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應激創傷

最先發現顧望舒不對勁的人是莫瑾瑜,他們兩個朝夕相處,早就培養出了別人難以理解的默契。

顧望舒的確對他很好,可很多時候都會對著他撒嬌耍賴,做飯這種事情,雖然願意,卻也不是這麼心甘情願的做法,就光是粥,都搞了七八種。

這是做什麼?

開粥鋪嗎?

蘇航和郁城自莫老爺子走後,來到莫瑾瑜的病房,就看見了極其夸張的一幕。

「你這是干什麼了?」蘇航看著色香味俱全的粥,有些奇怪的開口。

鬼使神差的,他想拿起來喝。

「這是舒舒做的。」莫瑾瑜臉色平淡的開口,蘇航想了半天都沒想起舒舒是誰,可看莫瑾瑜一副平靜的模樣。

稍微動了動腦子就知道說的是誰。

「你喊她,舒舒?」

蘇航一言難盡,莫瑾瑜懶得解釋。

他雖然想問又覺得自己太八卦,夫妻之間有個愛稱有什麼大不了的,更何況這舒舒,總比思思好听一些。

「她做飯還挺好的……」蘇航說到這里戛然而止,「你說,都是她一個人做的?」

莫瑾瑜點頭。

「她不在醫院里照顧你,跑回去做粥,還做了這麼七八種?」蘇航一開始還以為是買的。

郁城雖然也覺得奇奇怪怪的,可完全不知道這兩個人為什麼臉色如此凝重。

「這粥,有什麼問題嗎?」

他弱弱的開口,這會兒也顧不得會不會被人諷刺腦子不好,不恥下問。

「你嘗嘗這些粥。」莫瑾瑜只是猜測,具體還要等蘇航來判斷,郁城不知道這人打什麼啞謎,伸手去拿碗,也沒要勺子,就著碗直接喝了一口。

「味道不錯啊,有大廚風範。」

「這些呢。」莫瑾瑜讓他繼續喝。

郁城就當真這麼一碗一碗喝過去,結果就發現,每一種都非常好喝。

「她到底,花了多少時間?」有些粥不難熬,有些粥卻非常的難做,這里卻有這麼一大堆。

「我不知道。」莫瑾瑜有些無奈的垂下眼,看向門外,蘇若煙這會兒被醫生帶走檢查,一時半會沒辦法回來,「她還做了很多菜,殘羹還在茶幾上放著。」

郁城︰「……」

蘇航︰「……」

怎麼奇奇怪怪的?

「沒听說你老婆有當廚子的愛好啊。」郁城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蘇航卻抓到了一點點蛛絲馬跡。

卻什麼都沒說,安靜的等著莫瑾瑜的下文。

「她根本不喜歡做飯。」莫瑾瑜冷著聲開口,「以前在家里,是因為她自己想吃,才會做的……」

根本就不存在這種,做了一大堆東西,只是為了來討好他的情況。

「這……也許是因為你受了傷?她于心不忍?」郁城的假設在莫瑾瑜越來越冰冷的視線里,漸漸銷聲匿跡,然後干脆利落的閉上嘴。

「她的舉動也很奇怪,跟她平時一點都不想,似乎在害怕什麼……」莫瑾瑜說不好,也說不上來。

蘇航卻大致明白原因。可還不能確定,還需要試驗。

很快就得到了驗證,蘇航不過是拿出筆想替莫瑾瑜撥弄一下點滴,可這個舉動就刺激到了蘇若煙,她站在病房門口,開始放聲尖叫。

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她的眼神微微的渙散,身體止不住的顫抖,不管不顧的朝著莫瑾瑜撲過來,對著蘇航厲聲質問,「你干什麼?!」

郁城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搞的無言以對。

病房里的幾個人,除了郁城,誰的臉色都不太好。

郁城根本不知道莫瑾瑜和蘇航在打什麼啞謎,至于顧望舒,根本就沒發現他們的眼神有問題。

因為有問題的那個人是她。

顧望舒病了。

在莫瑾瑜受傷醒來之後……蘇航發現,顧望舒得了應激創傷,她分不清現實和虛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失控。

