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毒之花(三)

作者︰飄來飄去的影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一點如豆的火苗從黑暗里跳出來,把一張清秀的臉照成金黃色,一雙吊梢眼里散發著邪魅與凶狠的光芒,小火苗成長成赤色的火焰,稀薄的紙張在火焰里打著卷兒燃燒、、、、、、

晚自習結束後,雪依打著傘走出校門,淅淅瀝瀝的小雨下了一天了,雖是初夏了,但夜風吹在赤著的胳膊上依然冷冷的,雪依把書包攔在懷里,這樣暖和了點兒。這是雪依搬進租房的第三個星期,她還是沒有得到那本召喚亡靈的書,她很焦急,這次的模擬考試她又輸給了雪枝。雨妍今天下午沒有上課,不知去了哪里。她走在道路兩旁的石板路上,踏著黃色的盲人道往回走,身影被濃濃的樹影包圍。她喜歡踩在盲人道上的感覺,那凸起的疙瘩有按摩腳底的作用。被各種各樣的試題折磨了一天的大腦,需要通過腳底血管的軟化來清醒一下。轉過街角,路燈就沒有了,前方一片濃郁的黑,那里非常寂靜,幾乎沒有行人,路旁的小旅館招牌上的霓虹燈散發著或紅或綠的光,照亮了門前一小片地方。雪依是個大膽的女生,她很自然地走在路上,一點也沒有害怕,因此她不期望能遇到那個黑框眼鏡的男生,何況那個男生對她愛答不理的,從她搬來的那天起,他對她總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雪依對自己的相貌一直是有自信的,受到異性的冷漠對待,難眠讓她自尊心受傷,甚至覺得不可思議。從這一點看出這個男生是喜歡雨妍的,而自己的出現把雨妍從他身邊「奪走」了。可是並不是自己要求搬來住的,是雨妍要維護自己的名譽,主動把她拉了進來,她在利用她,而她,也有自己的目的,這個目的必須完成,為了自己的以後,也為了撫平在這里受傷的自尊心。

雨妍是回家了呢還是待在租房里?如果她回家就好了,雪依在黑乎乎的路上邊走邊想,這可是個絕好的機會,她要潛入她的室內,把那本書偷出來,她可以很順利的進入雨妍的屋子,她有她的鑰匙,確切的說是一把和雨妍那把一模一樣的鑰匙,是她專門配的。三天前的一個體育課上,雪依借故身體不舒服沒有去操場,她坐在教室里看書,此時同學們都已離開,教室里安靜極了,她慶幸除了自己之外再沒有請假的同學,否則自己的計劃就無法實施了。她來到雨妍的座位上,拉開了她的書包,拿出了她放在包里的鑰匙,每天和雨妍一起上下學,她知道她放鑰匙的地方。鑰匙抓在手里,她走出了教室,穿過校園,來到校門口。校門口有個配鑰匙的老頭,他的攤子在校門口右側幾米遠的地方,只要不下雨,他天天在這里,除了配鑰匙之外他還修鞋子,也許只靠單純的配鑰匙養不活自己吧,也許他主要是修鞋子,而配鑰匙不過是順帶的生意。上課期間,大門是關閉狀態,禁止學生出入的,雪依在徑直通往校門口的路上往右拐,向著柵欄走去,來到了那個老頭的身後。老頭正倚著柵欄睡覺,雪依叫了一聲「大爺!」,老頭嚇了一跳,回過頭來。雪依拿著錢和鑰匙的手從柵欄伸出去,「大爺,配把鑰匙。」只听得一陣金屬摩擦的「錚錚」聲,一把嶄新的鑰匙形成了。雪依拿著新鑰匙和舊鑰匙回了教室。教室里依舊空蕩蕩的,她把舊鑰匙放回雨妍的書包里,回到自己座位上繼續看書。

機會來了!雨妍果真不在,大門是鎖著的。那個男生怎麼也沒回來?雪依開了大門,走進門洞里,把傘放到地上,她考慮了考慮,還是閂上了大門,她不管那個男生回不回來,自己的安全要緊。而且,她要繼續實施自己的計劃,萬一自己在雨妍屋里搜尋那本書的時候,男生闖進來,那就麻煩了。據她的觀察,那男生進雨妍的屋子是從來不敲門的,雪依一直好奇他們的關系發展到了什麼階段。

