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故事錦集(13)

作者︰飄來飄去的影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第二天下午,李夢坐在辦公室的電腦前開始打昨晚的行動報告。面對一團又一團詭異離奇,她興致勃勃,又覺得絲絲寒意在環繞,人世,真是世事難料啊,什麼古怪的事情都有的。一切證據表明,對這個案子的偵破不是和人在打交道,而是和鬼在打交道。

到了一杯咖啡,李夢握著發燙的杯子閉目養神,報告她已經寫完了,不知怎麼,她一閉上眼楮,就有兩個人影在她眼皮子里晃動,她覺得很熟悉,恍然明白,這不是那兩具女尸嗎?她們在晃悠,是因為她們被吊了起來,李夢慌得睜開眼楮,這時發現QQ上有好友來信息,一個頭像是獨眼海盜的在跳動。李夢湊近電腦,點開來,這個人叫花落無聲。

「嗨,你好。」

「你好。」李夢敲擊著鍵盤。花落無聲在她的好友欄里,可是她記不清什麼時候加過這個人。

「聊聊好嗎?」

「我為什麼要和你聊呢?我壓根不知道你是誰。」李夢不像其他女孩子一樣,職業帶給她的嚴肅觸及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發過來一句話︰「你的報告已經打完了,寫得很好,需要休息一下,或許聊天是個不錯的選擇。」

打報告的事他怎麼知道?李夢吃了一驚,勾起了她的好奇心,難道是男同事在惡搞自己?

點開花落無聲的資料,只有一句話︰這個人很懶,只留下一只眼楮。

一看到眼楮二字,李夢心里不禁打了個寒蟬。她立刻想起最近手上的案子,眼楮,剛才報告里還寫過。人體最脆弱的器官總能帶給人類最深的恐懼。

李夢敲著鍵盤︰「你留下眼楮做什麼?」

「還債。」

「還誰的債?」

「我父親。」

「你很奇怪哦,為什麼要還他一只眼楮?」

「因為他的眼楮被人打瞎了。當時我也在場,卻阻止不了,所以我是幫凶。」

「沒有報警嗎?」身為警察,李夢相信公安機關能夠維持正義。

對方沉默了,良久,才發過來一行字︰有時候沒有人能夠維持正義。「

李夢在警校學過心理學,她能估計得出,坐在長長網線後面的,應該是一個經歷過痛苦而悲觀失望的人。

大多數女人都很善良,對于每個悲觀失望的人,她們都會帶著一份憐憫的心情,李夢也不例外,職業帶給她女漢子的形象,其實她有一顆柔軟的心,也有少女的夢。

她打著︰」我是個警察,也許我可以幫你維護正義。「」我們不是同一時代的人,你不可能維護已逝去的正義。「」不是同一時代?你是老人嗎?「李夢想也許這個人是個老頭子,一個老頭子找年輕女性聊天,怎麼也不是一件正經的事,李夢有點不想理他了。」也是,也不是。「

李夢更糊涂了︰」你這人,不要那麼神秘,要是你是老人,我就不理你了。「」呵呵,我24歲。「」哦。「李夢放了心,她接著打過去,」我25歲,比你大一歲。「」我們見面吧。「

李夢猜一定是哪個男同事在和她開玩笑,並且也是專案組的人,他一定是從這個案子里得到了啟發,來個與眾不同的追求,看他的網名和資料簽名以及談話的內容,無不顯示著故弄玄虛,真是個腦洞大開的人,不過讓人覺得不吉利,等見到了他,一定訓斥他一頓。于是,李夢同意了見面。

傍晚,李夢把報告呈上去就下班了。回到家,她先是打扮了一番,她很重視這次見面,有男同事追求,她打心底里高興,她從警校的時候就決定好一定嫁個同行的人,同行的人不僅有共同語言,這個行業的男子也是非常有責任感,正直正義,最起碼生活作風不會出現問題。李夢洗了頭發,干練的齊耳短發很清爽干淨了,然後畫了個淡妝,穿上寬松的衛衣,打底褲,一雙矮跟尖頭皮鞋,她只喜歡休閑裝,穿著舒服,她不喜歡被束縛的感覺。

