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都給我滾

水夭夭心里一緊,也不知哪兒來的勁兒,抱著一塊石頭朝著那大棕熊的臉上砸去。

好巧不巧地,石塊正好砸到那棕熊的左眼里,登時激的那棕熊彈跳起來,朝天怒吼,兩只眼楮都受了創,徹徹底底地被激怒,只是一時間又看不清面前的場景,痛急交加,只舉著一只爪子,暴躁地四處亂撲騰。

見著棕熊身下的綺里雨,正掙扎著試圖月兌離熊口,那亂撲騰的棕熊,差一點便踏上了綺里雨。

水夭夭一咬牙,顧不得其他,撿起地上的樹枝來,以樹枝為劍身形一掠,使出十足的力道刺向那棕熊的肩膀。

帶著潛力的樹枝,猶如利劍一般「噗呲」一聲,劃破了棕熊的皮肉。

傳來的疼痛讓棕熊瞬間找到了攻擊的方向,立刻松開了掌下的綺里雨,轉頭怒吼著依據方向向著水夭夭撲去。

水夭夭揮舞著樹枝,一個勁兒地吸引著那棕熊的注意力,朝著地上的綺里雨大喊︰「里雨,快跑!」

綺里雨受了一擊,原本失血過多,神智已經跟著有些不清了,猛然間還是听到了水夭夭的喊叫聲,一下子清醒了不少,知道水夭夭是在為她爭取著時間,忍著背上的劇痛,掙扎著便想站起身來。

只是,綺里雨剛剛起身,不知何處又躥出了一只棕熊,正狂暴地向著水夭夭撲去。

兩頭棕熊,一前一後,中間的水夭夭,看上去就是極為驚險。

綺里雨剛緩了些力道,見狀又是一急,學著水夭夭之前的樣子,使出了吃女乃的力氣,搬著塊石頭狠狠地向著最近的那只大棕熊砸去。

那被砸中的一頭棕熊,原本是正張著大口向水夭夭咬去的,一下子又被後背尖銳的疼痛激怒,肥碩的身子一扭,滿是猙獰地看著綺里雨,尖利而巨大的爪子,在空中落下一道弧線來。

「啊!—」

听見那一道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水夭夭驀地一驚,下意識便回頭看去,一霎那,那棕熊尖利的大爪毫不留情地掠過綺里雨的脖子和胸前,帶起一陣飛濺的鮮血來。

隨著這一爪落下,綺里雨的身子,也跌倒在了地上。

水夭夭又驚又怒,朝著綺里雨飛奔而去,手里的樹枝對著另外的棕熊狠狠劈了過去。

趁著棕熊反應遲緩那麼些許的間隙,水夭夭手腕一轉,一把將生死不明的綺里雨背到背上,運足力道帶著綺里雨一路憑著感覺狂奔而去。

這涼山,水夭夭本就是第一次來,根本就不熟悉這里的環境,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會有第三只或者更多的野獸出現,此時此刻,托著背後的綺里雨,水夭夭只能跑,不斷地用著最快速度跑。

綺里雨身上,所散發出來的血腥氣,對于野獸,乃是最好的誘惑力,尤其是受了傷的野獸,對于自己的獵物,更是只會窮追不舍。

但,水夭夭不能丟下背上的人,只緊緊托著綺里雨,一路不辨方向地狂奔著。

也不知跑了多遠,許是心理作祟,水夭夭總覺得身後還有棕熊的嘶吼聲。

背上,不斷地有濕濕黏黏的液體一路流淌下來,將水夭夭身上的衣裙,都濡濕了大半。

水夭夭站定,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內心浮上焦灼,水夭夭的額頭間,沁出層密密的細汗來,不行,不能這麼跑下去了,她這麼跑沒關系,但是,綺里雨不能這樣耽擱時間了。

手心全是黏黏的感覺,水夭夭深呼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綺里雨受著重傷呢,對,得需要趕緊找個醫夫來給她救治。

