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歷史不會給人類任何建議。過分追究于過去,只會陷入邏輯的怪圈。
深深堅信著歷史重演性的玻爾,是一個堅定的黑格爾哲學簇擁者。
「好了,我們是時候啟程去劇院了。」
玻爾起身,強硬地將不情不願的盧格安從沙發上拽起來︰「來吧,偉大的盧格安‧海因里希先生,學術界還在等著你呢。」
「如果物理學僅僅將期待放在我一個人身上,那未來一定完蛋了。」
盧格安不滿地嘟囔著,身體還是順從地被玻爾拽起。
仔細整理了一上的高級黑色西裝後,盧格安深吸一口氣,眼神中滿是無奈,但隱隱的又流露出一抹期待的光芒︰「讓我去看看,這幫人又給我出了什麼新花樣!」
******
蘇黎世歌劇院,蘇黎世最大的歌劇院。其形制格局仿照維也納金色大廳,分為上中下三層,可以同時容納數千人,是德拜能找到的最大集會場所了。
此刻,偌大的歌劇院里已然坐滿了人,卻不是來欣賞歌劇的觀眾,而是來自歐洲各地的物理學家們。
這些平時難得一見的老學究們所共同等待的,卻不是什麼出名的大學者,而是一個年僅19歲的年輕人。
這個事情看起來很不可思議,但卻真實發生了。
會場前排,一群老熟人聚在一起,趁著報告會還沒開始,小聊一會。
「好久不見,海因里希先生。」一個面無表情的地中海老頭沖盧格安點點頭,用熟悉的德語沖盧格安打招呼道。
雖然老頭表面上嚴肅得嚇人,但大家都清楚︰這位其實就這樣。不苟言笑,正黑黃紅三色旗的老都柏林了。
「好久不見,普朗克教授。」盧格安驚喜地問道︰「您什麼時候到蘇黎世的?」
「昨天。」面癱教授普朗克罕見地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前段時間在都柏林大學忙著大四學生的畢業答辯,直到現在才抽出時間來。」
「原來如此。」盧格安深表理解地點點頭。
在這個時代,在同一所大學的同一個研究領域上只能有一個教授。也就說教授這個職稱所帶來的不僅是榮譽,也帶來了成噸的行政工作。
想到這,盧格安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轉頭看向了自家老師。
既然普朗克教授都這麼忙,那做為慕尼黑大學物理教授的索墨菲爾德也不應該閑下來才對啊?
一旁的索墨菲爾德注意到了自家學生疑惑的眼光,聳聳肩回答道︰「咱們學校不一樣,理論和實驗分別有兩位教授。去年是我忙這些工作,今年輪到維恩教授了。」
「威廉‧維恩?」愛因斯坦突然插話進來,瞪大眼楮驚訝道︰「他都多大歲數了?竟然還沒退休?」
「放心吧,愛因斯坦先生。」索墨菲爾德教授笑眯眯地說道︰「在你把欠他那154馬克還完之前,他是不會退休的。」
愛因斯坦叼著煙斗的嘴抽搐兩下。
「那家伙還沒忘呢?」
「你知道的,維恩教授在這方面的記性堪比上帝。」
「……」
就在這幾個德國學者調侃著維恩那鐵公雞性子的時候,一旁的朗道教授干咳一下,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只見朗道教授禮貌地笑笑,用嫻熟的英語說道︰「紳士們,用別人听不懂的語言談話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經過朗道提醒,這幾個德國人這才想起來︰這里是蘇黎世,不是德意志。
「其實……」角落處的玻爾弱弱地舉起手,用半生不熟的德語說道︰「其實我也會說德語,雖然說的不怎麼好,但是我可以的……」
听著玻爾口中磕磕絆絆的德語,在場幾個德國人對視一眼,默契地快速切換語言。
「我們還是說英語吧。」
「對對對,說英語說英語。」
「沒有什麼語言比英語更偉大。」
「……」
玻爾無語地看著他們。
他總感覺這幾個德國人在敷衍他,但是沒有證據……
幾人又是交談幾句,居里夫人突然轉頭看向盧格安,開口問道︰「海因里希,所以今天報告會的主題是什麼?我想波動力學已經不需要再多費口舌了,不是嗎?」
「確實。」盧格安認同地點點頭︰「我們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在這麼一項簡單的理論上。」
簡單……
在場眾人無語地看著這個一臉若有所思的德國青年。
他們費了老勁才跟上盧格安的思路,將波動力學大概掌握,結果人家還認為這玩意簡單……
這場景多麼似曾相識?
1905年愛因斯坦初次提出相對論時,貌似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在場眾人無語地看了眼盧格安和愛因斯坦,不由得同時在心里嘆了口氣。
人和人果然是不能同日而語的啊……
認真想事情的盧格安沒有注意到在場眾人細微的表情變化,只是若有所思地模著下巴說道︰「我想是時候該解釋一下波動力學背後的物理意義了。」
「???」
听到這話,所有人都瞬間將目光移到盧格安身上,眼神中充滿震驚。
憑空提出一個理論也就算了,你連它背後的物理意義都搞清楚了?
這就有點嚇人了。
並不是因為搞清楚物理意義這件事情有麼困難,只是他們沒想到,盧格安在完成波動力學後,竟然保持著如此強大的克制力不去將它發表,而是等著物理意義一起。
平心而論,不說在場眾人,就是任何一個人都做不到這一點,哪怕是愛因斯坦。
那可是波動力學啊!一項足以載入史冊的巨大發現,如果放到一般人,恐怕一秒都等不了。
也就是盧格安這個穿越過來的作弊者,才會出現「理論」和「物理意義」一起發表的怪事。
「這種自制力……」
愛因斯坦無奈地搖搖頭,低聲喃喃道︰「我似乎不奇怪海因里希能在19歲擁有如此成果的原因了。」
「確實。」眾人認同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