黑夜降臨,每天都有黑夜降臨,就好像每天都會有人死亡。

樂觀的人說︰」每個黑夜之後都會有黎明。「

悲觀的人說︰「白晝之後將是一個又一個黑夜。」

在車水馬龍的街口,李夢見到了花落無聲。他站在一棵高大的槐樹底下,英俊瀟灑,雪白的襯衣使他更有氣質。

李夢很意外,這當然不是自己的同事,而是一個這麼儒雅又帥氣的男人。

李夢說︰「你好,沒想到你這麼帥。」

花落無聲說︰「一小時前我很丑,可是我會變。」說完,笑了,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牙齒。

他們坐進了一家西餐廳。李夢晚上沒有吃飯,不是不想吃,而是來不及了。花落無聲請她吃飯,她也沒有客氣,要了一份小型披薩,一個水果沙拉,一杯飲料。

「真是不好意思,讓你破費了,剛見面就點這麼貴的東西。」李夢說。

「沒關系,不就一頓飯嗎?不要那麼客氣。」花落無聲說。

李夢發現他自己什麼也沒有點,就問︰「你不吃東西嗎?」

花落無聲搖搖頭,說︰「你沒听過秀色可餐嗎?看著你的美麗,我把饑餓忘記了。」

這家伙嘴還挺甜,李夢有點羞澀,長這麼大,還從沒有男人這麼撩過她,說實話,她很心動,也享受這種感覺。她的心中燃起一個五彩的夢,她被他迷住了,找同行作老公的想法早就拋諸腦後了。

一段交談過後,李夢對這個男人更加深了好感,他的內在和外在一樣,儒雅,大方,有男子氣概。

在她的印象中,男人們通常都是說話粗魯而隨便的,可是這個叫花落無聲的男人不但談吐溫文爾雅還特別善解人意,他仿佛知道你心里想什麼,仿佛也知道你究竟想听什麼,這樣情商高的男人簡直打著燈籠也難找啊,想想現在的男人,哪個不是大男子主義,在女人面前處處表現出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動不動「女人知道什麼。」真讓人受不了。

于是李夢醉了,雖然喝的是飲料,但她還是有一種沉醉的感覺,或則,是中了魔。

她問他的名字,他說他叫鄭浩。

時鐘指向了10點,店里要打烊了。

鄭浩說︰「我家離這兒不遠,我們去那里坐一會兒吧?」

「太晚了,不方便吧?」其實,李夢也不想結束這樣美好的夜晚。

「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我會害怕?」李夢不屑,「我是警察,我怕什麼?」

「你不怕鬼?」

「鬼?」南坪85號的怪異在李夢腦海中閃了閃,但很快被眼前鄭浩的笑容代替了。她說︰「世上哪有鬼?就算有,我也會對它說‘喂,我是警察,把手放在腦後,然後趴在桌子上。’」

