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傅佑承的反常

讓顧望舒有這種感慨的並不止是杜晨,還有傅佑承。

今天她有一場酒吧演出,是傅佑承的酒吧。這事情他瞞著莫瑾瑜,並不想惹什麼麻煩,傅佑承也不知道是出于好玩的心態還是別的,也沒在莫瑾瑜面前說漏嘴。

算得上是兩人心照不宣的事兒。

傅佑承今天照例過來听顧望舒彈鋼琴,每個音樂家的風格都是非常獨特的,例如肖邦和貝多芬,兩個流派。

顧望舒是非常有天賦的學生,也是真心實意喜歡鋼琴的,她的琴聲里有許多的喜悅和快樂。

這本就是讓傅佑承非常討厭的事情,他冷著一張臉,坐在沙發的卡座上,紅酒杯隨意的搖晃,並沒有要喝下去的意思。

長長的頭發蓋住眼楮,看不出喜怒。

顧望舒彈奏的是一首非常歡快的曲子,很適合酒吧今日的氛圍,客人們被這首曲子調動情緒,三三兩兩的跳起舞,氣氛很不錯。

傅佑承卻出乎意料的捏緊手里的酒杯,「真吵。」

不管是鋼琴聲還是顧望舒,或者是記憶里的聲音,都是很吵很吵的事情,傅佑承不受控制的按住自己的腦袋,很想勒令顧望舒不要彈了!

卻清楚的意識到,現在不是他任性的時候,雖然很多產業都是玩票性質,可真正能賺錢的也有,他是個商人,又不是傻子,哪有有錢不賺的道理。

「傅先生,您還好嗎?」助理適時出現,傅佑承搖了搖手,說沒有關系。

「這首曲子結束之後,把人帶過來。」傅佑承的耐心有限,有些話不會說第二遍,助理連忙點頭。

果不其然,鋼琴曲的最後一個音落下,顧望舒還來不及彈第二首,就被老板叫下場,「顧小姐,傅先生喊你過去一趟。」

顧望舒心中狐疑,不知道傅佑承又要鬧什麼蛾子,可畢竟是老板,她也只能跟著去,一到就看見傅佑承手上鮮血淋灕,「傅先生,您這是怎麼回事?」

傅佑承捏破了水晶紅酒杯。

他淡淡掃一眼,沒有半分興趣,「沒事,杯子破了。」

顧望舒沒說話規規矩矩的坐在一邊,傅佑承盯著她看,只覺得分外無趣。

「顧望舒。」他喊她的名字。

顧望舒一個激靈,齊思思面具帶太久,乍一听見自己的名字,怎麼覺得這麼奇怪。

「傅先生有什麼事要吩咐?」顧望舒謙卑恭敬,一雙漂亮的眼楮眨也不眨的盯著他看,再是真摯不過,可傅佑承知道,她才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無害。

能把莫瑾瑜哄得團團轉的女人,能是什麼善茬。

「你說,莫瑾瑜知道你是冒牌貨嗎?」

顧望舒垂下眼,「傅先生難道是要告發我?」

「也未嘗不可。」傅佑承心情不好,所以不管看誰都帶著厭煩,尤其是顧望舒,他就見不得顧望舒好。

「傅先生,還請您高抬貴手,我並不想離開我老公。」顧望舒擠出幾滴眼淚,半真半假的求情,她現在根本沒辦法離開莫瑾瑜,不僅齊金盛和翁雪娥不會答應,就算是自己。

也舍不得。

「就這麼喜歡莫瑾瑜?」傅佑承忽然從卡座上站起,雙手撐著桌子,身體向前傾,冷冷的盯著顧望舒,顧望舒被他的動作嚇一跳。

有些心神不寧,隨即扯出一個很疲憊的笑容,「傅先生既然知道我的名字,就應該知道,很多事情並不是我能決定的。」

喜歡對于她來說,是太過奢侈的東西。

根本就不配,而且一個騙子,怎麼配得上莫瑾瑜?

那是她很難得才能見到的,為數不多的正常人。

「是嗎?」傅佑承皮笑肉不笑的盯著她看,顧望舒最大的秘密都已經被扒出來,還有什麼好畏懼的?

她看著傅佑承,苦澀的笑了笑,「傅先生何必明知故問,你明明知道我的親生父母是什麼東西,還非要在我傷口上撒鹽,是想看我痛苦嗎?」

傅佑承興致缺缺,「你對你那親生父母,根本毫無感情,做戲給誰看?」

「即便是毫無感情,被這麼肆無忌憚的傷害,只要是個人,都會痛的。」顧望舒反唇相譏,沒有感情不代表不會痛,被打了幾巴掌,她也是很疼的。

更何況翁雪娥更喜歡言語攻擊,被她成天指著鼻子罵小賤人,顧望舒也是有脾氣的,難不成誰還天生喜歡被罵?

