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魚躍龍門,激五湖四海浪潮 第一百二十五章  浮羽

白蒙蒙的大雪中,三個模糊的身影,似乎是雪中的精靈,不過並不可愛,身上不斷沾染著鮮紅,落在身上的雪絮粉紅的嬌艷,讓人心顫。

行動超乎想象的順利,一間一間房屋行去,在三人的利刃下,沒有一個姜家輕騎能弄出什麼大動靜來,也沒有人能夠抗衡片刻。

這是一場少對多的屠殺。

竟是讓得三人覺得索然無味,也有些厭煩。

「老大,要不算了吧,這心里頭咋還不太得勁兒了呢。」劉兆當先停下動作,來找到了凌沺,煩悶道。

「那就停吧。你去找老王,一塊兒弄些衣服換上,再弄些被褥、吃食啥的,回破屋子那等我。」凌沺點點頭,決定道。

「您呢?」劉兆點點頭,問上一句。

「一直沒找到這支輕騎的領將,我去尋模尋模,咋的也得把他辦了。」凌沺言道。

隨即拍了下劉兆肩膀,凌沺繼續往前行去。

這次他不是再排著來,而是專門挑佔地大,看著也更新更好的房子找去。

一連又足足殺了四十多人,走到了第七家,凌沺才找到了正主。

「別動,別吵,這村子里的人,我都已經殺干淨了,你喊不來人的。」凌沺破門而入,沒有理會屋內其他人,而是直接掠過去,將刀架在了劉爻的頸間。

姜家這些輕騎其實很好辨認,他們里外上下,單衣、棉衣、鞋靴、襆頭,皆為黑色,而且質地用料不錯。

無論著衣配色、用料、形制,都跟普通人家不太一樣。

「不信?內個老頭兒,出去周圍看看,回來告訴他。」見他梗個脖子不發聲,凌沺一腳把他踹倒,刀往腳踝那一劃,斷了他的腳筋,自顧鳩佔鵲巢,順便對一個老頭說道。

老頭是這村里的里正,當下心思多了些,沒弄清楚凌沺此言之意真假,猶豫幾番,沒敢直接出去,瑟縮在原地,幾欲開口,嘴巴還不太好使,一句利落的沒說出來。

「讓你去就去,別磨嘰。順便讓她們拿些干淨的衣服,換桌新的酒菜過來。」凌沺把刀往桌子上一放,狼裘、皮帽等也都月兌了下來,放到一邊。

左右這桌邊就有炭火盆,暖乎乎的,倒是不怕著涼。

「誒、誒,小老兒這就去。」那里正見凌沺不似假意,當下心中更懼且震驚,不敢再耽擱,當即往外走去,還一邊對屋里十來個丫鬟呼喝起來:「還不快把這些破爛收了,趕緊換上新的、好的,都傻楞著干嘛!」

一堆丫鬟們也開始動了起來,慌慌張張的撤去方才屋內宴飲的東西,有個長眼色的,還小心走過去捧了凌沺的狼裘,準備去給清理一下。

「嗯。接著奏樂,接著舞。」凌沺又看向一眾樂師和舞姬,吩咐起來。

這宴飲雖是在村里,也只有里正領著倆兒子作陪這姜家將領,但場面還是可以的,要啥有啥,可謂一應俱全。

「你是姜家人,還是郡王府的。」絲竹聲緩緩響起,凌沺一邊搖頭晃腦的瞎听著、看著,一邊問向劉爻,至于劉爻模向後腰短刀的手,他全當沒看見。

「姜家家生子劉爻,謝過葉護抬舉,居然勞煩葉護親自過來動手,也算幸事。」劉爻自報了下家門,翻躺在地,臉色有些慘白、豆大冷汗珠子不斷溢出,但語氣控制的倒算平靜。

「家生子能領千騎,倒也不易,看來你還是有兩下子的,但能被姜家重用,你爹娘是在姜祁身邊伺候的?」凌沺挑眉問道,一雙眼楮卻是看著翩翩起舞,差點沒把自己絆個跟頭的舞姬。