「哈哈。」鄭浩臉上笑得很無奈。

走出西餐廳,鄭浩伸手要打出租車。

李夢卻說︰「你家在哪兒,我有公交卡,不如我們坐公交吧?」她喜歡讓男人感覺到她很節儉(真是個傻姑娘)。

鄭浩沒有反對。

十點十分左右,他們坐上了最後一班三十四路公共汽車。

車上乘客不多,大家勞累一天,有人在座位上打瞌睡。

夜色中的城市寧靜安詳,司機和售票員在低聲說著什麼,微微的低語向困倦一樣緩緩襲來。

李夢在一閃一閃的燈光中與鄭浩溫柔對視。誰能說有什麼,誰又能說沒有什麼呢?一個女人總會在必要的時候陷入遐想。

車在中途站停了下來,有人上車,也有人下車。

突然,一直坐在後排的老太太急急地沖過來,拉起李夢的手說︰「閨女,你在這兒啊?真讓我好找,你媽媽病了,快和我上醫院。」

李夢一頭霧水,問︰「您是誰啊?認錯人了吧?我媽媽身體挺好,怎麼會在醫院?」

老太太焦急地說︰「急病!急病!我是你媽媽的同事,快隨我走!」一邊還給李夢使眼色。

一旁的鄭浩面無表情。

李夢還是不相信這個老太太的話,不肯隨她下車。

這時鄭浩緩緩伸出手要推老太太,卻被老太太靈敏地側身閃開了。

這一系列動作的瞬間,李夢仿佛看到了什麼,又仿佛什麼也沒有看到。

這時司機催促了︰「下不下車?麻利著點兒。」

老太太拽起李夢就走,走下了車。

鄭浩並沒有下車,他依然坐在那里,面無表情,連看也不看一眼。

末班車三十四路開走了,帶著鄭浩毫無表情的面容開走了,很快消失在道路盡頭的黑暗里。

李夢想往家打電話詢問一下是不是母親真的病了,不料,老太太說︰「別打了,假的,我騙你的。」

李夢像是被什麼噎了一下,一股業火在心中燃起,大聲訓斥︰「您是精神病院逃出來的吧?」

老太太不慌不忙,說︰「姑娘別生氣,我剛才救了你一命啊。」

「啊??」李夢糊涂了。

老太太又說︰「剛才和你在一起的那個男人,你們認識多久了?」

「這關你什麼事?」李夢還是沒好氣。

「姑娘,我說句話你別害怕。」老太太鄭重地說。

「怎麼?」

「你有沒有注意到,剛才和你在一起的那個男人的腳一直沒有挨過地面?」

四周城市的夜色寧靜平常,一樣黃燦燦的路燈,一樣暗色的樓群,但是,李夢的確害怕了。兩只腳不挨地?那就是漂在空中,這樣的漂浮是沒有人能做到的。

鄭浩不是人又是什麼呢?

她努力回憶著剛才和鄭浩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在思緒的空洞中竭力尋找著理智的解釋。可是,想來想去,鄭浩除了談吐的氣度優雅外,形象蒼白,只有蒼白,以及一口總讓人留意到的慘白的牙齒。

突然,她又想到一件事,這件事更加撲朔迷離,幾乎讓她發抖起來。

剛才在老人拉她下車時,鄭浩曾伸手要推老人,就在那一瞬間,就在那短短的一瞬間,李夢看到鄭浩的手背上有一小塊褐色的斑痕——尸斑!

她剛才在混亂中不及細心,所以並沒有警覺,此刻突然想起,只覺渾身汗毛豎起,冷風嗖嗖。

「我、、、、、、謝謝您。」李夢還沒表示完對老人的感激之情就開始哭泣了。

三十四路的公共汽車是路過南坪85號的。

出于職業的本能,她立刻意識到這個鄭浩與前兩起南坪85號的凶殺案疑犯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

不管他是人是鬼,畢竟這是一條重要的線索。

她請老人連夜一同回警局做筆錄,老人的證明會讓這離奇的遭遇變得真實可信。

十幾分種後,她們來到刑偵大隊,值班的干警們在听完李夢的講述後,有幾個年輕的同事笑了,他們不相信,還嘻嘻哈哈開李夢的玩笑。

有的說︰「小李,沒想到你還有見網友的愛好啊?哪天我也在網上約約你。」

有的說︰「鬼帥不帥啊?」

有的嬉皮笑臉地說︰「你們去干什麼啊?」

有的氣急敗壞︰「我們長得不好看嗎?干嗎在網上找男朋友!」

氣得李夢直瞪他們,想︰別的不說,你們還真沒有他長得好看。

這時,電話鈴響了,是交警隊打來的,說三十四路公交最後一班翻進南坪附近的河溝里了,司機和乘客無一生還,叫刑偵部門的人去一趟。

沒有人笑了,實實在在的疑懼涌上每個人的心頭。

這就是李夢乘坐過的三十四路末班車,載著鄭浩離去的那輛末班車,翻了,無一生還。

當刑警們趕到現場時,幾個乘客和司機的尸體已經被消防員從河溝里撈了上來,此刻一輛吊車正在吊那輛摔得破碎的公交車。

尸體直挺挺一排,橫在馬路邊上。每具尸體除了受到磕踫浸泡之外,都是圓睜著眼楮半張著嘴,仿佛一同看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警車的警燈無聲閃爍著,把紅光一閃一閃打在尸體們的臉上,情形異常可怖。

法醫報告指出司機和售票員加上乘客一共氣人,在汽車翻進水溝時,他們身上的擦傷都不足以致命,真正使他們死亡的還是恐懼,他們的心髒在瞬間無法承受巨大的恐懼引發腎上腺激素過量分泌,使心髒猝然停止跳動,導致死亡。

七個人都是驚嚇而死,那麼,他們究竟看見了什麼呢?是什麼東西,能夠帶給人如此驚栗的恐懼?