「呵,滿口謊言。」傅佑承一個字都不相信,「顧望舒,我要是能幫你,你願意離開莫瑾瑜嗎?」

傅佑承盯著她看,顧望舒並不明白傅佑承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這是想要折辱莫瑾瑜,還是折辱他自己?

「傅先生,不知道您口中的幫我,是怎麼樣的一個幫法?我如今手無縛雞之力,在沒有嫁給莫瑾瑜之前,我只是一個家世平平的普通工薪階層的孩子,我的父母都是老師,我本人也不過是一個學生,養父母祖上三代貧農,無權無勢,我一無所有。」顧望舒慣會審視度日。

畢竟按照當初她所擁有的的一切,對上齊金盛根本就毫無勝算,「我只能任人宰割。」

傅佑承淺淺的笑了笑,好像發現什麼新奇的玩具,「是嗎?」

「傅先生您是天之驕子,不會懂我們普通人遇到這一切是有多麼的無助和無措。」顧望舒沒有多說,憑借傅佑承的手段,他想知道的事情肯定會清清楚楚,她沒有能力反抗齊金盛,只能為之所用。

她頂著齊思思的身份嫁給莫瑾瑜,一開始就是一個謊言,她還必須把這個謊言維系下去。

一旦有一個地方不對,事情就會完全崩盤,她堵不起。

傅佑承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顧望舒不知道,她只知道,有錢人的腦子都不怎麼樣,但是她沒有空,也沒有這個時間來陪他們玩耍。

「傅先生如果想借此來打壓莫瑾瑜,你大可以去告訴莫瑾瑜我的身份,大家魚死網破,鬧出天大的丑聞,我也不用在夾縫中苦苦求生,莫瑾瑜也許還會覺得我可憐,放我一條生路。」顧望舒說的有理有據,傅佑承听得哈哈大笑。

「你倒是挺能想的。」

顧望舒笑容苦澀。

「既然小腦瓜子轉悠的那麼聰明,你怎麼不親自去告訴莫瑾瑜這些事?也許你坦白從寬,說不定他還會看在你這張臉的份上,放你一條生路。」傅佑承說話極為輕佻,顧望舒有些不適的皺眉,心里有些奇怪,也不知道什麼人得罪這個瘋批。

平時好好的,忽然就發瘋。

「我不敢。」顧望舒睫毛輕輕顫抖,半真半假的開口。

也不算說謊,是真的不敢,莫瑾瑜親自告誡過她,不能背叛,不能欺騙,可她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欺騙,她和莫瑾瑜毫無感情基礎。

只是兩個陌生人被迫結婚在一起,莫瑾瑜出于自身的道德和責任,對她這個妻子和顏悅色,那是他的修養好。

卻並不代表莫瑾瑜會色令智昏,看在她長了一張漂亮臉蛋的份上對她的欺騙和隱瞞加以容忍。

顧望舒又不是傻子。

她看著傅佑承,水汪汪的大眼楮似乎能掐出水來,眼淚含在眼眶里,「傅先生,如果您真的要這麼做,我也沒有辦法的。」

傅佑承微微勾唇,輕哂,「顧望舒,你該不會是愛上莫瑾瑜了吧?」

顧望舒的手微微一抖,在酒吧這種昏暗的燈光下,應該是看不出什麼的,可傅佑承還是發現,他看見原本從容不迫的女人臉上閃過一絲黯淡。

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傷。

有些想笑。

可內心深處卻有一種難言的情緒,讓他非常煩躁,「你果然愛上莫瑾瑜。」

顧望舒在心里撇嘴,莫瑾瑜這種絕世好男人,有錢有顏有修養,沒有富二代的那種瘋批毛病不良嗜好,還尊重老婆,這種男人會愛上有什麼好奇怪的?

世上渣男都有女人愛。

「傅先生,您到底想說什麼?」顧望舒的眼淚還是掉下來,她飛快的擦掉,不留任何痕跡,傅佑承盯著她的眼淚,只覺得心中的煩躁的情緒愈發嚴重。

「呵,莫瑾瑜的魅力還真是大。」傅佑承不輕不重的諷刺兩句,顧望舒實在不懂這個瘋批。

他忽然端起桌子上的另一杯紅酒,懟到顧望舒的面前,「喝下去,只要你喝下去,我就答應你,不告訴莫瑾瑜這件事。」

顧望舒︰「……」

說他是瘋批果然沒錯,凡事隨心,誰知道他腦子里裝的是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承諾?

