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王對我的期許,其實就是一把刀,在利益和作用皆不沖突的情況下,多一個人用,也並無不可。」見呂傾神色,凌沺輕笑再道。
「可我能得到什麼?靈玄說的對,我比誰都貪,而且是什麼都貪。老汗王挺了解我,直接給了這個扳指。公主呢,又能給我什麼。坦白說,這營里的人全都得罪了,我都不怕,以我手頭實力,他們加起來,我也並不看在眼里。」凌沺目光再復銳利,但並不凶戾,而是貪婪。
「變臉還是你在行。」羅燕途暗自撇嘴,隨即耳朵一捂,眼楮一閉,往桌子上一趴,不打算听了,听多了心里更難過。
短短數月,凌沺的變化可比他大太多了,凌沺自己是如此,凌沺掌握的實力同樣如此,這有點兒太打擊人。
「有病啊!耳朵支稜起來,嘴也張開,現在不要好處,什麼時候要,你是不是傻!」凌沺頓時把他手薅下來,無語道。
這一天他去哪,羅燕途在哪,再加上個大師兄蕭寒林在呂傾身邊,他怎麼可能置身事外。
再有先前所言封地一事,一旦落定,羅家就也被綁上了,現在還不抓緊要好處,真心甘情願被白嫖啊。
傻了吧唧的!
這都是一個師父,差距咋這大呢。
「葉護真這麼有信心,未免太小看天下人了吧?朔北軍雖為凶悍之軍,但並非無敵之師,遠朔軍更沒有正式組建,葉護莫非真當別家親軍都是擺設了?」呂傾回言道。
凌沺的態度,確實是讓她意外的,但總歸有的談,區別只是怎麼談而已。
「這個答案公主該比我更清楚。我從緱山帶回多少錢財,而今並不是秘密。堪比大璟一兩年國庫收益的錢,堆在數萬人身上,會是個什麼效果,公主想必也不會沒有估量。」凌沺淡笑回道。
數千萬兩銀子,他能給麾下天下最好的兵甲裝備,能更肆無忌憚的練兵、養兵。
而且朔北軍何止一萬,現在他已經完全有能力,去打造更多的軍隊,只要不出朔北部,他們可以在內隨意訓練,只要有需要,朔北部青壯,便可盡是精兵。
雖然這需要時間,但並不會太長。
而即便他得罪了此間所有人,沖突的爆發也並不會是短時間內的事。
這段時間,就足夠了。
七支千人隊,二十一支後備隊,已經在如火如荼的訓練著。
他這些天可不是只在朔北部閑逛了,對整個部落的梳理、整頓,基本完成,剩下的夜皛、吳恩澤等人也會繼續完善下去。
這就是他的底氣,若沒把握,他又怎會欣然應下雍虞羅染的要求。
「那葉護究竟想要什麼呢。」呂傾認可的點點頭,隨即直接問道。
「一個自然便是公主自己剛才說的,我們的結盟只是針對荼嵐內部之事。另一個,是在大璟。」凌沺道。
其實他一直在想,有什麼辦法可以讓自己對荼嵐王庭發生的事,能盡快的詳盡的了解。
羅家可以做到,但並不是最好的人選。
呂傾才是。
只要呂傾用的到他,就不會對他隱瞞可以影響荼嵐局勢的大事小情,在這一點上,他們有著共同的利益。
當然,也不是全為了雍虞羅染的交代。
更多的,還是為了自己的自在,和擁有自己選擇的權利、實力。
而跟呂傾提的要求,不算這個自然附帶的,其實只有一個,第一個只是再次表明自己的態度而已。
至于能不能行,還得靠自己。
在荼嵐,他的實力已經嶄露頭角,開始奠定基礎。
但在大璟,除了牛大叔他們的幫持,他自己可什麼都沒有。
「官爵?軍隊?這些我可給不了你。」呂傾搖頭道。
「是消息。」凌沺再道。
想去大璟經營自己的實力,總不能兩眼一抹黑,他需要了解很多人、很多事,才有自由在其中輾轉騰挪的余地。
呂傾是完全有能力給他提供這些的。
而那幾位大爺,是靠不太上的。
他們習慣告訴你方法和機會,然後看你能做到什麼地步。
似乎這個過程里面,有多大的趣味可以滿足他們一樣。
「他呢。」呂傾點點頭,示意了下羅燕途。
他們這個師姐師弟關系,是注定不會太純粹的,與其他師兄弟並不一樣。
所以凌沺把事情挑明了說,也沒什麼不好。
「我現在這情況你也看到了,不掛的話,就在這兒扎根了,羅家想繼續留在這邊的話,咱們可以相互照應一下。仍舊想回中原的話,機會可就在這兒呢。」凌沺拍了下羅燕途的肩膀,挑眉道。
之所以羅家不是最合適給他通信王庭諸事的人選,就在于羅燕途。
鳥兒是個不錯的人,關系也挺好,他不想摻雜進去雞零狗碎的事兒。
但只要羅家選擇留下,有鳥兒這個關系在,完全可以聯個手,沒有任何功利性質,單純的因為私交,聯個手、互相照應一下。
「無功受祿,好麼?」羅燕途犯難道。
凌沺的好意和誠摯,他可以感受到。
但這時候什麼都沒做,就跟呂傾要好處,他覺得是有些不妥的。
「小師弟盡管說,現在無功不代表以後無功,只要我認為值得的,就都可以。」呂傾笑道,順便白了凌沺一眼。
意思是,你看看,這才是厚道人!