在刑警隊,李夢和同事們在為剛才救她下車的老人做筆錄。

老人叫耿霞,曾在生物研究所工作,現已退休。

氣憤緊張肅穆,每個人都在認真听著。

有干警問耿教授︰「上車後,你是怎麼發現鄭浩的腳沒有挨過地面的呢?」

「當時我正好坐在車後面,他們一上車我就看到了。」

李夢問︰「你為什麼當時不馬上告訴我?」

「因為,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害你。」

有人問她︰」你又是怎麼知道鄭浩想害李夢的呢?「」因為他的一只手一直在座位下偷偷做剜的動作。「

剜?剜什麼?眼楮?聯想到前兩起案子受害人那血糊糊的眼窟窿,李夢不禁尖叫一聲。

老人淡淡地說︰」姑娘別害怕,誰一輩子都會遇上幾件怪事,你看,我今年八十歲了,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會發現周圍的世界和年輕時的看得到的不太一樣了。我想也許我們年輕的時候太陽光,陽氣重,把很多好像不存在的東西忽略掉了,等到老了,陰氣漸漸蓋過陽氣,才發現,世界原來和我們年輕那會兒不完全一樣。「

老人笑得很和善︰」我是研究生物的,搞了大半輩子的生命科學,誰知道最後越搞越糊涂,尤其在這種精神能量的領域,有很多無法解釋的東西。「

李夢和同事們面面相覷,難以置信。

老人接著說︰」可能這個人死前很痛苦,因而冤魂不散,他在報復。「

刑警老楊問︰」那東西是什麼?是人還是尸體?「」應該是尸體,一具帶有能量的尸體,只有找到尸體,燒毀他,才能防止他再害人。「

這是對南坪系列殺人案最好的結論嗎?有人相信,也有人不信。但李夢是相信的,因為她親眼見過呀。

一夜的會議討論,在天亮以後除了滿滿的幾煙灰缸之外,沒有什麼實際的結果。

早晨的天空密布著陰雲,暗暗的,又是一個陰天。

懷著好奇的恐懼,或者某種難以解釋的女人心情,李夢來到南坪85號前那棵大槐樹下。

槐樹枝葉繁茂,在風的吹拂下,葉片婆娑而動,嘩嘩作響。要不是老人昨晚相救,或許此刻李夢已經掛在樹上了。

一根穿過槐樹枝葉的白色電線引起了她的注意。李夢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難道鄭浩是通過這條線路在網絡上做他的花落無聲?

她迅速回到警局,打開了電腦,可是,在她的好友名單里怎麼也找不到花落無聲的名字。

這時,負責調查」鄭浩「這個名字的同志送來了令人震驚的消息——

鄭浩,男,生于1941年,高中畢業後以優異的成績考上哈工大,後因政治成分問題被學校勸退,在家待業。一直住在南坪85號203室。到了1967年,其父鄭作維因被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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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 長期折磨導致精神崩潰,于是在家中飯菜里下毒,導致一家四口集體死亡。鄭浩死時24歲。

鄭家的檔案以及照片在文革期間大部分遺失,僅存鄭作維在師範學院的畢業合影。

拿著這張放大的黑白照片,恐懼一點一點涌上李夢的心頭,照片上的人們穿著那時最為普遍的暗色衣服,笑容可親,像一張張骨灰盒上的遺照。鄭作維坐在其中,無私的笑著,不知是不是因為案子的原因,即使他的笑再陽光,也讓人有一種詭異感覺,他的笑容越大就越詭異,李夢不敢與他對視,匆匆看了一眼就略過去了,他的眼楮和鄭浩一樣,鄭浩遺傳了他父親的大眼楮。

