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九年六月初四,晴。
寅時未至,此刻天還未亮,整個長安城,正處在一片黑暗之中。
玄武門前,李世民帶領著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尉遲恭、程知節、秦叔寶、侯君集、張公謹一干人等正立于門下。
守將常何見來人是秦王府一系,吩咐手下開門。
副將上前阻止,出聲道︰
「常將軍,此刻時辰未至,還不能開啟宮門。」
常何怒聲喝道︰
「你可看清下面的是何人?是秦王,你讓秦王站在宮門外等候半個多時辰?待會若是問罪下來,你來頂?」
這名副將屬于太子一系,見到秦王今日如此之早就要入宮,直覺告訴他有所不妥,于是便出聲阻止。可是要他去承受秦王的怒火,那也是不可能的。猶豫著道︰
「這……不如將軍解釋一番,只要時辰一到,便立馬打開宮門。」
常何將這名副將一通臭罵︰
「放你娘的屁,要老子去說?你為何不去?早開半個時辰宮門怎麼了?出了事我擔著。你們幾個,速去開門!」
幾名士兵領命而去,不一會,宮門便打開了。
李世民帶著一干人騎馬進宮,入門之後常何帶著副將在前方抱拳行禮。
「參見秦王!」
李世民微微笑道︰
「常將軍不必如此客氣,事情準備的如何了?」
「回稟秦王,一切準備就緒!」
副將立在常何身旁听見二人在打啞語一般對話,心中正疑惑不已,就听見李世民大喝一聲︰
「動手!」
心中暗呼不好的副將剛準備拔刀,可早有準備的常何哪還會給他機會。
一道刀光閃過,這名副將的脖子上立馬出現了一條深可見骨的傷痕,血水順著傷口噴涌而出,生命中最後的一個念頭閃過,秦王要反!之後他的尸體便緩緩倒下。
隨著李世民的一聲大喝,守在玄武門的將士有半數拿起手中武器揮向了身旁的同袍。
慘叫聲頓時此起彼伏,跟隨在李世民身後的一眾謀士與將領,立馬登上宮門,接管了這座注定名揚千古的玄武門。
在有心算無心之下,殺戮發生的突然,結束了也快。
長孫無忌在城門之上點燃火把,對著黑暗中搖晃了三下,然後立馬熄滅。
只見黑暗之中一只數百人的隊伍向著玄武門走來,這只隊伍訓練有素,沒有發出一絲聲音。迅速的分成幾批,隱沒在玄武門附近埋伏了起來。
見到人手布置到位,李世民滿意的點點頭,與常何吩咐了幾句之後,自己也走入了黑暗之中。
寅時二刻,百官從玄武門陸續進入,仍不見太子李建成與齊王李元吉。
秦王府一系兵馬並未急躁,而是繼續靜靜等待著。此時宮門之上的守將,早已全是李世民布下的人馬。
陽光透過遠處長安城牆已經微微可見,天色也已逐漸亮起,鳥叫蟲鳴在這一刻也打破了寂靜。
寅時三刻,從城門上望去,遠處緩緩行來兩騎,正式太子與齊王。
常何趕忙用隱蔽的手勢打出信號,李世民也從埋伏之處騎著馬走到宮門之下,做出一副等候之態。
兩騎漸漸靠近,待到還有百步距離之時,李元吉突然發現不對,急忙與李建成說道︰
「大哥,好像有點不對勁。」
李建成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玄武門,並未發現異常,問道︰
「孤並未發現不妥,四弟有些疑神疑鬼了吧?」
李元吉卻是不理太子的責備,緊張的說道︰
「玄武門之上為何只有一個守將?副將何在?二哥為何會此刻在宮門之下等我們?他平日里何曾做過這等事情?還有,宮門之上的士兵好像有一批生面孔,那群常駐的兵丁到哪去了?」
一臉幾問,問的李建成發懵。狐疑道︰
「照你這麼說,二弟難道準備將你我二人斬殺于此?他何時有這等氣魄?即便他成功之後,如何向父皇交代?」
李元吉越想越覺得可能會出事,急迫的說道︰
「咱們定計斬殺李世民的計策可能泄露了,所以他才來了一個先下手為強。屆時木已成舟,他在逼迫父皇退位,有何不可?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一弟弟我推測的是真的,等我們到達玄武門就是喪命之時了。趕緊掉頭,咱們從其他門入宮。」
李建成覺得弟弟所言有理,點點頭道︰
「咱們慢點,別露出馬腳,趁對方不注意之時趕緊跑。」
隨即又隔著七八十步的距離對著城牆之上的常何喊道︰
「常將軍,今日為何一人在此守門,劉副將何在?」
城牆之上,躲在牆垛後的長孫無忌听到此話,驚呼一聲︰
「不好,對方看出來了,要跑。」
隨即馬上令尉遲恭趕緊下城牆,點上一支隊伍準備出門追殺。
又常何喊道︰
「太子殿下,劉副將肚子不舒服,剛剛上茅房去了。」
李建成點點頭,表示知道,然後又喊道︰
「你如此一說,孤的肚子也有點不舒服。四弟,你陪孤去一趟茅房吧。」
「沒問題,大哥。」
說完,二人調轉馬頭,準備往回走。
李世民見狀,打馬上前,喊道︰
「大哥,四弟,要上茅房不如去宮中,何必再往回走,這種舍近求遠的事可不是你們會做出來的。」
沒等到對方回話,就看見二人一揮馬鞭,雙腿猛踢馬肚子,催促著身下戰馬狂奔離去。
李世民見狀,知道事情敗露,不待身後的尉遲恭等人趕上,單人獨騎便追了上去。
李建成與李元吉二人回頭看見李世民在身後死命追趕,便知道所料不錯,秦王真的打算動手殺他們。
此刻更是亡魂皆冒,催促著身下之馬加快速度。
李元吉心里雖然害怕,但平日里養成的暴戾之氣也在這一刻爆發了出來,解下戰馬左側的弓箭,又從箭筒內取出箭矢,回頭嗖的就是一箭射出。
可此時他已無戰意,哪還有平日里百發百中的準頭,連李世民的衣角都沒射中。
不甘心之下,咬牙又是兩箭射出,盡皆失去了往日的準頭。
遂放棄反殺的打算,一心埋頭逃跑。只待逃過這一劫,一定要李世民好看!
在後追殺的李世民,見四弟元吉不再射殺自己,和李建成一心只顧逃跑,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若是讓今日跑了去,他還能有個好?
也學著元吉,從馬匹一側取出弓箭,瞄準李建成,彎弓搭箭。
「 !」
只听到一聲弓弦響動,前方正苦于逃命的李建成突然發出一聲慘叫,跌落下馬。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