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日城,黑旗營駐地,地牢。
剛回到駐地的沈浩都來不及去公廨房里喝口水便徑直去了地牢,今天下午皇帝就會過來,必要的準備需做好,況且兩年多沒有過來了,沈浩也要轉轉,看有什麼與以前不同。
「這里都關滿了?」
以前的時候黑旗營地牢雖然也算熱鬧,可從未如眼下這般直接塞滿。進來之後里面每一間監室里都鎖著人。
一些低垂著頭掛在石柱上一動不動,渾身赤果帶血,宛如死去一般;一些正掙扎著嘶吼,或者哀嚎求饒,而幾個凶神惡煞的殺才正拿著一件件刑具往他們身上招呼。
「回大人的話,外面常有邪門修士送來,千戶所那邊已經塞不下了,我們如今也在幫著做一些審訊。」回話的是地牢的牢頭,王一明此時在封日城周邊主持收攏黑旗營軍卒的任務,沒能回來。
繼續往前走,地牢的最深處就是關押縛姬的地方了。
和別的監室不同,這間監室門口有專人時刻看守。
與兩年前比起來縛姬的身體狀態並沒有多大的變化,只不過看上去瘦了一些,依舊被板鎖時刻鎖著,經受著常年的禁錮折磨。也不知道事到如今這位曾經差一點就把皇帝束坑死的音修是不是後悔當初自己的選擇。
不過縛姬現在就是一個工具人,慘不慘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對此沈浩完全沒心思去管。他進來後就找了一把椅子在監室里坐下,閉目等候皇帝的到來。
大概一個半時辰過後,外面牢頭稟報說皇帝已經喬裝出了傳送法陣了,于是沈浩便在駐地門口等候。
一番照顧皇帝喬裝打扮的禮儀之後,沈浩將對方領進了縛姬的監室。之後打開了遮掩法陣,再束手站在邊上。
「呼」楊束等沈浩的遮掩法陣一起,便整個人瞬間放松下來,身體往後一靠,
像是癱軟下來,臉上也一副疲態,
閉上眼,
像是在養神。
沈浩站著沒有開口說話。看皇帝的樣子應該是將此地當做徹底放松的「休閑場所」了,
先等皇帝歇口氣再說正事不遲。
監室里寂靜了許久,皇帝的呼吸聲慢慢平復,
睜開眼,上下打量沈浩一番之後接著道︰「听說你死了,朕還惋惜了許久,
很多事才出現轉機卻因你的死再次跌落谷底,可謂不如人意。
結果兩年後你不但活著回來了,還從元丹境七重一下沖到了玄海境三重,攪得楓紅山莊上下不得安寧。想來要不了多久整個靖舊朝的修界都會因你的這番奇遇出現不小的風波。
楊修勝說你是福將,福緣深厚不說,
還能將福氣惠及旁人。之前朕是將信將疑,
如今卻是信了個六七分。
若是你真的能解決到目前困局,
那朕就認你這「福將」的身份,
今後只要不是謀逆大罪,
朕都許你厚待!」
和沈浩印象中的一樣,楊束還是沒有跟人寒暄的習慣,開門見山便把主題拋了出來。
言語間,
沈浩從皇帝的身上看到了深深的無奈,不然的話怎麼會提起「福將」二字?這不就是完全無能為力之時將希望寄托在縹緲的「運氣」之上了嗎?同時沈浩也對自己之前的猜測更加確定了幾分。
「陛下,臣想先從枉死城地宮之行說起,
望陛下準許。」
「準了,說吧,
今天時間充裕,
到也好奇你在地宮里到底經歷了些什麼。」楊束笑了笑,疲態中也顯得很放松。正如沈浩所想,他已經將這間監室作為了「休閑場所」,只要有機會他就會過來休息一會兒。
當然,
來之前楊束必須要在心里回想一遍當初自己被縛姬欺騙的往事,
讓心中怒意翻騰,以此來掩蓋自己真實目的,瞞過時時刻刻附身監視著他的「赤」。
比起福安宮的溫湯,這間監室里可以徹底的摒棄掉「赤」強加在楊束身上的苦痛,
就像是隔絕,踏入的瞬間苦痛便消失不見。
在沈浩失蹤的這兩年里,
楊束也不是沒有想過挖開這處監室探查究竟,可最後還是作罷,主要擔心挖開之後弄巧成拙,以及惹來「赤」的激烈反應。維持如今這種偶然的局面也不是不能接受。
結果接到消息說沈浩活著回來了,楊束心里是真的很激動,關于他心里的計劃,沈浩是絕對重要的一環,如今「失而復得」自然重燃念想。只是兩年的時間過去,眼下局面已經不比之前了。至少楊束現在是身不由己,只能如沈浩猜測的那樣寄希望于「福將」二字了。
沈浩規矩站在邊上,微微彎著腰,說︰「陛下,臣這次去地宮本是想要長長見識,可沒想到機緣巧合的在地宮內尋到一些很特別的東西,與邪獸應該月兌不了干系」
徐徐道來,這又是一段基于沈浩真實經歷之上編出來的故事。而且是沈浩量身為皇帝束訂制的。
反正編一個是編,再編一個也是編。區別只不過是內容的側重面不一樣而已,甚至若是有心,將沈浩給修界編的故事和給皇帝編的故事連起來也完全不違和,倒是會讓故事顯得更完整。
一頓飯的工夫之後沈浩講完,楊束臉上听得陰晴不定。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你懷疑那地宮就是邪獸的巢穴?」
「臣認為就算不是巢穴也絕對于邪獸而言相當重要之場所。里面不論是石怪,還是臣抵達的那個特殊的宮殿,都有像極了邪獸的東西作為陷阱。甚至那地宮里諸多凶險重重,臣以為隔絕的都是除邪獸以外的生靈。若是邪獸進去,說不定另有一番與我們不同的光景。」
「你是說那地宮本就是給邪獸準備的?可你這次卻為何得到如此機緣?」皇帝眉頭深皺,覺得沈浩所講過于匪夷所思,同時又覺得有些和沈浩的實際經歷來看有相悖。
沈浩自然早有準備,回答說︰「陛下,雖然臣也講不通自己在地宮內為何如此好運,但臣總覺得自己這次並不是單純的「機緣」,而是一種刻意的安排。」
「什麼意思?」
「臣覺得有什麼在背後操縱這一切,將臣作為了一枚香餌,是在要引誘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