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鷺國際酒店。
雖然論壇是22日舉行，但是從今天開始便已經基本停止入住了，只有少部分套房是對外開放。
從進酒店門口的時候，布羅德教授和夏寧就被這棟始建于民國風格的建築外觀和大廳所吸引，豪華的酒店比比皆是，但是這種具有當地特色建築風格的還是挺吸引人的。
一般作為隨行人員是與被邀請的學者同一間房間，也就是標間。
但是夏寧畢竟也是副教授並非是學生，陳灝想安排兩個單人間卻被拒絕了。
「謝謝陳校長一片好意，安排一個標間就可以了，這樣也好照顧一下老師。」夏寧笑著婉拒了陳灝的好意。
「\b好。」陳灝笑著點點頭，看著姜林幫忙帶領著二人前往房間。
名師出高徒，什麼樣的老師就會有什麼樣的學生。
一個能力與品德都不錯的老師，帶出來的學生也會繼承對方的這些優點。
「許教授，來，我帶你去房間吧。」
「這太麻煩陳校長了，我自己來就行。」
「沒事，我也住這里，方便得很。\u001d」陳灝不等許晨陽拒絕，直接從對方手中接過行李箱，往電梯處走去，絲毫不在乎許晨陽有沒有跟上來。
許晨陽站在原地看著陳灝的一番舉止，無奈地搖頭一笑，心里也有些暖暖的。
陳灝對他的重視他能感覺到，頗有些劉皇叔請諸葛亮出山的感覺。
「誒，陳校長你走慢點，等等我！」
眼瞅著陳灝的身影越走越遠，許晨陽這才回過神來，快步追了上去。
1024豪華海景大床房里。
陳灝一邊把手上的東西放在桌子上，另一邊嘴上叨叨著。
「許教授，這個是會議手冊，關于這次中國論壇的主會場、分會場的時間安排以及內容啥的里面都有，還有鷺島地區交通等上面也有……」
「還有這個是酒店餐廳的免費自助券，21日到24日，一共4天12張，餐廳就在9樓……」
「最後這個是論壇的參會代表證件帶，\b22日到24日進會場都要有這個。」
講到最後，陳灝不忘提醒一下，「許教授，等後台進會場的時候，記得憑邀請函里的入場證在入口處領取一份免費的禮包。」
一般大型點的學術會議都會有一些免費小禮品，但陳灝特意提了下，說明肯定有點不一樣的地方。
許晨陽好奇地問道︰「陳校長，禮品上有什麼講究嗎？是哪一家的贊助商？」
「哈哈，這個不能說，反正到時候會有驚喜。」陳灝搖搖頭，故作神秘地笑道。
「呃，好吧。」許晨陽面色一呆，免費禮品不都是鋼筆、手賬、紙袋啥的，這也玩不出什麼花樣吧？
「坐了二十多個小時的飛機，許教授你也累了吧？現在還早，等會晚上我請大家吃宵夜。」
跟許晨陽打了聲招呼後，陳灝便離開了房間。
陳灝一走，許晨陽臉上的倦色直接顯露出來，去干濕分離的浴室洗了個澡，然後到更衣室換上睡衣，\b對于陽台處的無敵海景他也沒有興趣，直接倒頭便睡。
……
晚上11點多。
陳灝以及許晨陽、布羅德、夏寧三人打車來到一個海鮮大排檔的地方。
「這家大排檔是鷺島最正宗的地方，海鮮也都是當天漁民打撈上來的，鮮得很！」陳灝笑著引三人在露天的桌旁入座。
大排檔這種地方更容易拉近距離，而且露天比包廂，更有感覺一點。
店里的生意非常火熱，點好後，小哥特意提醒了下要等待二十來分鐘才能上桌。陳灝幾人也不以為意，聊著天時間也快會過去。
聊著聊著，陳灝突然想起什麼，拿起手機打開微信，然後對著許晨陽說道︰「許教授，加個微信吧？」
「微信？」許晨陽面色一滯，然後歉意地說，「不好意思，我沒微信。」
「沒微信？？？」
陳灝愣住了，這年頭誰會沒微信？
似乎看到了陳灝的疑惑，許晨陽直接從口袋里取出手機，將其輕輕地放在桌上。
「我這個手機也安裝不了這些軟件。」許晨陽苦笑一聲道。
陳灝望過去，這不就是老年機嗎？！
一個著名數學家還在用老年機？
原因自然不可能是因為窮。
「汗，許教授這是為何？」陳灝仍然困惑不已。
在漂亮國的時候接觸到不少著名學者，其中有些白發蒼蒼的老科學家拒絕使用智能機是因為思想老舊，抵觸新事物。
但是許晨陽81年出生，今年也才39歲，思想不應該那麼守舊吧？
許晨陽搖搖頭，頗有些嚴肅地解釋道︰「因為現在的智能手機功能太齊全了，會影響到我的效率，我覺得用這個就挺好的，能接電話就行，反正平時的學術交流都是靠電子郵件。」
