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人偶歌劇院(終)

聚光燈不偏不倚的打落在謝春風身上,跟著她位置的變幻而轉動,仿佛她就是這出表演的主人公。

而謝春風穿著伯爵先生給她的那套中世紀典雅洋裙,言行舉止都帶著他身上那股無法形容,刻在骨子里的從容優雅。

她像個鎮定的舞者,將蜘蛛怪物戲弄于舞台之上,裙擺飛揚劃過漂亮的弧度。

那雙短皮靴,踩踏在木質舞台上發出順應著歌聲的節奏,少女手中的匕首成了支撐這出戲巨大的勇氣。

台下鼓掌聲討論聲熱烈,女圭女圭們仰起臉,毫不吝嗇贊賞。

多麼美妙的演出,多麼可愛又刺激的劇情呀。

「小…小學妹,馬上就到下午四點了!注意跑路。」

唐悅悅一邊跟在謝春風身後躲閃,一邊抽空去看相機上的時間,不僅有些著急。

她話音剛落,驟然間,聚光燈熄滅,整個演出廳都陷入了一片寂靜的黑暗。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什麼。

「Oh who— ki Cock Robin? Question unanswered.」(誰殺死了知更鳥?四壁永無回響)

「Oh who— ki Cock Robin? But how should that matter.」(誰殺死了知更鳥?如此又有何妨)

觀眾席間,莉莉安正躺在媽媽的懷里唱著尖銳拔高的歌曲。

金發粉裙的人偶女圭女圭那雙湖藍的眼楮,在黑暗里說不出的詭異。

謝春風原地靜止不動,下意識的蹙眉。

四壁無回響……大門應該,就在這演出廳那堵被封死的水泥牆上!!

