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華麗的瓦美波莊園,此時再也不復之前的美景。
隨處可見的彈坑,將平整的草坪炸的滿目瘡痍,東倒西歪的樹梢上,還掛著沒有來得及清理的血塊和肉塊。
越過被炸成碎塊的鐵門,貝爾帶著羅杰一行人直奔格雷格的莊園別墅。
昔日的別墅已經被夷為平地,破碎的建築上,破碎的碎木塊混雜著人類破碎的血塊,有幾根柱子上還掛著一截腸子和半塊胃囊。
貝爾的臉色不變,直接越過這間別墅,朝著莊園的更深處邁進。
這間別墅只是門臉,瓦美波家族的核心在莊園的更深處。
再越過一小片防護林,貝爾才看到一小片腐朽的小木屋,與瓦美波家族華美的景象毫不相稱。
幾座搖搖欲墜的木屋坐落在這里,羅杰也沒有絲毫的驚奇。
上一次,他們去看歷史正文時,地窖的入口就在這里。
這里,才是瓦美波家族的祖宅。
「貝爾大人,您怎麼回來了?」
徑直的來到祖宅的最中心,輕輕推開一間小木屋的門,木門吱呀吱呀的打開,陽光從房門照進屋內,照在滿身傷痕的格雷格身上。
「這次,我家可輪不到您來拆了。」
格雷格爽朗的一笑,支撐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被貝爾連忙阻攔。
羅杰海賊團的船醫連忙上去,幫格雷格檢查傷口。
「這是誰弄的?」
貝爾緊緊地盯著格雷格胸口上的血窟窿,還有他月復部上一道開膛破肚的刀痕。
格雷格身上的傷口很多,但只有這兩道算得上是致命傷。
胸口上的血窟窿,只是偏離了心髒一點點,貝爾甚至能透過傷口,看見里面跳動的心髒。
至于月復部的刀痕,則是無比的寬大,鋸齒狀的傷口讓血肉更加難以愈合,幾乎快要將格雷格的身軀攔腰斬斷。
能堅持著活到現在,全靠格雷格自己命硬。
「行了,別檢查了,我的身體我知道。」
「真是老了,如果在讓我年輕二十歲,我一只手就能掐死這幾個王八蛋。」
格雷格攔住了船醫的手,支撐著自己坐了起來,直視著同樣年邁的貝爾。
「是王室對你下手了?」
格雷格受了這麼重的傷,居然沒有人來幫他處理,任由他一個人在這里等死。
「那群小兔崽子沒膽子動手,是海賊做的。」
「以前結仇了,沒能處理干淨,讓他逃到偉大航路了。」
格雷格的臉色蒼白,但說話時的語氣依舊很輕松。
「就算王室沒動手,也有在背後推波助瀾吧。」
「只會耍一些小聰明而已,不用搭理他們。」
「那些小輩呢?」
「我讓他們逃了,一群沒用的東西,留著也是廢物。」
船醫悄悄回到羅杰身邊,低聲和羅杰交代道︰
「肺部被貫穿,內髒破裂三成以上,已經沒辦法了。」
「他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就算是見多識廣的羅杰,此時也下意識睜大了眼楮,驚愕的看著垂死的格雷格。
如果忽視掉軀干上的傷痕,此時的格雷格除了臉色蒼白一點之外,幾乎與上次見到他時沒有任何差別。
這種爽朗的態度,讓他下意識的以為,對方只是受了一些皮外傷而已。
誰能想到,內髒破損成這種地步的人,居然能憑借一口氣,強行堅持到現在。
因為過于驚訝,羅杰並沒有壓抑自己的聲音,格雷格听在耳中,爽朗的笑了笑。
「很簡單,別閉眼就行。」
只是因為笑了一下,格雷格頓時劇烈的咳嗽起來,從嘴里咳出一塊破碎的肺葉。
「人到老了,都是這樣,能活一天是一天而已。」
「我活到八十歲的時候,就全憑一口氣吊著了,和現在也沒什麼差別。」
羅杰一行人下意識的看向貝爾。
「你們先出去吧。」
不用想,貝爾就知道羅杰他們腦子里想的是什麼,不過現在不是談論這些的時候。
他想陪格雷格走完這最後一段路
羅杰他們識趣的離開小木屋,沒有打擾這一對老友最後的時光。
關上小木屋的門,羅杰蹲在地上,點了一口從貝爾藏貨中搶來的雪茄,和雷利等人左右相顧。
「你們說,等我快要死去的那一天,會不會和這老爺子一樣?」
雷利等人一臉驚恐的看著羅杰。
「你是羅杰嗎?!」
「說,我們船長是什麼時候被你掉包的?!」
羅杰郁悶的扭過臉去,不再搭理他們。
這群混蛋,老子只不過是感嘆一下,你們至于這麼大反應嗎?
小木屋里的談話持續了很久,羅杰偶爾還能听到里面傳來的笑聲。
這笑聲中充滿了豪氣,有帶著一絲日落西山的無奈。
一直到太陽落山,小木屋的門才再次打開,貝爾蒼老的身影從木屋走了出來。
沒有和羅杰等人打招呼,貝爾面無表情的掏出隨身攜帶的電話蟲,打通了對面的電話。
「貝爾叔叔,您怎麼給我打電話了?」
電話蟲迅速接通,位于海軍本部的巴特萊小心的捧著電話蟲。
「癩子,東海支部有多少是你的人?」
癩子並不是巴特萊的小名,而是貝爾曾經給巴特萊起的愛稱。
自從貝爾退休之後,巴特萊已經二十年沒听過有人這樣叫他了。
「只要您說話,東海海軍就全是我的學生!」
身為海軍學校的校長,他有這個底氣說這種話。
就算對方不是他的學生,他也有渠道聯系到對方。
「通知他們,集合附近的軍力封鎖南那亞王國附近的海域,幫我找一伙海賊。」
「這伙人應該還沒有走遠,距離南那亞王國還不遠,動作快的話,順著航線,應該很快就能找到。」
「無論你怎麼做,一天之內,我希望能得到對方的所在位置。」
「明白,我這就通知下去。」
掛斷了電話,巴特萊沒有放下電話蟲,而是直接撥通了其他老戰友的電話。
一時間,整個海軍本部暗流涌動。
而這些東西,身為海軍元帥的空卻是一無所知。
貝爾再次點了一根香煙,隨手用余火將小木屋點燃,腐朽的木頭遇火即燃,熊熊烈火沖天而起,映照在貝爾陰晴不定的臉上。
阻止跟著自己的羅杰等人,貝爾雙手攥著格雷格之前用的拐杖,一個人徑直朝皇宮走去。
有些賬,該算還是要算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