水夭夭騰出只手,胡亂地抹了把臉,抬起頭來,迎著刺眼的陽光,總算依稀辨認了些方向,朝著來時的山下又開始狂奔起來。

後背上的綺里雨,許是被這一陣晃蕩給弄醒了,低吟一聲,模模糊糊地發出了些聲音︰「夭夭……」

水夭夭面上一喜,邊喘著粗氣邊開口︰「呼,里雨,別怕,馬上,馬上就到了,我帶你去看醫夫—」

綺里雨似是有些發抖,顫聲開口︰「夭夭,我,我們跑出來了麼—」

「嗯,別怕—」水夭夭一邊跑著,一邊回應著背上的人。

「夭,夭夭,你沒事便好—」綺里雨軟軟開口,似是一下子放松了下來似的,「我,我覺得有些困……」

心里咯 一下,水夭夭抖了抖背,急急開口,似嚇唬一般︰「死丫頭,你可別睡啊,要是睡了的話,我就真的把你丟過去讓那棕熊吃了你!—」

綺里雨嘴里嘟嘟囔囔的,聲音卻是原來越低,似還帶著些許委屈的哭音︰「可,可是我好痛啊,夭夭,真的好痛啊……」

明明是夏日帶著熱意的風,掠過水夭夭的臉頰,卻讓她覺得似一把寒徹入骨尖利的刀子一般,刺的她的臉生疼。

「綺里雨,不準睡!—」水夭夭猛地喝出聲來,眼眶,也跟著紅了一圈。

原本晴空萬里的碧空,卻是緩緩變了天色,隱約聚集著些許黑壓壓的雲朵。

迷迷糊糊地唔了一聲,綺里雨小聲地低喃著,具體說些什麼也听不太清。

水夭夭使力地咬了咬唇,努力地又加快了些腳下的步子,向著山下狂奔而去。

背上的人兒,卻是不再說話了,安靜的,一點都不像那個總是嘰嘰喳喳活力滿滿的綺里雨。

也不知是不是昏迷了,水夭夭心里一緊,唯一能夠感覺到的是,手心里黏糊糊的血液,似乎從來都沒有停止過。

許是水夭夭的錯覺,背上的人兒,份量似乎越來越輕,仿佛綺里雨的靈魂,都在跟著逐漸遠去。

水夭夭固執地堅持著,繼續向著山下跑著,遠遠地,似乎已經快接近山腳了。

燃起些許歡喜,水夭夭側過頭去,欣喜開口︰「好了,里雨,馬上就到了,再堅持一下。」

沒有任何回應。

背上,似乎已經是一片冰涼。

滿是蒼白的臉蛋,向來晶晶亮亮的眼眸此刻正緊緊閉著,縴長的睫羽,綺里雨安靜地沉睡著,像個破粹的洋女圭女圭。

眼圈倏地一紅,水夭夭踉蹌一下,腳下不穩,直直向下撲了過去。

將綺里雨一個利落地反手抱在身前,緊緊護著綺里雨,水夭夭向滾去,及至一方平地,才停了下來。

「里雨,里雨……」水夭夭慌了神,只下意識地一遍一遍喚著綺里雨的名字,呆呆地跌坐在地上。

只是,不管她喚了多少聲,卻是依然,得不到那熟悉的回應聲,懷里的人,已然是毫無氣息。

滴滴答答,眼淚落了下來,水夭夭哽了哽,卻是無聲地流著眼淚。

「轟隆!—」響徹天際的一道驚雷,緊接著,瓢潑似的大雨就開始落了下來。

水夭夭伸出只手來,遮在綺里雨的臉上,為她擋著那帶些涼意的雨滴。

遠處似乎傳來了些急匆匆的腳步聲,水夭夭毫無動作,只是抱著綺里雨,成線的淚珠子直往下掉。

「夭夭,這是怎麼了,你沒事吧?」急急的一道男聲,暗紅色的身影一閃,就到了水夭夭的跟前,正是之前遇著的厲川然,不遠處,越澤也在,還有好些听見動靜過來的世家小姐們。

水夭夭抬起頭來,滿臉呆滯的表情,卻是冷寒地開口︰「滾,都給我滾,我不想見著這里的任何一個人!」

厲川然微微怔愣,也是第一次見著發狠的水夭夭,隨即又回過神來,放緩了語調似哄勸一般︰「夭夭,是我啊,我是厲二少—」

「不管你是誰,都給我滾!—」水夭夭低聲嘶吼,緊緊抱著懷里的綺里雨,巴掌大的臉上滿是小獸般的狠厲。

厲川然怔在原地,也不敢抬起腳步上前,怕嚇著水夭夭似的,只得輕聲細語地開口︰「夭夭,你別這樣。」

越澤卻是緩緩上前,淡雅如水的語調響起︰「你這樣,是改變不了什麼的。」

一肘子倒搗在越澤的手臂上,厲川然低聲開口,帶些不滿之意︰「越大,夭夭現在正心里不好受,你能不能說些好听的—」

越澤不再說話,掃了一眼厲川然,神色淡然如水,又靜靜地看著水夭夭,清雅如玉的眸子里,隱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擔心之意。

是啊,她能做的,又有什麼呢?

水夭夭垂下頭去,向來晶亮的眸子里一片黯淡,低低地開口︰「都是我不好,為什麼要連累別人受著呢?—」

綺里雨,不過第二次見著面,卻是成了最後一面,還都是,因為她,水夭夭。

雨,越下越大。

除了厲川然跟越澤,皆是不發一言立于一旁,其他的不少人,多是些世家小姐,都躲到了一旁避雨去了。

一陣嗒嗒的馬蹄聲傳來,四匹深棕色的馬拉著一輛華貴精致的馬車,駕馬之人,正是一身藏青色服飾的青羯。

「吁—」輕輕一喝,勒住韁繩,馬車,穩穩地停了下來。

青羯抬手,掀起那道淡紫色羅錦轎簾,內里,現出一道人影來。

「嗒—」細微的一聲,一只白皙指節分明的大手,撐著一把西湖山水畫的油紙傘,施施然下了馬車。

那山水畫,描繪的極其精致秀麗,華美飄逸的筆鋒,傘面的材質看起來似乎有些獨特,卻仿佛極致契合那些繪筆粉料。

正是,一襲玄紫色夾雜著金絲流光,袖口處繡著暗紅墨黑相間的黑蜀葵花樣的錦衣,數日不見的楚烠。

青羯恭恭敬敬退至一旁,楚烠撐著那把油紙傘,邁著步子,周身皆是濃墨至冶,緩緩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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