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初的幾天里，陸方寧每天都充滿了動力。
湫水律師事務所可是R市數一數二的大律所，每日在其中上下班，陸方寧的心中難免會情不自禁生出一絲優越感。
再加上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所接觸的一切都令他感到新鮮。
然而，他這般積極性很快便消磨殆盡。
雖然湫水是大律所，但是對于他這個小小的實習助理來說，和他又有什麼關系？
每日早出晚歸的，早已將他折磨的筋疲力盡。
更為要命的是他如今還沒有錢，每天都需要利用中午休息的兩個小時，再與韓霄一起去完任務，如此才能維持每日所需。
「小陸，我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幫忙收拾一下衛生。」
「哦，好的。」
說話那人便是劉超，同為蕭主任的助理。
只不過對方來律所已經很久了，由于知根知底，所以蕭主任對其很是信任，隱隱一副主任助理中老大哥的派頭。
在陸方寧來的這幾日里，他似乎總是故意針對陸方寧。
正如這次，大家下班都去吃飯了，偏偏單留下他來打掃辦公室衛生。
「我們中午吃點什麼？」
「吃米線怎樣？我們好像很久沒吃了。」
「我覺得也可以。」
听著這幫家伙的聲音逐漸遠去，陸方寧小聲地嘟囔道。
「吃吃吃，噎死你們幾個。」
明知道他中午還要出去兼職，劉超還故意安排他中午打掃衛生。
這種事情早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但偏偏他還無可奈何，不然一個辦公室的幾個人，便會陰陽怪氣地說三道四。
其實他也明白是為什麼，新人來了總要「孝敬」幾位前輩。
女乃茶、咖啡、糕點，當然還有請客吃飯。
只是依照陸方寧如今的情況，他根本就沒有那個經濟實力，若要請他們吃飯，那他自己便要餓上幾天肚子。
也正是因此，他被排除在小圈子之外。
「你怎麼又打掃衛生？」
韓霄依在門框上，瞧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
中午兩人大約有近兩個小時的時間，運氣好些，時間還算充裕，運氣稍差些，遇上個別難纏的妄魔，時間便顯得很緊迫了。
「我，我愛干淨。」
听到陸方寧的話，韓霄不禁一愣。
昨天晚上他還拜訪過陸方寧的家里，對于那堆積在地上的紙箱子，他可不相信陸方寧是個愛干淨的人。
而且陸方寧說話的語氣，明顯是憋著一肚子委屈。
「蕭隆安排你的？」
韓霄畢竟是內執教員，更何況同樣是B級咒術師，自然直呼蕭主任大名。
「不是。」
「那他丫的是誰？翻天了不成。」
一听陸方寧說不是蕭主任，韓霄頓時火冒三丈。
陸方寧給蕭主任做實習助理，若是蕭主任安排陸方寧打掃衛生，那倒也就罷了。
可並不是蕭主任，他倒想知道是誰在狐假虎威。
先不提陸方明這層關系，單憑他是陸方寧的咒術教員，他便不允許旁人來欺負陸方寧，欺負陸方寧便是在打他的臉，那還了得？
「哎呀，你就不要管了。」
陸方寧並沒有說是誰，他可不希望韓霄摻和進來。
他與劉超本來就是一個辦公室的，而且劉超還隱隱是助理當中的老大，倘若韓霄去找劉超一鬧騰，到頭來這筆賬還是要算在他頭上。
韓霄並沒有再繼續追問，但並不代表這件事他便不管了。
「簡單一收拾就可以了。」
「好的。」
由于時間緊迫，兩人在車里吃了份盒飯。
胎妄級別的任務，對于他們二人來說，簡直就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只是由于附近的任務全都被C級咒術師給接了，韓霄也不好意思與他們爭搶，只得接一些郊區的任務，往返一趟需要很長時間。
「從明天開始，我們中午就不能出來了。」
「啊？為什麼？」
「你們這屆實習咒術師，明天便要開始正式培訓，每天中午一個小時的培訓課程，根本來不及出去完任務。」
「那就不能晚上培訓？」
「晚上你有時間，我可沒有。」
韓霄晚上可是要乖乖呆在家里的，又怎麼可能會留下加班。
听到這個噩耗，陸方寧一時感到頭大，倘若他們中午不能出去完任務的話，那他豈不是就沒有了收入來源？
要知道這才剛過去十來天，還有半個多月才能發工資。
「那周六周日你有沒有時間？」