雪依站在更加黑暗的門洞里,一陣冷風吹來,把她吹的打了個冷顫,她撿起地上的雨傘走進院子里,這時,她的心「咯 」了一下,雨妍的窗戶里有燈光,確切的說是燭光,原來她在,雪依心里不免一陣失望,那麼,是誰給她鎖上的大門?應該是那個男生吧。雪依心里嘆了口氣,她想去雨妍屋里問候她一下,為什麼下午沒上學,這也是必須的禮節。當她的手扶到門板上,準備推門進去的時候,突然听到里面傳出了一聲唱戲的聲音,尖尖的女聲唱道「可惜我二八年華就失去了性命啊~」雪依納悶,怎麼還唱上戲了?她沒有推門進去,懷著疑惑的心情悄悄來到窗根底下,她知道雨打傘頂的聲音會驚動屋里的人,便把傘合攏起來。雪依扒著窗台往屋里看,只露出了眼楮,這雙眼楮里起初是疑惑,漸漸的睜大了,散發出駭人的光芒——屋里靠著東牆有一張桌子,這里是雨妍梳妝的地方,桌上擺放著鏡子,擦臉油之類的東西,此刻,桌面上還粘著一根燃著的蠟燭,一個人坐在桌前的椅子上,但這個人不是雨妍,是一個雪依不認識的人,這個人很奇怪,穿著一件紅色的衣服,從她衣袖前段的樣式來看,應該是戲服,多出來的白色長袖子堆積在手腕處,只要她手一揮,白色袖子就會像水一樣潑向空中。從雪依的角度,看到的是這個人的側面,這個女人梳著古老的發式,把頭發盤在腦後,成 狀, 上插著支銀簪子,簪子上的墜子打著擺子,在燭光中反射出晶瑩剔透的光芒,女人的臉色很白,像面一樣,很突兀,嘴唇紅的讓人害怕。她對鏡而坐,在昏黃的燭光下,翹著蘭花指畫眉毛,奇怪的是她用的不是眉筆,是火柴燃盡後發黑的那端,桌上還散落著一些燃燒過的火柴棍。她邊畫邊繼續唱道,「不知我君娶新妻還記得我否~」女人畫完了眉毛,起身離開椅子,雪依的眼楮就是在這時瞪大的,那個女人根本沒有腿,腰部以下空蕩蕩的,只剩半截身子。剛在在桌旁,由于由旁邊東西方向放置的床板擋住,腰部以下看不見,就像坐在椅子上一樣。女人的半截身子飄至接近屋頂的位置,白色的水袖耷拉了下來,長長的,像上吊的白綾子。「哎,走了~走了~大功告成了~」女子繼續唱,最後一個字她不念「le」念的是「liao」,雖然咿咿呀呀的,但明顯這句不是唱詞。雪依不敢往下看了,她幾乎是爬出了院子,連呼吸似乎也停止了,計劃也泡湯了。

雨妍此時正在家里,家里哀嚎一片,她坐在這一片哀嚎中面無表情。弟弟死了,被人勒死的,家人發現他的時候,他正躺在村後的山上,脖子上一道紫紅色的勒痕,手里還拿著一個彈弓。弟弟是個調皮貪玩的孩子,平時最愛拿彈弓打鳥,院子的西南角上一片各種鳥的尸體,那是他的戰利品。當鳥兒的尸體開始腐爛發臭時,他就用火燒掉,然後又有源源不斷的戰利品被他提到家里來,有時候鳥兒一下死不了,弟弟就把鳥兒的翅膀綁起來,繼續拿彈弓打,石子像子彈一樣襲擊鳥兒的身體,打到鳥兒的肚子上,眼楮上,可憐的小鳥痛苦地死去。媽媽邊哭邊和親戚們說:「昨天傍晚吃過飯,太陽都偏西了,他在我不注意的時候溜出去玩了,天黑了還沒回家,我們找了一夜都沒找著,今天早上,一個上山拾柴的人發現的,報了警,警車往山上開去,我們跟在後面跑,就這樣看到了孩子的尸體。是誰這麼狠心啊!把孩子勒死了。」此時,弟弟已經被埋掉了,但家人還沒有從悲痛中走出來,爺爺女乃女乃,爸爸媽媽,姑姑叔叔,都在嚎哭。雨妍一滴淚也沒流,這些嘈雜的哭聲讓她感到厭煩。爺爺說的一句話令雨妍很開心,爺爺說︰「妍妍,你弟弟死了,你一定給爸爸媽媽爭氣,讓他們知道,沒有了兒子,女兒也是好的,好好考學,考個好大學。」雨妍點點頭,眼楮向爸爸媽媽溜去,爸爸媽媽仍在嚎哭,不知道有沒有听到爺爺的話。雨妍又把目光轉到牆上的相框上,相框里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照片,有年代久遠的黑白照片,也有現在的彩色照片,她的眼楮定格在弟弟的一張照片上,由于燈光不太明亮,看不清弟弟的面容,只隱約看到弟弟在笑,可是現在他再也笑不出來了。雨妍想象著,弟弟拿著彈弓走進了後山,尋找目標,可是他驚奇地發現,今天山上特別的靜,靜地讓人害怕,他找不出原因,模著後腦勺想不明白,這時,他身後出現了一個人,悄無聲息的,那個人站在了弟弟的背後,看起來好高,居高臨下的。那人用一種古怪的表情盯著比她矮很多的弟弟的頭頂,她的眼皮是垂著的,眼楮卻使勁盯著,由于過于使勁,眼珠都快擠出眼眶了,她的嘴角夸張地向上牽動著,露出陰惻惻的假笑。不!那個人不是站著,因為她根本沒有腿,她是飄在空中的,所以看起來好高,她的衣服都快蹭到弟弟的後腦勺了,而弟弟一無所知,那人穿著一件紅色的戲服,長長的白色水袖耷拉著,像上吊的白綾子。沒錯,這兩根水袖真的成了上吊的白綾子了,它們悄悄纏繞在弟弟的脖子上,把弟弟吊離了地面。這個女人這時真的笑了起來,那是來自冥間的,令人寒毛直豎的笑聲。弟弟漸漸停止了掙扎,他的腦袋軟軟的垂了下來。女人就這樣用白色的水袖吊著弟弟在樹林里飛來飛去,弟弟的腳尖觸著地上的草尖、、、、、、末了,女人丟下弟弟自個兒走了、、、、、、

這個女人就是雨妍召喚來的亡靈。爸爸媽媽重男輕女,自從有了弟弟,她就再也感受不到父母的愛。寒假的時候,媽媽說︰「家里沒多少錢,你弟弟才這麼大,以後用錢的地方多著呢,你就別上大學了,去打工吧,我知道你不願意,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我們不用你往家里寄錢,你自己掙的自己攢著還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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