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百戰破籠,山水入江河 第八十七章  胡綽來信

「別看我,接著練。」

朝陽初生,凌沺靜立在一塊大石上,長吐口氣,睜開雙眼,瞪了偷懶的恩佐一眼。

夜皛、刑五岳等人已經帶兵離開兩日,目前還沒有消息傳回,待著也是待著,凌沺索性在這里操練了起來。

黃寧所部仍舊是一支完整的千人隊,不是之前他們沒有戰損,而是在緱山城時,從各部調兵給他補足了。

這一支千人隊,凌沺是要帶去長興的,其中將士也都是緱山戰事中,表現最為驍勇的。

凌沺也是打算將之練成一支真正的精兵,能媲美大璟刀兵、夏侯親兵這樣的精兵。

以後也將是他常隨身邊的親兵,歸恩佐科勒統屬。

至于其他六支千人隊,將歸夜皛統屬,以後基本就長留朔北了。

而此戰之所以不出動這些更精悍的驍勇,是這一戰夜皛等人只是為輔,去幫著調度定策,真正玩命的主力是刑五岳等人。

這樣這些地域打下來後,能更好的給他們討來,也能不讓朔北軍將士有不滿。

畢竟若是朔北軍為主力,拼死拼活殺敵掠地的,最後打下來的地盤給了別人,那不管這個人是誰,將也好、卒也好,都不會甘心。

所以此番朔北軍出兵,只是用一個名頭,然後夜皛、李具、薛客三人,可以對戰事有更好的把控作用。

當然,三千連番血戰洗禮下來的親軍,還有三百余門客高手,也能讓戰事不至于失控,真有危機時刻也不會束手旁觀,並不只是去看熱鬧的。

「兩個時辰了,還練啊?」恩佐聞言開始吐苦水。

凌沺站著吐納兩個時辰,他們就練了兩個時辰的刀,雙臂早已沒有一點兒力氣,僅剩麻木。

「練。什麼時候手臂一點都抬不起來,什麼時候才能歇息。」凌沺無情道。

恩佐帶著一批兩百名親軍,雖是練的時間不短,但仍舊不是極限。

這種練習是很基礎、很簡單的,就是每個人握住戰刀,用布條把手和刀柄纏住,讓戰刀不會月兌手,然後最簡單刺、劈、撩、斬等動作,不間斷的重復去做。

為的是讓他們習慣兵器的重量,習慣兵器在手的感覺,能做到兵器在自己手中輕若無物如臂使指,能做到再累都握住自己的兵器。

這個過程中他們會了解手中的兵器,會知道怎樣去揮動能取得更好的效果,又怎樣更省力的去使用手中的兵器。

有了這些基礎,他才可以教他們更多的戰斗技巧、刀法,為他們大幅度提升個人戰力。

尤其是恩佐,這大胖子不是沒勁,不然也開不了鐵弓。

但他卻不會合理用自己的力道,耐力更是極差,凌沺直接讓他拿沉重的昭陽刀練。

「舌尖抵住上顎,心神放空,深吸氣,沉氣入月復,分三次緩緩吐出,放松身體……」

又半個時辰後,凌沺帶著眾人開始吐納調息。

武人練武,動練筋骨、戰技,靜蘊腑髒,緩解疲乏和緊繃的神經,缺一不可,相輔相成。

還有藥酒、藥浴,可以起到活血通絡,強固腑髒等等效用。

這里條件不允許,暫且不用,去長興安穩下來,進一步訓練時候再用,效果可以比現在更好。

從緱山城弄回來那麼多財物,凌沺可沒打算節儉,也足夠支撐他,快速嚴酷的練出一批不弱于雀籠十戰斗士的高手,甚至會更強。

畢竟他從緱山城搶到手的這些,足可以頂的上大璟一年的國庫收入!

「逸安,棍子給我。」隨即恩佐帶著這兩百人下去休息,凌沺對黃寧伸出手。

「此棍法,名為一點。其言一點通,萬法通,天下亦可通。你且看好。」

隆武城能存在二十年,被天下武人趨之若鶩,不止因為它可以庇護犯事的武人,更因為那里不存在門戶之見,天下武學一城存八成,習武、練武、切磋實踐,在隆武城融匯百家所長、增進己身武藝的那種氛圍。