「沒有。」
「你周末還干什麼？」
「你們除了工作日中午的一個小時培訓時間外，周六周日全天都要進行實習。」
陸方寧瞬間臉都綠了，竟然連周末都被剝奪了。
如此一來的話，僅靠手里這三百來塊錢，他根本撐不到發工資的那一天。
「我能不能單獨去完任務？」
「不能。」
韓霄拒絕的很干脆，他可不放心陸方寧一個人去。
雖然C級任務都非常簡單，依照陸方寧的實力，他一個人也能順利完成，但是一旦發生某個意外情況，這後果韓霄可承擔不了。
「這左不行右不行，那我該怎麼辦？總不能沿街乞討吧。」
「要不我先借你五百，等你發工資再還我。」
「我不喜歡借錢。」
「那你就去沿街乞討吧，到時候記得穿破爛一點。」
最終陸方寧還是選擇妥協，同意了韓霄的提議。
只是欠人錢的感受，著實令他心里別扭，似乎自己有多麼無能一般，總會有種抬不起頭來的羞愧感。
「那我們要不要寫個借條？」
「五百塊錢，不至于。」
兩人這一路上緊趕慢趕，等回到湫水時，陸方寧還是遲到了半個小時。
陸方寧在四樓下了電梯，急忙往辦公室趕。
這才剛拐進走廊，他便瞧見劉超正抱著胳膊，一個人站在門口，似乎是在專門等他般，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勢。
「喲，我們陸大少爺回來了。」
听到他那陰陽怪氣的聲音，陸方寧便心頭窩火。
若不是中午快下班的時候，這家伙非要讓他留下來打掃衛生，他們也不至于耽擱時間，以至于任務目標都差點給弄丟了。
多費了不少工夫，他們才終于完成任務，陸方寧心情自然不好。
「嗯。」
陸方寧懶得搭理他，便準備進辦公室。
本準備好好教訓陸方寧一頓的劉超，此時瞧陸方寧如此態度，仿佛自己的權威被挑釁一般，他又怎會就此輕饒陸方寧。
于是一個跨步，直接擋在了門前。
「你是不是不想干了，中午竟然遲到半個小時。」
「你想干什麼？」
陸方寧沒好氣地抬頭瞥了他一眼，這家伙當真是沒事找事。
不過，他還是強行忍下這口氣，在心里不斷默念著︰犯不著與這種人生氣，不值得。
可陸方寧越是忍讓，那劉超越是得寸進尺。
「我想干什麼？應該是我來問問你，你想要干什麼吧。」
「我要進去。」
瞧著這家伙的嘴臉，陸方寧便感覺來氣。
「進去？你去把廁所打掃干淨，我便讓你進去。」
「那是保潔的工作，我為什麼要做？」
在听到對方的話後，陸方寧頓時不感到焦急了。
他反倒也抱起胳膊，就站在門外看著劉超，看著這家伙到底還能耍出什麼把戲。
熟悉陸方寧的人知道，他此刻真的生氣了。
「因為你遲到了半個小時，打掃廁所便是對你的懲罰。」
「可若是我不呢？」
「你若是不願意打掃，那就對不起了，你趕緊從哪兒來的滾回哪兒去，我們這兒廟小，容不下您這尊大佛。」
陸方寧搖了搖頭，暗自笑了起來。
他並沒有再與劉超爭辯什麼，直接轉身朝廁所走去。
劉超在其背後鄙夷地撇了撇嘴，他還以為陸方寧會多麼有骨氣，這不折騰了一大通，還是得乖乖地去打掃廁所。
然而，陸方寧很快又拎著拖把走了出來。
「你拎拖把出來干什麼？難不成還想要將走廊也給打掃一遍？」
劉超自認為已經吃定陸方寧了，擺出一副盛氣凌人的姿態。
陸方寧仿佛沒有听見劉超的話般，自顧自地往前走著，直到走到劉超身前近兩米處時，他猛地揮起濕漉漉的拖把拍向劉超的臉。
「踏馬的，老子今天就好好給你洗洗你這張臭嘴。」
濕拖把這麼一拍，直接將劉超給拍倒在地。
他本準備怒罵陸方寧兩句，可濕拖布蓋在他的臉上，他根本張不開嘴說話，只得奮力地揮舞著雙手，企圖將濕拖把給挪開。
終于被他抓住了拖把桿，這才堪堪移開濕漉漉的拖把。
「你踏馬的瘋了，想死不成。」
「我踏馬就是瘋了，有本事你來干死我，踏馬的，你踏馬的。」
陸方寧仿佛真的瘋了一樣，直接一只腳踩在劉超身上，使勁用拖把在劉超臉上畫著。
鬧出如此動靜，自然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這一層基本上所有的辦公室門口，皆都探出來一個又一個腦袋，他們都好奇外面這是發生了什麼，難不成是有人上來鬧事？
眼見事情越鬧越大，隔壁辦公室的蕭主任終于坐不住了。
只見他冷著臉，一把拉開門，怒斥道。
「你們倆這是在干什麼？陸方寧，你還不把拖把扔一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