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魚躍龍門,激五湖四海浪潮 第一百七十一章  給把劍可好

「見過太子殿下,晟王殿下。」

數千輕騎,隨行在側,太子呂思明和其長子晟王呂羨,也在這一日返京。

若是尋常,凌沺絕對會掉頭就走,但現下卻是不行。

因為羅燕途之父羅煥,不知為何,也與他們同道行來。

「羅伯父。」凌沺推著羅燕途上前,打個招呼,便轉向羅煥。

「我等便先入城了。」呂思明點頭示意,帶著人入城而去。

這位太子殿下,現在也是面色暗淡的很,眼中也無神采。

只有晟王呂羨,多看了凌沺幾眼,仍有怨恨,卻也沒多說什麼,隨行離開。

「老臣見過葉護。」羅煥向凌沺見禮,被凌沺側身避開。

「不在北魏,只論私交,不說其他。」凌沺輕笑道。

「父親,兒子有傷在身,就不給您行禮了啊。」羅燕途笑嘻嘻對父親言道,給父親遞了個眼神。

「那便依葉護吧。」羅煥隨即不再堅持,笑著應下。

「別愣著呀,洗塵酒。」羅燕途扒拉一下凌沺,使喚起來。

「你等你好了的。」凌沺笑著哼哼一聲,從烺安那里拿過來備好的酒,給羅燕途倒上。

荼嵐人家有遠行之人,迎接時都會備上一碗洗塵酒,尤其是長輩遠行,回來是必須要這麼做的。

雖然身在長興,但他們這個習慣是不會變得。

大璟這邊這種風俗,也有,不過一般都是接風宴。

而荼嵐這個洗塵酒,基本都是在家門外喝,然後褪去戎裝或者外衣,再洗手潔面,有個去塵歸家的意思。

羅家在長興尚未置宅,所以就在這城門外來一下了。

羅燕途給父親遞上酒、新衣,端著水盆、毛巾,羅煥簡單洗手更衣,一眾人這才往長興城內行去。

「這往哪走呢?」走著走著,羅燕途覺著不對,咋還繞道了呢?

「去寧煦坊。」凌沺笑道。

「是該去給公主見禮。」羅煥言道。

「不是。胡綽被皇後娘娘召進宮了,沒在府中。」凌沺笑著搖頭,自顧前行。

「??」羅燕途父子都疑惑了一下,隨即羅燕途嘿嘿笑了起來,「行,夠意思。」

然後也不給父親解釋,任由烺安推著他跟在凌沺身後。

不多時,一行人來到寧煦坊,停在思懿公主府對面偏西的一個宅子前。

宅子門上匾額,羅宅二字高掛。

「年前那事過後,好多人都搬離了這里,普盧骨就把這些宅子買了過來,這里便算我給靈玄的成婚禮物了,伯父不要嫌棄。」凌沺對羅煥道。

至于羅燕途,直接忽略了,嘿嘿傻樂的,不用搭理。

「不用說謝,不跟他客氣。」羅燕途攔住欲要道謝的父親。

「葉護有心了。」羅煥看著他們,沒有多說其他,言道一句,欠身向凌沺示意。

他知道,這跟他並無關系,只是因為兒子和凌沺的交情。

「咱倆做鄰居,沒事揍你方便。」凌沺賤賤對羅燕途挑眉。

他的長樂縣侯府,就在旁邊,正對著思懿公主府,那里本就是個空宅,買下後,又往兩邊擴了一下,內里也都改建了許多,再過幾個月就可以住進去了。

一直住在思懿公主府,總歸不太正常。

「伯父,請進吧,里面一切都準備妥當,您遠行至此,先休息休息,今天我就不打擾了。」然後凌沺向羅煥告辭,回轉公主府,不再打擾他們父子相聚。

「倒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朔北葉護。」看著凌沺離去的背影,羅煥言道一句。

跋扈、囂張、狂傲、粗鄙,或許是絕大部分荼嵐貴族和官員,對凌沺這個朔北葉護的看法,包括他也一樣。

因為他們都見過在北魏王帳中,那個初及北魏輔政大臣之位的凌沺,凶、戾,才是那時的凌沺的一貫作風。

刺殺汗王一事後,王庭內人頭滾落,讓得多少人噤若寒蟬。

「他啊,其實就這麼個玩意兒。」羅燕途輕笑道。

然後就催促著父親進府,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凌沺給他這個禮物了。

……

此時的梁國公府內,被禁于府中數日的余肅,並無絲毫急色,該吃吃,該喝喝,與往日並未有什麼不同,甚至還有心情讓府中舞姬、樂師給他奏樂跳舞。

「太子該回京了吧。」余肅捏起一塊糕點,淡淡對余福問道。

「應該就是今日。」余福回道。

「嗯。」余肅將糕點放入口中,微微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北地郡那邊,都已經準備好了,今夜應該便會動手。」余福低聲匯報道。

