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章 草蒲團 第九章 蛛絲馬跡的整理

作者︰貓生勿及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柳小藝的身體歪斜在飯桌上,水藍色正是姚娘死時穿的那個顏色,從後面看還以為真的是姚娘一般。

朱鵬滿看到這一幕心里承受不住,直直的往後退了兩步,差點跌坐在地上,幸好管家和僕人及時攙扶。

李婭蓮看到這,忍著不適,招呼管家送朱鵬滿和馬淑芳會正院。卻被朱鵬滿擺手拒絕了。

朱鵬滿說,「阿蓮,帶朱墨良來見我。」

但是李婭蓮還沒有回話,一個身著朱紅色官服的男子走上前來,自報家門。「朱大將軍,我是縣衙的捕快華大築。關于審訊的事情還是由我們來吧。」

看著眼前的男子,朱鵬滿突然站起身,大聲的問,「誰叫縣衙來的?」激動地雙眼血紅,仿佛正在沙場上尋找自己的敵人一般。

被朱鵬滿的氣勢壓制,所有人都不敢說話了。華大築看了看大家,自告奮勇的說,「將軍,是二少爺讓我們來查別的案子的。目前看來這幾件事情互相之間都有關聯,所以不得不並案處理。」

「你說什麼?還有別的案子?」朱鵬滿突然覺得力不從心。仿佛心髒被掰成了好幾瓣。他一直以為的和諧家庭,卻不知不覺間每個人都能做主了。

「爹,您還是回去休息吧。這里還有我。」李婭蓮也走上前。「夫君馬上回來了。他會處理好的。」

听到這話,朱鵬滿冷哼了一聲。看著李婭蓮,當初把這個家交給她,是看她強勢又認真。這幾年的的確確把將軍府整理得平平安安。可是那也是每個院子都相安無事而已。

如今呢?不是如今,而是從兩年前那次和自己踫撞後,李婭蓮似乎就對某些事情開始視而不見。特別是三房,她這麼精明的人,怎麼會發現不了蛛絲馬跡呢?不就是因為不喜歡,以及對朱鵬滿的不滿才置之不理的吧?

朱鵬滿有些想笑。如今的他算是這個家里的什麼?當家做主的是李婭蓮,辦事教子的是馬淑芳,享受撒嬌的是柳小藝。如今就算是在兵營里面,掌權養兵的也不是他,而是大兒子朱墨宏。

兩年前的事情之後,朱墨宏便有意無意的承擔了更多的軍務。那時候,朱鵬滿想的是,不能把自己變成朱家營的核心。畢竟以後還是需要朱墨宏來繼承的。現在看來,卻不知道是好是壞。他感覺到身體還在壯年,心卻不知何時開始走下坡路。

朱鵬滿發著呆,內心翻騰著不容忽視的失落。朱墨宏卻已經到了元濟院。他看到朱鵬滿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眼神渙散,曾經挺拔的身形已經佝僂的矮了很多。連忙走過去,清喚了好幾聲父親。朱鵬滿才回過神來,看著朱墨宏。

朱墨宏說,「爹,您和淑娘先回去吧。這里我來處理。」

听到這話,朱鵬滿竟然有些老淚縱橫,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十歲。他拉著朱墨宏,「宏兒,爹有些話要和你說。」

扶著朱鵬滿,朱墨宏略有些遲疑。他從朱鵬滿的手掌中感覺到了顫抖。從小就跟著父親出入兵營,征戰四方。卻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倉皇悲傷地父親。于是,他收斂起常駐不開的戾氣,溫順的說,「好。爹,我送您回去。娘子,這里先交給你。大築,照章辦事。」

「好,夫君。」李婭蓮欠身禮送。

「是。將軍。」華大築抱手稱是。

隨即,朱墨宏扶著朱鵬滿走了。後面跟著擔心不已的馬淑芳。看著三人的背影,李婭蓮由衷的感受到時間在人身上劃下的痕跡。可是,卻一定都不同情。因為這個結果幾乎是必然會發生的,就從柳小藝進家門開始。所以,李婭蓮是由衷的不會讓朱墨宏再娶其他人。除非自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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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大築檢查完現場,問詢過各路神仙,已是晚飯之後。飯也沒吃,就第一時間趕往朱墨然處匯報。

「師兄,你可好點?」華大築畢恭畢敬的行了禮。才坐下來。但是盯著躺在床上不能動的朱墨然,還是有些想笑。

「好什麼好啊。」少翁皺著眉頭,依舊不放棄任何時候向人說明某人的不听話。

「呵呵。」華大築文雅的笑了兩聲。打開記錄本,開始敘述目前的情況。「我先說說最新的案件吧。簡單來說,就是柳小藝的尸體在元濟院的廚房被發現。現場擺放的狀態和兩年前姚娘死的時候一樣。」

