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一邊和傅景霆說著,眼神就有些飄忽,似乎有一些不知道該不該說的話。
傅景霆是一個何其敏銳的人,這點微表情根本逃不過他的眼楮,他眯著狹長的眼,「姜導,你是不是還有事瞞著我?」
姜導撓了撓頭,「傅總,劇組出了這種事情我有不可逃月兌的責任,所以我也不好多說什麼,但是爆破地點是我親自帶人反反復復勘測了好幾次的,實在是不可能出事,而且……」
姜導說得有些為難,他其實也不太敢說這種事,因為頗有推月兌的意思,但他心頭又太過疑惑,所以傅景霆看出來以後,他才會斟酌著說出來。
傅景霆看著窗外,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放在窗台上輕輕敲擊著,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而且什麼?」
「我們堆放的道具本身是不在爆破周圍的,而且之前都檢查過,這堆道具也不是那麼易燃。」
姜導越說,聲音就越發的低,他也不太敢確認,但是心底又仿佛有一個答案,因為他們本身就是小成本制作,所以各方面特別是道具都看管得很仔細,會盡量避免意外的發生。
傅景霆听姜導說著這些,眉頭忍不住皺起,手上輕輕敲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姜導話里有話,他不是听不出來,這意思就是……劇組里有人故意制造傷人的意外?
「除了這些,姜導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姜導思忖了一下,還是聲音很低的娓娓道來,「前幾天葉微有場戲吊威壓的時候差點出事,後面檢查是威壓的機子松了一顆螺釘,因為只是一個小意外,也沒有受傷,所以就沒有專門說。」
他說著,嘆息一身試探的問著,「傅總,商場上的事情我多少了解一些,您是不是有樹敵……」
這種事情太過于隱晦,但是也不難懂。
商場上樹敵遭受到報復並不是什麼不常見的,如果第一次可以認為是意外,那麼一二次再而三就難說了。
傅景霆在商場上向來是有手段的主,完全不是沒有樹敵的可能。
之前他沒有在意過這些事情,一是傅氏的實力擺在那里,那些人多半也只是敢怒不敢言,不會真的拼了來找他報復。
二是無論是傅家的人,還是他,那都是保護重重的,不會讓人有可乘之機。
但是現在有了葉微,儼然一切都不同了。
拍戲本身就要做很多危險的事情,所以出一兩個意外也不是什麼奇怪的,非常容易掩人耳目。
姜導的這番話,倒是提醒了傅景霆。
他瞳眸中如同打翻的墨一般,像是海浪翻涌,「這件事情我會調查,劇組里的人多半也受了驚嚇和傷,就停拍休息一陣,損失我來承擔。」
這件事如果是個意外也就算了,如果有一個人猜測不是意外,那就需要查。
姜導離開以後,傅景霆讓江城去調查一下這件事。
比起人為的傷害,他到願是一場意外。
意外不會每天上演,但是人為的意外每天都會各式各樣的出現。
而等他吩咐完,葉微也從隔壁病房里退了出來,她頭上和手臂上都纏著白白的紗布,一眼看過去頗有一種傷得很重的感覺,但是這個女人現在活蹦亂跳得讓人懷疑她是不是痊愈了。
葉微一出門就看到了傅景霆,而在她看到自己的那一刻,傅景霆身上的氣質就發生了巨大的轉變,像是一陣風將他身上的陰霾暗沉都吹散了,只留下一片如同暖陽一般的溫和。
葉微走過來對他笑了笑,「我們回莊園?」
看著這張言笑晏晏的臉,頗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起初知道葉微出事進了醫院的時候,傅景霆的內心是慌亂的,生怕她出了什麼意外,那顆慌亂的心就像是漂浮在宇宙的隕石一樣,沒有歸處,也沒有落腳點。
後來到醫院知道她沒什麼事以後,最先涌上來的情緒又是怒意和疼惜,生氣葉微的逞強,更生氣她不愛惜自己,貿然的出手救人,可又心疼她受傷了。
傅景霆不是什麼聖人,他也向來不覺得自己的骨子里是個好人,人性本就是自私的,何況還是他這種不太好的人,他只願葉微平平安安的,其它人的死活和他又有什麼關系?
但是這個女人仿佛懂的如何拿捏自己,幾句話就將他鼓起來的怒氣戳破了,那澎湃的怒意遇上葉微,就像是膨脹的氣球遇見了尖銳的針,頓時就被戳破扁了下來,讓傅景霆想發作都不再發作得出來。
一連串的事情下來,無數的情緒在心中翻涌,像是渾濁的水逐漸沉澱,最後露出了明晃晃的思念。
是啊,思念。
他已經許久沒有見到這麼真實的她了。
傅景霆在窗邊背光而站,葉微離他不遠,不過是向前兩步就能觸踫到的距離,但他依舊是不動,反而張開手臂,「過來,抱抱。」
在醫院做那麼矯情的動作,葉微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再說了她再怎麼也算半個公眾人物,但是傅景霆這個人仿佛對她有致命的蠱惑,他只要一個眼神,就足夠讓自己甘之如飴的靠近。
她還是靠了過去,才靠近,就被男人有力的手臂攬進了懷里。
葉微其實沒覺得自己有多思念傅景霆,因為在這個信息發達的網絡時代,就算不真實的出現在對方面前,也有太多的辦法可以听到對方的聲音,看到對方的樣子。
她總覺得自己是每天都可以看到傅景霆的,所以思念這種東西好像被藏在了內心的深處,不輕易外露。
可是並不代表這份思念不存在或是淡化了,反而是在時間的推移之中越發的濃稠燒骨,等真實的見到,落入溫暖的懷抱的時候,這份思念就頓時迸發而出了。
明明沒有分離很久,卻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她抬頭去看抱著他的男人,能看到他輕輕皺起的眉頭,葉微心里漏跳了半拍,小心翼翼的問著,「還在生氣麼?」
男人儼然是听見她說的話了,只是沒有表態,低頭將下巴枕在她的頭頂,雖然葉微沒有出事,但也有一種失而復得的感覺,混雜著濃稠的思念,讓人想要用親密的方式來緩解內心的躁動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