鄭浩的尸體在哪里?難道真是他父親的精神傳遞,使這具尸體慢慢坐起來,慢慢走進人間、、、、、、

在對鄭浩一家的調查中,又發現一件奇事。

在一家醫院太平間的冰櫃里,發現了一具被封存近53年的尸體,或許是由于管理人員的疏忽,或許因為文革時期登記本上的遺漏,更或許有什麼難以解釋的力量在作祟,使這具尸體直挺挺在太平間的冰櫃里躺了這麼些年竟無人過問。

經過確認,這具尸體就是就是鄭浩,當年被砒霜毒死的鄭浩,由于在冰櫃中的時間太長,尸體的肌肉已經萎縮,上面長出了許多大大小小的尸斑。

為了進一步確認,判斷鄭浩究竟是不是李夢見到的那個,李夢被請去確認。

說實話,做刑警一年多,李夢見過不少的尸體,有被槍打爆頭的,有大腿從根部被撕裂的,還有最近被剜去眼楮的,但是,這一次,她一想起要在一具存放了五十多年的尸體上辨認那個詭異的鄭浩,不寒而栗的感覺就緊緊纏繞在她的心頭。

太平間的光線暗淡陰森,李夢在幾個男同事的陪同下走了進去,腳步聲在地面上發出」啪啪「的聲音。太平間沒有窗戶,憋悶的氣息,藥水味,以及15瓦的電燈泡,在四周的寧靜中勾出陰陽交界的神秘感。

沉重的冰櫃被工作人員用力拉開,露出一具干枯扁癟的尸體。尸體面色慘白,雙目緊閉,上下雙唇由于存放時間過長已經發干收縮,綻出兩排白森森的牙齒。

啊!李夢用手捂住了嘴巴,就是這個人,就是這個自稱花落無聲的人,就是這個面孔英俊的干尸,在幾天前與她一起坐在西餐廳里侃侃而談。

李夢的心跳動加速,讓她喘不上氣來,她去看干尸的手臂,干枯的肌肉緊緊裹住尸體僵硬的骨骼,一塊塊褐色略微發霉的尸斑,依舊真切地長在那里。

李夢艱難地沖同事們點點頭,就是他。

幾個同事甚至工作人員臉上都布滿了驚懼,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說不出話來。

在大家恐懼到相互交換眼色的時候,李夢清楚地看到,干尸那早已干枯的上下唇微微動了一下。鄭浩笑了。

這個細微的動作除了她誰也沒有看到,當同事們的目光再次回到干尸臉上時,笑容已經消失了,干枯泛青的肌肉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李夢的第一反應只是他笑了。當她突然意識到眼前這具尸體真的笑了的時候,她再也無法克制自己的情緒,尖聲大叫起來。

有誰見過尸體笑呢?長著尸斑,肌肉萎縮,本是一團死肉的鄭浩在瞬間微笑了。

突然的心理刺激沖破了李夢神經所能承受的極限,她跑了,尖叫著連滾帶爬逃了出去。

確切地說李夢已經瘋了,從此以後,只要有人在她面前露出微笑,她就一定會尖叫著逃跑。

其實有更恐怖的事情李夢沒有看到,那就是,在鄭浩干枯的嘴里,含著兩顆柔軟的人的眼珠,都是左眼,一顆是陳露的,一顆是白小潔的。

後記︰

後來,或許是拓寬馬路的需要,也或許是某領導了解了凶宅的故事,南坪85號被拆除。一棟舊樓倒下,許多新樓聳立起來。那棵掛過死人的大槐樹也被工程隊挖走了,據說是進了造紙廠,也有說法是被移植到山上搞綠化了。

根據物質不滅的定律,應該有某些精神化的東西還在繼續傳遞,會被一些媒介保存下來,比如一棵樹。這樣的能量沒準某一時刻又一次會冒出來,用它自己的邏輯,繼續影響著周圍的事物。所以世界上究竟有沒有靈異,大約是沒人能確定了。

誰知道呢?也許此刻就有東西站在你後面。

默默看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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