凌沺所學雖不足隆武城所有之百一,但也算淵博,而且皆為精品。

黃寧雖是富家子弟,所學武藝,也多是花巨資,請江湖武人所授,但並不算多麼精湛的武學。

不過其筋骨強壯,天賦極佳,基礎也牢,才有而今這般身手。

此番得空,他便是打算將自己所會棍法,都教給黃寧,首先選的就是這一點棍,也是最適合沙場戰陣的棍法。

兩軍對陣,陣列密實,人挨著人肩抵著肩,是很難能做到閃轉騰挪,肆意揮舞手中兵器的。

所以大璟府軍中,除步卒、弓弩、馬軍,還有跳蕩、奇兵。

臨陣時,先弩後弓,遠程殺傷,隨即步卒列陣于前,持刀盾槍矛,陣列作戰,跳蕩和奇兵則為突入敵陣的強手。

大璟置揚武營、凌沺弄這麼些門客,包括而今朔北軍各位將領以及凌沺自己,充當的都是跳蕩的作用。

以強大的個人戰力,去撕開敵軍陣列,沖亂敵軍部署,讓大軍能更有效快速的殺敵。

由于他們很多人都不是以陣列形式作戰,所以對個人武藝要求很高,得他們自己能在敵軍陣列中,殺出一片騰挪之地,以免被圍死。

一點棍就是專擅于此,只不過它不向兩側進,直取身前一線。

雙手持棍與肩同寬,尾留一尺,余下盡指身前。

其撥挑抖動極似槍法,點刺崩砸皆用短促發力,爆發力強,尤為迅猛。

而手後留尾一尺,則是應急防守之用,抵擋敵人攻擊時,長棍大部或置于肩上或在腋下,尺長棍尾可擋刀磕繞,亦可點戳反擊。

便是長棍掄轉開來,左右前後交互,也盡在雙腋之下完成。

且有配套步法相應,尺寸之間翻轉跳躍,極為靈活。

此時黃寧眼中,凌沺便好似一只靈猿一般,身影靈動直進,長棍以雙肩為軸忽前忽後,時而長棍放長擊遠,點刺砸劈,時而棍尾若短刀,戳點上下,再一拉一踏,長棍復又砸向前方或是挑刺而出。

若是有敵在前,便是棍尾砸其心口,胸塌骨斷,下拌腿彎將之放到在地,一腳踏斷脖子,發力再進,可順勢挑刺面前之敵咽喉下顎,也可擰轉劈砸頭頂,當真狠辣凶猛。

「葉護刀法中,也融入此法眾多吧?」凌沺收勢後,黃寧滿臉躍躍欲試的上前接過長棍,順便問道。

他們都多次見過凌沺練刀和戰斗,能從中看出不少此棍法的影子。

「嗯,我挺喜歡這套棍法。」凌沺點頭,隨即再道:「試試。」

黃寧也不再多說,這一點棍的凶猛狠辣,以及技法精湛,遠勝他此前所學,早已見獵心喜,按捺不住內心躁動。

當下便走到凌沺方才演武之處,閉目仔細回想一遍凌沺的動作,調勻氣息穩定心神後,才按著凌沺方才有意留下的清晰足跡,演練起來。

倒是沒有求快,想要像凌沺那樣一氣呵成的舞成套,而是一個動作一個動作,盡可能去做到位,不走形。

「先把步法和招式記熟,這幾日勤加練習,過幾日再練發力。」凌沺則在旁細心指點,糾正他一個個動作,直到沒什麼問題了,才留下他自己練習,走向山頂。

黃寧學招式很快,基礎也足夠扎實,但他不太會用短促力,也就是寸勁,一點棍的爆發力不能盡展。

不過這不是一時就能解決的,還得有對應的訓練。

……

白莽山不算太高,還有白山山脈的廣袤山林阻隔,自是看不到西邊什麼情況,便是全無遮擋,凌沺也沒真長了雙鷹目。

是以他上到山頂也不是往西望,而是北邊。

雖是北邊墨江湍急寬闊,但財帛動人心,他可不敢保證,跟韋吉諸部常有聯系的那些草原小部族,不會將他的消息告知韋吉諸部。

呂郃忽古能知道他們的行跡,別人就同樣有可能,他也得做好有人會過來偷襲的打算。

白莽山北,地勢平坦無林,若真有來敵,倒是可以及時發現。

半日過去,敵蹤倒是沒發現,扇扇卻快步而來。

「葉護,公主來信。」

「他們都到長興了,咱們什麼時候才能過去啊?」扇扇揚個笑臉,苦嗖嗖的說道。

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離開胡綽這麼長時間,很有些不適和思念。

「快了。」凌沺看完信,輕拍拍她腦袋,笑道。

分別日久,他也很想他的小胡綽。

不過除了述說思念之情的日常,這封鷹信還附有一份名單,是二大爺讓胡綽發給他的。

其上有崔、余、鄭、李等,大大小小近二十個世家中,一些人的名字,以及他們的動向。

南下之敵他倒是沒有遇見,可北上之敵,卻是離得不遠了。

這是真不想讓他消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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