他們也自有自己的手段,能傳遞消息,並非驍果禁軍圍府,便能全部斷絕的。

「等吧。」余肅仍是微微點頭,沒有其他的話語,仿佛沉浸在歌舞之中。

……

北地郡,襄樂縣。

離著縣城十里左右,有個山村,叫劉家村,沒有多少人,也不算富庶,更沒出過什麼人物。

但年後開始,也不知從哪里搬來戶人家,住進村尾那個蓋了好些年,卻一直沒人住的大院里。

然後村子里就熱鬧了起來,時常有精致的馬車,或是一些富貴公子,來往那個大院中。

一個個穿金戴銀的,讓得村里人漲了見識,時不時還會被那大院里的人,給些不錯的衣食。

村里人都覺得,這是祖墳終于冒煙了,讓村里來了這麼個富裕的大善人。

直到前些時日,一天夜里,那大院里傳來好一陣廝殺聲,村里青壯連忙被召集起來,以為是那善人家,遭了匪寇惦記,想過去幫忙。

誰知道,卻是看見了一隊渾身染血的官軍,也看到了那個,魔窟。

隨後數千官軍抵達,將整個村子圍了起來,村里人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全都嚇傻了眼。

趴地上狂吐不止的有,拼命扯上衣服的有,跪地拜遍滿天神佛的也有。

「這些村民怎麼了?」帶著一眾文官,在一隊輕騎互送下,第一次來到此地的李常思,看著一個個滿臉灰敗和悔恨、懼怕的村民,不禁疑惑起來。

「三千多人,現在找到的尸骨,僅有七百多具,剩下的……」迎他們進村的呂郃忽古回上一句,指了指肚子,再指指村民,眼中盡是極力壓制的怒意和殺機。

「你是說??」李常思瞪大了眼楮,不可置信的看向呂郃忽古。

「已經派人去其他地方問過了,那幾處的村民,也受到過‘接濟’,多是肉食。」呂郃忽古點點頭,沉聲道。

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臉色唰的蒼白起來,眼中的凜然殺意,不比呂郃忽古少哪去。

「畜生!!」李常思雙拳緊攥,再不復往日神態,也徹底改變了來此之前的心態。

「走吧。今夜,此事該落幕了。」牛大叔在其身後言道,目中同樣殺機凜冽。

「急忙將所有在押之人,全部集中來此,是有人準備動手了?」李常思看向牛大叔和呂郃忽古,有些了然。

「嗯。在城內動靜難免太大,就在這里解決吧。」牛大叔點點頭。

他倒是知道的更多些,司空家就在安定郡,附近幾郡大量暗道人員聚集,向北地郡這邊趕來一事,瞞不過四大隱門。

司空家便派人傳信給了他和蕭無涯。

哥倆的想法倒也簡單,來一個殺一個,一個不留!

這魔窟內外的種種,讓得兩個昔日被稱為魔頭的人,都不寒而栗。

對這些人,他們無不殺之而後快!

本就怕不能一網打盡,讓些小魚落網,此間正和他們心意。

「多少人?」刑部侍郎于昭問及。

雖然又有五千狼騎同行來北地郡,但這案子越挖越深,數天時間,里外又派出了四千余騎,奔往雍州各地,緝拿審訊出來與之相關的人。

眼下,即便他們剩余人,全部聚集此地,也堪堪千人,除去看押一眾此案要犯之人,也就七八百人。

雖然都是精銳直屬軍,可他還是覺得有些不把握。

一旦有失,這里的要犯被救、或者被殺,他們很難僅憑一紙案狀,就定一些人的罪。

這可並不是他想要見到的情況。

「不知道。」牛大叔搖頭。

他其實知道,也明白于昭是什麼意思。

但于昭所想,同樣不是他們想要的。

「五千人,只多不少。」這時蕭無涯從旁邊一個民居里走出來,聞聲來了一句。

隨即其看到牛大叔不解的看向他,搖了搖頭,再說道:「五六千人之巨,若是就此散去,刑部能抓回來多少人?這些人,就是他們到處抓人來此的網,沒有一個是無辜的!他們只能死,一個都不準逃!不能逃!」

于昭張了張嘴,隨即閉上,不再開口,而是點了點頭。

把所有在此案犯押回長興,用不了太長時間,這固然沒錯。

但這些人,一旦不再動手,也確實難以全部抓回,他們都是習慣了生存在暗處的人,自有著他們的手段。

聞及此間種種,讓得一人逃月兌,都是他們的失責。

「給我一柄劍可好。」李常思向蕭無涯道。

「我不會武,但若事有不妙,也能殺些被縛的畜生。」見眾人看來,李常思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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