一旁的布羅德教授深以為然地贊同道︰「我贊同許教授的觀點，現在的手機應用產商都在想著辦法讓用戶花更多的時間去使用它，尤其是tik tok，已經嚴重影響到漂亮國的年輕人的身心健康，這類軟件簡直是毒瘤！」講到最後，布羅德教授憤憤地噴了下抖音國際版。
倒是陳灝听了哭笑不得，看來抖音不光在殘害國內的年輕人，歐美的年輕人也同樣逃月兌不了抖音的魔爪。
「我覺得自控能力是一個有限的資源，我們每天做的任何事、任何決定都在消耗這個有限的資源。」
許晨陽接著道，「搞學術研究是枯燥、乏味的，沒有誰是不喜歡輕松且簡單的事情，但是這類的事情會消耗的自控能力，時間一長會讓你難以集中注意力、專注力下降，甚至長期陷入一種焦慮、頹廢的情緒當中。」
「許教授說的很有道理。」陳灝點頭贊同道。
老人總說你要自律、要勤奮，但其實自律並非一件易事，尤其在現在手機功能齊全的情況下，面臨的誘惑更多。
刷抖音、打游戲、看劇和刷題、看文獻、寫論文，\b一個是輕松的休閑方式，另一個則是枯燥的學習方式。
這兩類讓人去做選擇，毫無疑問，選擇前者的人是多數。
人都是會選擇輕松、容易的事情。
很多人都以為成功人士都非常自律，但其實只要是人都會面臨到種種誘惑，即便是許晨陽這種著名數學家也避免不了，所以對方直接從根源處阻斷了。
「陳校長，我加你吧。」最後還是夏寧訕笑著打開手機微信，掃了下陳灝的微信。
經過這一翻討論，沒過一會兒燒烤、啤酒都上來了。
一邊吃著一邊胡天海地暢聊著。
有些也在大排檔吃飯的妹紙們被陳灝的顏值所吸引，正想要上前要微信，結果走近听到四人興高采烈地討論著什麼「k-穩定法諾簇模空間的代數理論」、「極小模型綱領在高維上的應用」\b……
腳步頓時止住，\b臉色瞬間由晴轉陰，轉過身低聲嘟囔著一句「一群神經病」，然後轉身離開。
這頓飯吃得四人也挺盡興的，陳灝也是非常滿意。
秉著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的原則，這次出門的時候也就沒開自己的車，直接讓酒店派專車接送。
等到四人回到白鷺酒店之時，時間已是凌晨1點多。
在電梯里的時候，陳灝的聲音突然響起。
「許教授，錯過菲獎你甘心嗎？」
「陳校長，我不懂你的意思……」
「不，許教授你懂的。」陳灝瞅了許晨陽一眼，輕聲說道。
菲獎就是菲爾茲獎，每四年評選一次，獲獎者必須在該年元旦前未滿40歲。
而上一屆是2018年，也就是說下一屆是2022年。
今年的許晨陽已經滿39周歲了。
即便拿下了被譽為菲爾茲獎前哨獎之稱的「科爾代數學獎」，但因為年齡的原因，許晨陽即便再有重大突破也錯失了數學界的諾貝爾獎。
許晨陽面色不變，只是陷入了沉默當中。
他心亂了。
雖然說做學問研究要純粹，但是諾貝爾獎、菲爾茲獎這種榮譽是任何一個科學家都難以拒絕的。
只要再給他5年……不，只要3年他就能解決「有限生成性和充沛猜想」問題。
但是三年後，他也年滿42周歲，已經不能參與菲爾茲獎的評選了。
\b陳灝的聲音還在響起。
「菲爾茲獎不缺華人，但我們中國需要一塊菲爾茲獎。」
「來不及了，已經來不及了。」\b許晨陽輕嘆一聲，聲音中是難以言喻得遺憾。
對于一名數學家而言，若是不能摘下菲爾茲獎的桂冠，一定會是數學天涯中\b，一個缺少的符號。
「不，來得及。」陳灝眼楮眯起來。
「來得及？」
許晨陽瞳孔一縮，猛地轉過身，死死地盯著陳灝。
「許教授你年紀超過了，但是有人年紀沒超過。」陳灝嘴角勾起一個弧度，他看重的人那是一定走不了的。\b
「誰？」許晨陽焦急地問道。
「陸舟。」
……
距離白鷺酒店十幾公里外的光華大學宿舍樓里。
睡夢正與歐幾里得、畢達哥拉斯、阿基米德和高斯等人激情辯論的陸舟，鼻子突然瘙癢難耐，一個噴嚏把他驚醒了。
「這是誰在想我還是罵我？」
不滿地嘟囔了一聲後，陸舟把被子往上拉扯，眼皮一閉，繼續入睡。
窗外皓月當空，銀輝傾灑在大地上。
晚風肆無忌憚地穿梭在城市街巷里，帶走了一個個沒有名字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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