「當個駙馬行不行?」羅燕途撓撓頭,臉紅道。
「哈哈哈!」看著呂傾僵住的眼神,凌沺極其不厚道的大笑了起來,氣的羅燕途恨不得掐死他。
「公主別誤會啊!對您我打死也不敢有企圖,我的意思是,庶出的公主也行,不受寵的都行。實在不行,郡主也行。」羅燕途連忙對呂傾解釋一句。
他本就有意,去大璟找一個合適的門第聯姻,那大璟其他世家再大,還能有皇室大?
卻不料他這話一出,呂傾眼神都跟刀子似的了,看得他直發毛。
而凌沺也是笑的越發歡暢。
好家伙,當著一個女人,尤其是強勢慣了的漂亮女人,居然敢說對她沒企圖,剩下誰都行的話。
凌沺真的是敬鳥兒是個真漢子了。
「可以。殷王叔家的女兒,倒是還未出閣,我會將此事秉明父皇的。」呂傾不懷好意的一笑,直接答應下來。
「羅家這是打算分成兩支吧。」隨即呂傾再道。
「是我這麼打算的。這犢子還是靠譜的,而且羅家在這邊根基也不淺。我呢,就再去大璟混混,跟著師父他們喝口湯,再立一脈。」羅燕途回道。
如此一來,羅家也就多了兩條退路,哪邊出事了,都有個去處。
入殿為臣的,就是比不得凌沺他們這些葉護、特勤自在,只要不造反,自由性極大。
而像何楨和他爹,雖是在朝中位極人臣,可一旦行差踏錯,就什麼都沒了,甚至會累及全家。
雖然也有封爵和部落,但其根基,與葉護、特勤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老汗王改制集權之後,直屬王庭的大小部落,自主性很低的,便是大貴族,也是一樣。
只有各葉護、特勤分出去的部落,仍保持相當大一部分自主權。
例如增加部民數量,例如自由整備兵馬、鍛煉族中青壯,例如給麾下將士、部民封爵封將,等等……
這都是那些人的特權。
其余部落,說多少戶,就是多少戶,稍微有些出入還可以,數量大了絕對不行。
親軍限制兵種,給與部落自制兵甲箭矢的要求和數量,也有嚴格限制。
諸如此類,便是國侯也同樣逾越不得。
所以,多準備些,總是沒有錯的。
畢竟,誰也不知道哪塊雲彩有雨,等被 啪澆了滿身的時候,再想找地方避雨,可就晚了。
「殷王也算親王里極有實權的了,他家女兒適嫁,怕是提親的都能把王府門檻踩平,公主真有把握能成?」凌沺插話道。
他在緱山城,也不是一點信息沒從大大爺那兒知道,最起碼對大璟皇室這些,最好不要招惹的人,大大爺還是告訴他了的。
殷王為隆彰帝堂弟,世襲殷親王爵,任宗正寺卿。
大璟的宗正寺,不僅管皇族之事,道士和僧侶也在其管轄之列。
而且,據夏侯灼所言,處理江湖武人事宜,最先的便是會單獨列籍,予以各門派人數限制和一些自由,設立類似道士僧侶一樣的度牒制度,而這也大概率會歸宗正寺管。
所以殷王的權勢是很大的,甚至將會更大。
加上其自幼是太後帶大,與隆彰帝關系篤厚,深受其信任。
是以,他家有女兒待字閨中,哪怕是個丑八怪,大恐龍,也絕對不愁嫁的。
也不怪凌沺會覺得,呂傾在吹牛皮。
「葉護消息還是很靈通的啊,並不需要我出什麼力的樣子。」呂傾輕哼一聲,兀自還有些生氣。
「嗯…反正你反悔也沒用了,我就實話告訴你們。殷王叔家的小女兒,師從琉璃刀嚴璃,武藝相當厲害,而且脾氣火爆之極,在京中也是讓人避之不及的存在。」隨即呂傾看向羅燕途,幸災樂禍的說道。
這事兒羅燕途既然提了,她就絕對會傳信回去,已經由不得小師弟同意還是拒絕了。
同門到底還是同門,哪怕不那麼純粹,呂傾在這里,還是比較放的開一些的,不用一直端著。
而且,這樂子挺有意思的,想想小師弟跟那個丫頭成婚的樣子,就更有意思了。
「誰?嚴璃?」凌沺卻是懵了,他怎麼覺得有些事兒,就越發不簡單了呢?
「嗯。嚴璃,或者說是,司徒彥璃,沒準哪天就成了我們九嬸的存在。這也算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了,師父他們也會很開心的。」呂傾繼續笑道,玩味的目光,不再只停留在羅燕途身上,而是他倆。
只是看向凌沺的變得多了些,因為凌沺的眼神也深邃了些。
「熊掌給我裝上,酒也給我。扮成大師兄,害得他沒有酒肉吃,總得給他帶點兒宵夜回去。」呂傾起身,伸手指指桌上道。
「行。你倒是沒有想象的招人煩。」凌沺點點頭,找食盒給她裝東西,樣樣份份的,把給蕭寒林留著,沒人動過的食物都給裝上,順嘴說道。
「你比師父說的,討厭多了。」呂傾拎著食盒傲嬌一句,轉身就走。
臨出帳前,再扔下一句:「同門之事,沒幾人知道,記著別說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