答應?

傅佑承的承諾,能有什麼用?

這貨就像個定時炸‧彈一樣的麻煩。

「真的嗎?」顧望舒抬睦,水汪汪的眼楮里閃過一絲感激,看著懟到眼皮底下的紅酒有些煩躁,她其實並不喜歡喝酒,除了一些推月兌不了的,她看著酒就生理性的厭惡。

「不會喝酒?」傅佑承挑釁的笑起。

顧望舒臉色白了白,指尖用力的捏緊,看著那杯紅酒,仿佛用盡所有的力氣,「傅先生說的話可當真?」

「你覺得呢?」傅佑承不答反問,還是居高臨下的姿態,顧望舒卻讀出不容拒絕的味道,她發誓,如果她今天敢拒絕傅佑承,或者這會兒惹得傅佑承不高興。

她會不會被莫瑾瑜弄死不知道,反正絕對會被傅佑承弄死。

這兩個人,她一個惹不起。

顧望舒伸出手,想接過那杯酒,鴉翅般濃密的睫毛閃了閃,仿佛下定決心,「傅先生,給我吧。」

「不用,小爺喂你。」傅佑承端著那杯酒,配上那蒼白森冷的皮膚,像極了吸血鬼獻祭的場面,顧望舒感覺杯子里的紅酒,似乎是那黏膩的鮮血,有些反胃。

她壓抑著心中的不適,半強迫的張開嘴,傅佑承的動作輕柔,看著顧望舒順從的模樣,只覺得心情愉悅極了,就應該這樣。

這女人,就該是這麼乖順的模樣,他這會兒都有些嫉妒莫瑾瑜,「望舒。」

傅佑承親昵的喊著顧望舒的名字,顧望舒只覺得周身的血液都要凍結,紅酒慢慢通過喉嚨滑入食道,那股酒特有的味道讓顧望舒非常難受。

生理性的淚水被逼出,她有些無助的看著傅佑承。

傅佑承卻不是莫瑾瑜,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望舒,莫瑾瑜有沒有夸過你,你很美。」

顧望舒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要出來,已經來不及去思考傅佑承的想法,她只知道這個男人是真的危險,掌握她最大的秘密,只要他願意,隨時就能弄死她。

杯中的紅酒還有三分之一,傅佑承的耐心似乎告罄,最後的酒喂得又快又急,顧望舒來不及吞咽,有些順著唇角落下,滴在潔白的禮服上。

她的眼角噙著淚,看起來淒楚可憐。

有著淒艷的美。

傅佑承不受控制的用小指揩了那滴淚,放到唇角邊,輕輕一舌忝,動作曖昧又自然,「望舒,別哭。」

顧望舒看著傅佑承那一系列神經病的動作,只覺得自己想死。

「傅,傅先生,您剛剛答應我的事情……」

顧望舒牢牢記住自己小可憐的人設,忍不住開口詢問。

「放心,我答應過你的事情,當然算數。」傅佑承心中戾氣不減,盯著顧望舒美艷的臉龐,煞有介事的想,難道他也是個見色起意色令智昏的?

不,不應該。

比顧望舒長得好看的並不是沒有,她長得的確好看,卻也不是最好看的。

「就算你不求我,我也不打算讓莫瑾瑜知道。」傅佑承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西裝,愜意的坐回卡座,神神秘秘的開口。

顧望舒配合的搖頭,她怎麼會知道神經病的想法。

「我知道,陸錚知道,齊家一家三口也知道,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你的身份,只有莫瑾瑜不知道,明明是跟他息息相關的事兒,卻偏偏只有他一個人被蒙在鼓里,你說,這是不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傅佑承越想越覺得這是一件非常值得高興的事情。

拿著手里的水晶酒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那杯子,就是剛才強迫顧望舒喝酒的那個。

顧望舒欲言又止,看那瘋批的樣子,估計也顧不上酒杯,她也懶得提,說的也沒錯,的確只有莫瑾瑜一個人被蒙在鼓里。

她低頭,斂下所有思緒,「可我,根本沒有別的辦法。」

傅佑承笑得開心,他想之後的日子,大概一點也不會過得無聊,他會好好的幫助顧望舒,看著莫瑾瑜情根深種,然後徹底的摧毀。

那一定是一件,非常大快人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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