「那個啥,你過來來。」隨即凌沺也不等劉爻回應,直接對那舞姬招起手來。

劉爻直接嗤笑一聲,認為凌沺這沒見過世面的急色樣子,還不如自己這家生子呢。

但同時也是心中微寒,覺得凌沺所言十有八九是真的了,不然哪有心思尋歡作樂,坐在這跟個大老爺似的,沒有半點兒慌急。

「這位公子,浮羽姑娘等人只是為避風雪,來家中暫居為客,還請高抬貴手。如有所需,家中侍女可任公子挑選。」里正的大兒子,急忙起身說道。

「一邊兒玩去。」凌沺擲出一根筷子,將劉爻已經悄悄抽出短刀的手,釘在地上,不耐喝道。

「小女子雖為舞姬,但也絕非以色侍人之輩,大人何苦如此咄咄相逼。」那舞姬楚楚可憐的說道,還隱有泣聲。

其長得是花容月貌,面容身姿皆讓人驚艷心動,此時配上這縴柔可憐的姿態,倒也真讓人易起惻隱之心、憐香之意。

「別跟我扯淡,一身內力比我都渾厚,裝個屁的柔弱女子啊。」凌沺卻是蹙眉低喝,再道:「說說,你到底什麼來頭。」

內力雖不外現,但還是有其特征可尋的,例如氣息綿長平穩,身姿矯健輕靈等等。

這不是看喘氣快慢,是否急促,而是看其體態。

真的緊張或激烈舞動,所帶來的氣喘,胸月復那種劇烈的起伏,可不是簡簡單單快喘幾口氣就能裝出來的。

還有那絆腳的幾下,腳上踉蹌虛浮做的挺像,眼神的惶恐不安也表現的挺到位,但面部肌肉和上肢、腰月復,不見一點緊繃之感。

就這,可糊弄不了咱凌大葉護。

別看他現在的樣子穩得一筆,但實際對周圍所有情況的觀察,都仔細著呢。

「葉護眼力超絕,倒是小女子班門弄斧,讓葉護見笑了。」浮羽展顏一笑,不再故作姿態,而是落落大方的走到凌沺下首坐下。

「錦繡閣浮羽,請葉護海涵隱瞞之過。」隨即其舀起一杯溫酒,向凌沺示意後,仰頭一飲而盡,利落颯爽之極,與此前完全兩個畫風。

「錦繡閣??好啊!可讓我逮著你們了。」誰道凌沺嗖的就竄了過去,手撐桌面,死死瞪著浮羽,大有咬人的架勢。

躍鯉出錦繡,猛將自山河。

這是江湖和坊間流傳甚廣的一句話。

其意就是錦繡閣編纂的躍鯉榜,山河樓弄出的猛將榜,只是這倆在世間聲名雖是顯赫之極,但具體所在並無幾人所知,隱秘之極。

凌沺本還打算閑了問問大大爺,然後過去找找麻煩,哪兒想到在這兒就遇上了錦繡閣的人。

他倒是要好好問問,憑啥就給他弄了個躍鯉榜第十!

「別找我麻煩,乃是上意,不該我事。」浮羽似也知道其意欲何為,所為何事,當即說道。

「輕若浮羽賽流雲,飄蕩四方隨風意。浮羽只是個打听消息的而已,做不得任何主,葉護若有興趣不妨往錦繡閣一行,自會有能管事的,招待葉護。」浮羽輕笑再道,取出一塊牌子遞給凌沺,眼中促狹之意甚濃。

「哼,定會拜訪。」凌沺冷哼一聲,兀自不解氣的坐了回去。

「浮羽隨風意,那想來姑娘是聞著姜家的味兒了吧。」凌沺淡淡再道。

「尾隨葉護而來,恰巧得知罷了。」浮羽回道。

凌沺和碧落一戰,消息就是她傳回錦繡閣的,也隨即一路跟隨凌沺行跡南下,這幾年凌沺等新晉入榜的高手,都會是他們重點關注的對象。

至于數名樂師,是從武邑縣城帶著的,每到一地,浮羽這樣的錦繡閣探子,都會換個身份,也自有一幫人輔助。

若非被大雪所困,凌沺還真沒可能在這里正面遇上他們,更不會被凌沺當面識破了。

「這賬咱們以後慢慢算。」凌沺又瞪過去一眼,再道:「風雪一停,還請姑娘將此地情況,傳往各地周知,以便早做準備。」

別說他手里現在沒有信鷹,就是有,也只能發往夏侯灼和胡綽那里,再就是荼嵐。

這玩意沒那麼靈活,不能到處亂飛,給誰都傳信,都是特定的,需要指定方向,然後用專門的旗幟和哨音來召落。

但錦繡閣,可以說是匯集天下各地武人的消息,別看躍鯉榜是一年一出新,但是其中各個武人的消息收集卻是不間斷的,且需要及時,不能有遲滯,好方便評定和篩選,以及撰寫相應文章。

所以與其自己到處報信,不如請錦繡閣代勞,更有效率一些。

「自無不可。」浮羽輕輕點頭,不過話沒說完,「但需得看葉護給的報酬夠不夠。姜家和信都郡王起事謀逆,便是最早上報之人,也是大功一件,葉護總不能自己佔了便宜,讓我錦繡閣白忙活一場吧。」

「行。你倒是說說要什麼報酬。」凌沺雖然想拍兩下這浮羽那好看的腦袋,但仍舊應了下來,畢竟人家這話,好像也沒有毛病。

「金銀俗物,葉護不缺,錦繡閣同樣不差,咱們就不談了吧。」浮羽笑盈盈道。

「有道劃出來就行,別磨嘰。」凌沺蹙眉看過去,滿是不耐。

「倒也簡單,此後三年之內,請葉護將浮羽帶在身邊,以便時時將葉護諸事傳回錦繡閣。放心,只關武人江湖事,廟堂之爭,錦繡閣並無興趣。浮羽也不會過多打擾葉護,只期不用繼續費心潛藏罷了。」浮羽再道。

這一番話說出,凌沺還是很詫異的,他倒是不知道這對浮羽,或者錦繡閣有什麼好處。

畢竟即便如之前一樣,凌沺的場場戰斗,他們也是盡皆知曉的,而且若非今日意外相遇,凌沺也全然不知他們蹤跡。

「這是為何?別說廢話,你剛才說的我半點不信,說點兒真格的。」凌沺隨即再蹙眉問道。

這事不是不能答應,畢竟把在暗處的人,拉到明面上來,怎麼都是好的,無論這個人有無惡意,都是如此。

但不弄清楚其真實意圖,就答應下來,未免太過草率,最起碼假話也得再多听一些,才能更有跡可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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