「跟緊我。」

向身後之人發出提醒,謝春風從幕布之下躲著蜘蛛人的視覺盲區,繞著舞台側面混進了觀眾席里。

果然,等燈再次打開時,那些棉花女圭女圭困倦的揉著雙眼,開始有條不紊的排隊打算離場。

原本是漆黑牆面的地方,莫名其妙出現一道裂縫,泥石碎裂堆積成小山,一個可供兩人並排的門正不斷往里透著光。

那就是,通往外界的大門。

滴,世界劇情探索進度100%

唐悅悅欣喜,就連一路上沉默不語的曲知也露出了疲憊不堪的表情。她太想離開了。

謝春風剛往里邁進一步,卻忽然又走了出來,將唐悅悅往里推了推︰「我還有些事,馬上解決,你先走。」

「小學妹,時間會不夠的!!等客人走完,門會被再次關上。」

「問題不大。」

對于謝春風來說當然問題不大,她還存著當初拾取演出時間表時的殺手 ——時間定格魔法。

唐悅悅不敢問也不敢耽誤時間,只好跟著曲知一起進去了那道暗門,消失在視線里。

謝春風轉過身來,望著觀眾席上僅剩下的瑪麗夫人與莉莉安,心底涌起了莫名不安的情緒。

瑪麗夫人報以微笑,那張原本恐怖滲人的臉早已經恢復成年輕時的美貌,溫婉優雅。

「無論你今後去哪,媽媽都會愛著你。」

瑪麗夫人話音一落,她懷里的莉莉安便嘻嘻笑著眨巴藍汪汪的眸子︰「莉莉安,喜歡!」

明明是兩個類似npc怪物的存在,此刻卻對迷茫的謝春風產生了難以置信的善意與展露的微妙感情。

謝春風莞爾,舒展了一直緊皺的眉眼︰「謝謝你,夫人,莉莉安。」

她好像有那麼一瞬間,稍微能想象到媽媽的喜歡是怎樣的感覺了。

她抓不到這縹緲的意識,也清醒的知道自己永遠無法得到。

至少現在,她是被愛著的。

舞台在蜘蛛怪的踐踏下徹底崩碎,無數觸足從四面八方圍過來,勢要將謝春風留在這里。

瑪麗夫人拎起鋸子輕而易舉的斬斷了蜘蛛人的手足,厲聲呵斥︰「該住手了!」

一直被困擾于丈夫的家暴,甚至不敢為了失蹤的莉莉安與丈夫對抗的瑪麗夫人,此刻她繼承了謝春風一往無前的勇氣。

今後在這座歌劇院里,蜘蛛人再也無法威脅到任何生物。

謝春風彎腰走進暗門,里面卻比她想象中的要長得多,像是一條漆黑的歪歪扭扭的小路。

黑暗里,無聲的寂靜,無盡的孤寂。

她獨自往前行走著,回想著發生過的一切,最後,腦子里浮現出了遺光先生斯文禁欲的臉。

他,在此之後又會去哪?

「小姐。」

清越低沉的聲音從耳畔響起,謝春風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垂在身側的右手便被牽起。

即便是隔著白手套,他的指冰冷而修長。

男人牽著她,從黑暗走向光明,動作熟練得像是練習過千百次一般,帶著不易察覺的溫柔。

像是神明的垂憐。

謝春風仰起臉,黑暗中,卻只能看見他那雙沉沉蘊著暗紅的鳳目,在寂夜里流轉著寶石般的光澤。

「我以為你會怕黑,這樣我的出現就會更有意義。」遺光開玩笑道。

謝春風忍不住彎起眉眼︰「我在很久很久以前怕黑,怕鬼,怕一個人待著,害怕任何女孩子討厭的東西。但是。」

「但是?」

「不記得誰曾經對我說過,永遠害怕也就永遠無法得到。如果我一直懼怕著什麼東西,那麼它遲早會殺了我。」

遺光眯起眼停下腳步,垂眸瞥著她,他彎腰,單片眼鏡的垂鏈細細便落在她臉側,惹得謝春風有些發癢。

「遺光先生。」

「嗯?」

「你會留在這里,還是跟我一起出去。」

或許是少女幼稚的提問讓他心情愉悅,這種被需要的感覺,讓向來傲慢的神薄唇噙起了笑。

每一個字,都帶著足以讓人心安的篤定。

「只要你想,我可以在任何地方存在。」

前面便是出口,一片燦爛的夕陽余暉,晚霞傾灑,象征著新生與落幕。

謝春風走出大門,身後之人沒有跟出來。

她仰頭凝望這間破舊歌劇院的招牌︰

知更鳥。

「小學妹!!」

看見謝春風出來,唐悅悅激動的撲了上來,深怕她掉塊肉什麼的,等她喜極而泣完這才遲疑的開口。

「你看見阿知了嗎?」

謝春風歪頭,曲知不是跟唐悅悅一起出去的嗎?

兩個人正疑惑著,從那漆黑幽邃的暗門里突然探出曲知面露痛苦的臉︰「救我……」

她死命扒著門妄圖出來,卻被倏然露臉的莉莉安桀桀笑著,毫不留情的拖曳回去,徹底消失在黑暗里。

謝春風早就提醒過,人偶的報復心極強,所以她在之前曲知將莉莉安踩進坑洞里時,才會幽幽的問。

「你信不信,她回來找你?」

一語成讖。

雖然失去了兩名隊友,但系統君還是無情開始宣布存活兩人的成績︰

喬安,因死亡清空探索進度,迷失。

曲知,因死亡清空探索進度,迷失。

唐悅悅,探索進度80%,四星。

謝春風,探索進度100%,五星。

兩個人相視一笑,緊接著,便是喜聞樂見的戰利品環節。

考生︰唐悅悅,獲取道具︰真實古董相機×1,「時間會騙人,但照片不會。」

效果︰永久性無視位面障眼迷惑,照出來的相片可以反應物體真正形態。

考生︰謝春風,獲取道具︰閃閃發光的金鑰匙×1,「只要你願意,它可以打開任意一扇門。」

效果︰無視門體結構存在強行破開。一次性消耗,使用即清空。

能被系統播報的都是可攜帶走的道具,至于其他,它會隨著這段驚悚的考試一同留著時間里。

人偶們唱完了最後一句詞。

「Then sch: set the trial on next Sunday.」(那便將日程中審判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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