外費心了。」單劍答道。

「瑞兒,往後一切听從單先生的教誨,用功學習,不要辜負了為父的期望!」盧永茂轉過頭來,對盧嘉瑞說道。

「是,父親!」盧嘉瑞回答道。

「今晚家里備辦了一桌酒菜,到時請先生過去一起喝兩盅,就算是拜師宴吧!」盧永茂對單劍說道。

「好的,在下這里先感謝員外盛情!」單劍說道。

「那我就不再叨擾了,請先生開始授課吧!」盧永茂說罷,起身告辭,單劍送到小門後回步,對盧嘉瑞的授課就開始了。

其實盧嘉瑞最想學的是單劍的武功,而對詩書典籍則沒那麼多的熱情。

「先生,先教弟子武功吧?」盧嘉瑞開始就說道。

「徒兒,你應以學習詩書典籍為重,為將來應試做準備,以期考中舉人、貢士乃至進士,光宗耀祖。當然,你喜歡習武,為師也會教給你武功,學會武功,能強身健體,也能抵抗盜賊,看家護院,甚至有朝一日投身行伍,報效國家。但你得記牢,你應以科考得志為己任,用功學習詩書典籍,不辜負你父親對你之殷切期望。」

「師傅,弟子知道了。但弟子喜歡學武,欲要練就一身好武藝!」盧嘉瑞回答道。他心里清楚,他其實對學習詩書典籍與應試的興趣遠遠沒有對練武那麼高,先生出手搭救他時的神勇印象和感受早已烙印在他的腦海,他極其渴望自己可以像單先生那樣,有一身好武功。

「那就這樣,每日上午學習詩書典籍為科舉應考,下午教你練武。你學文練武都要用功,將來成為一個能文能武之人。」單劍說道。

「方才你父親在之時為師就說了,今日之前我是你們家的客人,自然有客人的客氣,你拜我為師之後,我就是你的師傅,那麼你待我以師傅之禮,我對你以師傅之道。本人向來遵行師道以嚴,是謂‘嚴師出高徒’。所以,今後你當遵從我的教誨,讀書習武都要上心用功,不可嬉戲而為,否則當責罰時必責罰,為師不會留情面。」單劍拿過一把戒尺揚一揚,又說道,「好,現在到你的位置坐好,開始上課。」

「是,先生!」盧嘉瑞應道,然後就到課室位子上坐好,準備開始听講。

中午的時候邱福從前面送午飯過來給單先生,盧嘉瑞則回前邊去吃。盧嘉瑞一坐到飯桌邊,盧永茂和幾個娘們就開始問盧嘉瑞課堂上的情況怎麼樣。

「單先生上課比鎮上公學里的余先生好,听起來更清楚更有意思一些。」盧嘉瑞直截了當地說道。

「單先生畢竟是年青,閱歷也豐富,見多識廣,看來請單先生來教瑞兒,是請對人了。」盧永茂有點神色得意地說道。

「瑞兒好好的跟單先生讀書,單先生舉人出身,你受教于這麼好的老師,將來至少也考個舉人嘛!」大娘說道。

「青出于藍勝于藍,瑞兒還這麼聰明,應該考上進士。」二娘說道。

「瑞兒,你不是還要向單先生學武功嗎?怎麼學?在哪里教?時間怎麼安排?」三娘則問道。

「單先生說了,上午學詩書典籍,下午教武功。我要把單先生的一身武功學到,以後就不怕什麼盜賊了。」盧嘉瑞說道。

「瑞兒,你學好詩書文章,準備參加科舉考試,這是要務,練武是次要的,不要顛倒了。」盧永茂生怕盧嘉瑞只顧練武,荒疏了學業。

「瑞兒學好武功其實也是不錯的,除防賊防盜,還可以保家護院,以後不受人欺負。」大娘說道。

「想起上次出遠門做買賣的事都後怕,一家兩個男人,這麼危險的境地,要真出了事,家里怎麼辦?」二娘說。

「可是要是不出去歷練歷練,不但家業難發達,老是窩在溪頭鎮這小地方,瑞兒也難以見識世面,長不成一個男子漢。」三娘說道。

「唉,我想到了,溪頭鎮沒有大一點的藥鋪,鄉民得個病抓點藥都要到縣城去,路程遙遠往返不便。不如咱們家在溪頭鎮開個生藥鋪,既方便了鄉民,又能賺些銀子,不是很好嗎?」盧嘉瑞忽然說道,也不管父親母親們在說他的事。

大家听盧嘉瑞這麼一說完,倒是沉靜了老大一會。

「我看瑞兒這主意不錯,鄉民得個什麼病都得到縣城抓藥,很是不便,開個生藥鋪,是一舉多得。便利鄉民,又可以賺點錢,安安穩穩的,還不必到外邊去,一年到頭就在自家店里做買賣。」大娘先開口說道。

「好是好,就是咱們家都沒做過這樣事情,不知道該怎麼做。」二娘說道。

「這個倒不是什麼難事。開個生藥鋪沒什麼難的,沒做過也沒什麼要緊,照樣可以做好。」三娘說道。

「我看瑞兒的主意確實不錯,就準備做吧。」盧永茂下定論道,「在街上租個鋪子,請木匠做藥櫃桌凳,到縣城進些藥材,就可以開張了。」

「父親,孩兒是這麼想的,家里派個人做掌櫃,再請個郎中做伙計,診病同時賣藥,方便鄉民。」家里人肯定了自己的主意,盧嘉瑞很高興,繼續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前時咱們幾個伙伴一起合伙開的涼茶攤,其實生意還是不錯的,听那些喝飲湯茶的人的議論,功效很不錯,可見口碑是可以的。只是天氣冷了,人出門的少,喝飲的人客少了些,加上咱們又不是那麼在意經營,買賣淡了下去,就不做了。這次咱們家鋪子里把這兩樣湯茶熬起來,邊熬邊賣,有桌子椅子坐著喝飲,來喝飲的人一定會多起來。而且藥鋪里賣湯茶,也不增加多少本錢。」(本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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