她根本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子。

事實上,誰都不知道,顧望舒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應激創傷,顧名思義……

要得這個病的人,也應該是莫瑾瑜才對。

「怎麼樣?」莫瑾瑜看著蘇航問。

蘇航收起听診器搖了搖頭,「目前還不清楚,這件事情也許只能找心理醫生來干預。」

顧望舒知道自己生病之後非常的配合,讓做什麼就做什麼,這會兒夫妻兩個人一起住在醫院里,就在隔壁病床,她整夜整夜的失眠,蘇航不得不在她的營養液里面加上安定成分。

這才讓她睡過去。

距離他們發現這件事,已經過去三天。

可她們根本不知道顧望舒這個情況是怎麼回事,「她看起來很配合,找心理醫生干預也不是不行,就看你舍的不舍的。」

莫瑾瑜安安靜靜的盯著顧望舒看,「你先出去吧,讓我在想一想。」

應激創傷這種事,莫瑾瑜從前只是听說過,從來都沒有想過,有朝一日這件事情會發生在顧望舒的身上。

也從來沒有想過,受傷的明明是自己,可得了應激創傷的人,卻是顧望舒。

她的應激創傷看起來很嚴重,具體到底有多嚴重,誰也不知道。

莫瑾瑜偶爾看著她的模樣,都有些說不出話來,他似乎不怎麼願意面對,卻總是不得不面對。

顧望舒能睡著的時候很少,莫瑾瑜也不想吵她。

她醒過來的時候,態度總是非常的堅決, 盯著莫瑾瑜看,什麼事情都不假手于他人,不想睡覺,不願睡覺,不知疲倦,不厭其煩的做著一件事情。這種情況讓莫瑾瑜覺得很無力。

明明知道是什麼原因,顧望舒也知道,可她就是沒有辦法擺月兌這個應激創傷。

「舒舒……」莫瑾瑜輕輕喊著她的名字,其實莫瑾瑜知道,顧望舒只是一個普通人,遇到這種事情,會害怕,會膽怯,會有應激創傷,那都是人之常情。

找心理醫生干預是最好的辦法,可莫瑾瑜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舌部的而已。

他想顧望舒可以好好的……

「你會好起來的,是不是?」莫瑾瑜撫模著她白皙的臉頰輕聲詢問,顧望舒沒有回答,她躺在床上,容顏非常的寧靜。

莫瑾瑜最後還是個蘇航發了消息,蘇航就開始尋找國內有名的精神科專家,專門治療應激創傷這一種疾病。

人類的確是有很強大的毅力和精神,可精神這種東西,並不是無堅不摧的,它有一定的閾值,如果超過閾值的限制,就會崩潰。

就連蘇航自己,第一次當無國界醫生,踏上戰場的時候,也消沉了很久,各種鮮血,各種戰火紛飛的死亡,那是生活在和平年代里,完全沒有辦法看到的東西。

也許看到過圖片,也許听到過消息。

可這一切都比不上真實的感受。

絕大多數人,都是普通人。

「舒舒,我相信,你一定會好起來的,是嗎?」莫瑾瑜並不是盲目的自信,他只是相信自己,順便相信蘇航,更相信顧望舒自己。

醫院里人來人往的,莫瑾瑜知道這個地方並不適合顧望舒現在的情況,雖然傷還沒有徹底好,可他們想要回家去修養,蘇航也沒有理由阻止的意思,只不過就是要多辛苦一些蘇航。

這個消息被隱藏的很好,可翁雪娥和齊金盛,在得知莫瑾瑜醒過來,顧望舒和莫瑾瑜一起回到秀水公館居住,對外不見客的時候,臉色開始差起來。

齊思思坐在鏡子前面擺弄自己的首飾,她看著忙忙碌碌的翁雪娥,有些涼颼颼的開口,「媽,你真的要跟爸爸去看望舒啊?」

經過翁雪娥的連番調‧教,齊思思總算願意說幾句人話,對著顧望舒的時候,總能喊出名字來。

「你爸爸的意思是,遭了那麼大的苦,總是要去看看的。」齊金盛有算計,翁雪娥和齊思思母女也有自己的算計。

既然誰都沒有辦法說服誰,那就好好的,相安無事的過下去,看誰更加厲害。

「媽,听說瑾瑜這次病的非常嚴重,不要緊吧?」齊思思有點擔心,也不知道她對莫瑾瑜,到底是哪里來的濾鏡。