听到這話,朱墨然緩緩地睜開眼楮,看向華大築。「仵作怎麼說?」

「已經死了至少兩天。」

「死因是什麼?」

「投井自殺。」

「投井?」

「嗯。但仵作說,在死者體內發現了慢性毒物。這是一種能致幻的毒物。會一點一點侵襲了柳小藝的身體。」

「這麼說,投井自殺只是致死原因。毒發才是主要原因。那朱墨良為什麼一口咬定柳小藝是中毒的呢?」朱墨然有些意外的皺了皺眉頭。

「這也是我覺得有趣的地方。和馬上毒發的毒不同。這種毒可能會和日常食物發生反應,慢慢的中毒者會產生幻覺,夢囈,脾氣暴躁等等反常的行為。我問過院子里面的丫鬟小廝,說法和仵作的差不多。但柳小藝的反常行為時間頗長,自從姚娘死了之後就反復出現。她經常睡不著,做夢也是很凶的那種。對聲音敏感,有時候感覺不到冷熱。投井自殺我覺得不太像有意識的行為。或者發生了更加刺激她神經的事情,進而造成了慘劇。」

「連靜嫻的尸體,仵作怎麼說?」朱墨然問了個新的問題。

「連靜嫻的情況比較特殊。她至少死了三天以上。身上有死後捆綁的痕跡。」

「果然如此。那就是說將軍府進賊的那天就死了。」

「嗯。我審問過當天的在場人。據說,當時連靜嫻把賊人放跑了。朱墨良惱羞成怒,下手很重。暈過去之後,就關進了柴房。第二天去看的時候,已經死了。」

朱墨然嘆了口氣。只是這簡單的描述就能想象當時的情況有多麼的糟糕。「那之後呢?」

「這之後就有些離奇了。因為進賊的關系,將軍府戒嚴。想拋尸比較難,很可能會因為盤查被發現。朱墨良就把連靜嫻的尸體一直放在柴房。」

「你去看了柴房嗎?」朱墨然問。

「看了。柴房不大,柴火佔了四分之一的房間。一些草席都卷的好好放在柴火的對面。一塊草席有干燥的血跡,流了不少,幾乎把地面都染紅了。我們在草席的下面發現了一個地窖。但是不大,半人高左右。可以平躺下一個人。但是里面已經被中等大小的罐子堆滿,不能直接藏人。不過,我在柴房找到了這些。」說著,華大築從懷里拿出一塊布料的碎片。碎片有手指大小,顏色較深,棉麻質地。然後,又掏出來一顆珍珠首飾。「布料掉在地窖里面,這個耳墜則在柴房的一角出現。」

「哦~」朱墨然若有所思的說,「這耳墜不會是柳小藝的吧。」

「呵。師兄,你這直覺。」華大築笑著,卻並不是開玩笑,而是由衷的贊嘆。「沒錯。我讓丫鬟認過,是柳小藝的耳環。也就說,柳小藝很可能昨晚是在柴房的地窖里面。」

「既然在他們院子里面。他們怎麼會沒發現呢?」

「奧叔說,他們把連靜嫻送走之後就沒注意了。連什麼時候換的尸體都不知道。」

「是啊。最大的問題還是柳小藝的尸體怎麼變成了連靜嫻的?」

「嗯。這也是我們比較在意的事情。」華大築的聲音沉穩干練,收聲的時候,直接讓房間陷入了一種不可名狀的安靜。每個人都過濾剛剛獲取的信息。

朱墨然不由得閉上了眼楮。他想到了諾砂的反常,給先祖請安那天,諾砂明顯對朱墨良母子的表現很是不滿。為什麼又要堅持給他們送瓜呢?很顯然,諾砂是想見連靜嫻。可是,從朱墨良早上出門開始,到回來的這個過程中,應該是有人搬走,甚至處理了尸體。而他們拒絕諾砂,很有可能就是隱瞞這件事情。

不過,要打發諾砂,柳小藝出面其實是最好的。可是,整個過程里面,缺失的反而就是這個元濟院的太後。

「難道那個時候,柳小藝就死了?」朱墨然喃喃地說。

「什麼?」華大築沒听明白,皺著眉頭問。

「你再說說柳小藝死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華大築被問得一愣。望著天花板,想了想,才說,「奧叔說,晚上大家都沒怎麼睡。他和朱墨良一起商量怎麼處理連靜嫻的尸體,就睡了。半夜听到外面有動靜,出來一看。柳小藝跌跌撞撞的往水井邊走,然後說了句,你別過來,就後仰著倒進了水井里面。」

「可是那晚我們並沒有听到任何聲音啊。」少翁皺著眉頭,疑惑的說。「前天夜晚是我們睡得最好的一晚。元濟院雖然遠,但是主母死了,他們院子還能那麼安靜。」

「我也問過院子里面的人同樣的問題。奧叔說,因為連靜嫻的死。進賊後,他就只留下了貼身的兩個小廝,日常的下人都遣返去了別的地方。」

少翁嘆了口氣,無限同情的說,「三房都不太受下人喜歡。除了朱墨良的那些打手和小部分趨炎附勢的下人,灑掃丫鬟,雜役小廝都不太喜歡去那邊幫工。」

「嗯。我听通鋪房的人也是這麼說。」華大築點了點頭,很是認同的說。「三少爺的脾氣,我也領教過一兩次。的確不是個好相處的人。」

可是,朱墨然根本沒在听這兩人的感嘆。幽幽的說,「我想我們需要去見見朱墨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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