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誒誒?!」
牽…牽他。
這猝不及防的一句話讓謝春風一臉懵逼。
猶猶豫豫,卻還是乖乖巧巧的點頭,伸出兩根手指試探性的攥住了遺光寬大的衣袖一角。
偷偷瞥他一眼,再瞥一眼。
兩人就當著宋姑姑的面大大方方走過。
雖然宋姑姑銳利的目光一直鎖在謝春風臉上,卻像是忌憚著什麼一般,僵硬的定在原地不敢動彈。
謝春風現在莫名有種狐假虎威的囂張感……
兩人踏著疏散的竹枝而過,走至藏書閣附近,謝春風這才小聲的開口︰「不戴眼鏡也沒關系嗎?」
之前幾個世界里,遺光先生的標志性設定便是銀白發,暗紅鳳目,以及那副考究斯文的垂鏈單片眼鏡。
雖然古風背景並不可能出現那種十七世紀學者的物品,但謝春風還是有些在意……
遺光先生是近視?或者那幅眼鏡有什麼特別之處?不戴的話會有什麼影響嗎?
遺光當然猜不到謝春風腦袋瓜里都在天馬行空胡思亂想些什麼。
他抬指從袖中模出那幅垂著銀鏈的眼鏡,轉身彎腰,俯身垂眸,將它戴在了謝春風眼前。
即便是隔著剔透的鏡片,謝春風卻還能錯覺的感覺對方涼薄的清淺呼吸,透著身上馥郁的蘭草香,近在咫尺。
她呆滯的睜著圓澄的桃花眼,傻乎乎的伸手模了模自己臉上的眼鏡︰「誒?」
「既然你如此在意,便留給你玩會兒。」
好心的將她額前的碎發勾至耳後,盡管遺光依舊語氣淡淡,眸卻似淬著流光,些許促狹戲謔。
謝春風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眨巴眨巴眼望著他,好半天,揪著他衣袖低下了頭。
「咱…咱們現在要去哪兒?」
「送你回去。」
既然小姑娘不肯要提示,遺光便只能任由她。
兩人沉默的走至偏殿前,遺光停下腳步,眼睫低斂,還是有些不放心︰「若是遇見奇怪的東西,可帶著來尋我。」
奇怪的東西,他指的是厭勝的巫毒之物嗎?
面對遺光宛若老父親一般的叮囑,謝春風莫名覺得自己被照顧得女兒似的……
她松開手牽著他衣角的手,站在晦暗明滅光影樹下仰頭明明楚楚的望著他,語調皆是少年郎的意氣風發!
還有點兒小姑娘特有的天真中二。
「我遲早,也會變成遺光大人這樣厲害的神!」
——
「祖宗您又去哪浪去了?這要是被宋姑姑抓到,非得扒了你的皮。」
看見謝春風回來,萬分焦急的蘇緣總算松了一口氣,忙不迭倒了兩杯茶。
容華看著氣色好了些,雖然還是虛弱,卻勉強枕著枕頭靠坐在牆邊︰「…對了,溫以笙呢?」
「害,雖然他是咱隊友,但他似乎還挺討那鬼太子歡心的,人家平時睡在太醫院豪華套房,待遇自然跟我們幾個不同。
行了,春風回來了就好,都歇著吧,明早我去整點吃的回來。」
蘇緣把鋪蓋卷一攤開,自顧自的就開始閉目睡覺。
謝春風傍晚剛睡醒,這個點哪里睡得著,跟容華閑聊了會兒便坐在窗前開始研究那本《厭勝術》,琢磨破解之法。
看到一半,她倏然又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情。
對了,如果太子的名諱是「相逢」的話,說不定能用路西菲爾的手札查找到準確信息。
謝春風就這麼不抱希望的輸入相逢二字隨便一查,竟然真的找到了一頁記載︰
〔謝相逢︰身份不詳,年齡不詳,目的不詳,奸詐卑劣的下等人類,常抱有令人作嘔的惡心心思,苟存的低劣種!〕
謝春風︰……
震驚!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這本書罵人。
這太子什麼來頭啊?一條確切資料信息都沒有,但明顯不是啥省油的燈。
畢竟路西菲爾作為熾天使長,本性是溫潤善良的,即便是對反派角色都報以寬容心。
而謝相逢,大抵是路西菲爾的手札第一個明確表示厭惡的存在。
謝春風翻來覆去看了半天也沒猜出什麼靠譜線索,索性把書一合攏,打算去傳說中的太極殿溜溜。
畢竟她老喜歡「打野」了。
只是腳步還沒出偏殿,謝春風就驀然止住聲,遲疑的望向之前搜出棺材的那根房柱。
難道是她的錯覺嗎?她總感覺自己能透過焦炭,若隱若現看見些其他的東西,像是…一個披頭散發的人頭。
謝春風後知後覺的模上自己的臉,模到了單片眼鏡的鏡片——
好家伙,這玩意她忘了還給遺光先生了。
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剛才「驚鴻一瞥」在房梁上看見的那個人頭到底是眼花,還是確確實實存在?
向來大膽無所畏懼的謝春風面無表情的踩著板凳爬上桌子,熟練的將手伸直了往柱子的裂縫里模索。
這一模,居然又模到了奇怪的東西。
取下來放在燭燈下一打量,竟然是一張被小心翼翼折疊起來的白紙。
鋪開之後,上面畫著的赫然是一個披頭散發青面獠牙的女鬼圖!
說實話,在這種寂夜里找到這種邪門東西,要說內心毫無波動那是不可能的。但謝春風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丟也不是不丟也不是。
索性,她將這張紙暴躁的揉成一團,彈進燭台里燒成了灰燼。
制壓厭勝之術記載︰
將一個披頭散發的女鬼圖藏於柱中,居住者便會有死喪。
很明顯,之前棺材被取走這件事已經被什麼東西察覺,所以偷偷換了一招更狠的。說不定就是謝春風夢見的那個扭曲黑影。
它會是太子殿下嗎?或者是……史冊里提到的,被豢養的那只,貓鬼?
謝春風心情有些沉重,甚至因為心理作用感覺自己也有些頭疼了起來,無奈的揉揉眉心,她只好把這整間屋子都小心翼翼翻了一遍。
萬幸的是,暫時沒什麼怪東西了。
取下眼鏡放進懷中袋里妥帖保管,眼見窗外又開始蒙蒙亮,謝春風正欲出去透口氣,就見溫以笙身形搖搖晃晃的走來。
他仍背著那個藥箱,臉色卻比之前還要難看了許多,毫無血色,步伐也發軟,看著像是被什麼東西重創了一般。
雖然謝春風對這隊友沒什麼好感,但為了推劇情,還是得上前敷衍性的意思意思問候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