翁雪娥點了點頭,回想起在醫院里看到的一切,不得不承認一件事,「莫瑾瑜這一次傷的很厲害,我和你爸爸並不受莫老爺子的待見,所以也沒辦法帶你去看莫瑾瑜。」

齊思思心里著急,可也知道這事情著急是急不來的,「那你們早去早回。」

翁雪娥看著齊思思,還在奇怪這個女兒最近怎麼忽然听話起來,可她哪里知道,齊思思最近這麼听話,是因為她和新男友正打得火熱。

雖然徐健這個人沒什麼本事,家里也只是小有資產的暴發戶,可架不住徐健對齊思思好,時常把齊思思捧著,哄著。

一個在家里不受待見,還處處被顧望舒壓著一頭的人,乍一見到有人把把她放在心尖尖上哄著。

當然是被哄的各種心花怒放的。

「你一個人在家沒事吧?」翁雪娥忽然問道。

齊思思的臉色有些不太自然,隨後飛快的搖頭,「我都這麼大的人了,在家里能有什麼事情啊,媽你就放心去吧,雖然我爸這個人不怎麼樣,可也不能被顧望舒那個小賤人給搶走。」

這話算是說到翁雪娥的心坎上去,她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麼舒心過,換了一身衣服,跟著齊金盛一起去醫院,到了才知道,他們已經出院回去秀水公館。

秀水公館的保安,翁雪娥是知道的,她不想再一次被拒之門外,所以對秀水公館這個地方本能的抗拒。

可齊金盛不知道,還非要帶著翁雪娥一起過去,果不其然,這兩個人又毫無意外的被保安給攔下來,齊金盛臉色鐵青,卻不敢打電話指責莫瑾瑜,只敢打電話內涵顧望舒。

顧望舒如今自己都自顧不暇,哪里還能去管齊金盛和翁雪娥如何,干脆利落的就把電話交給莫瑾瑜,自己非常愉快的當甩手掌櫃。

莫瑾瑜以身體不好為理由拒絕。

齊金盛本來想擺擺岳父的款兒,結果話都沒說幾句,電話就被掛斷。

他臉色鐵青的帶著翁雪娥回家,回到家才發現齊思思不知道跑去什麼地方,所有的火氣似乎都有了一個宣泄口,「他媽的,這些小兔崽子,一天到晚就知道惹是生非,讓你看好齊思思,讓她不要亂跑不要亂跑,是听不懂人話嗎?」

翁雪娥無緣無故被罵了一頓,心情也十分不好,可她直到現在不是惹怒齊金盛的時候,只能忍氣吞聲。

「思思最近都挺乖的,只不過是臨時想出去玩一趟,也麼什麼大不了的,她都這麼大的人了,有分寸的。」翁雪娥賣乖,齊金盛難得看到翁雪娥有這麼識相的時候。

和前段時間抓著她吵吵鬧鬧的人大不相同,罵罵咧咧了幾句,就跑到書房里去。

翁雪娥看著齊金盛,就像是在看一只紙老虎似的,慢悠悠的上樓,還很有心情的替自己泡了一杯紅茶。

至于齊思思,則是在公寓里和徐健鸞鳳顛倒,本來齊思思是不打算和徐健上床的,可架不住徐健花言巧語心思深。

齊思思雖然潑辣了一點,可那也只是對著女人呢,對上徐健這樣的公子,那是一點手段都沒有。

齊思思想著自己沒有生育能力,索性也就沒有避孕,兩個人怎麼瘋怎麼來。

連套套都省了很多。

又一場情事結束,齊思思靠在徐健的懷里不停的吐槽,說家里怎麼怎麼不好,說爸爸媽媽怎麼怎麼的偏心,奴婢把自己營造成一個小可憐。

徐健一听還得了?

「到底什麼玩意啊?居然敢這麼對我的小公主。」徐健的甜言蜜語張口就來,雖然有點油膩,可正中齊思思下懷。

她靠在徐健的懷里,編造出一個又一個的謊言,在他的故事里,自己就是那個可憐無辜的小公主,顧望舒就是那種黑心肝的後媽女兒。

「我爸媽一直都要求我要好好的對待妹妹,就因為我是姐姐,我就要做這些嗎?」齊思思不滿的控訴,怎麼可憐怎麼來。

徐健一邊心疼的摟著齊思思,一邊在她身上上下其手。

「我的小公主,不要在家里待著了,跟我在一起,我保護你一輩子好不好?」徐健的動作引得齊思思不停發笑。

幸虧顧望舒沒听到這些,不然一定被這兩人給惡心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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